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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 V294 文 / 血瞳琉璃夜

    那日的傍晚,還在帥帳之中養傷的烈昊天忽然接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住,那上面,就只有三個大字「洛水居」。舒榒駑襻

    烈昊天認出,那是洛暖心的字跡。

    於是,接到那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後,烈昊天放下手中的一切,即刻快馬趕去,然後,他就在那個落紅遍地的小橋旁邊,看到了洛暖心的影子。

    冬天的腳步,已經近在咫尺,寒風刺骨。而漫天的落紅,早已變成了一地的枯槁,變成了一堆沒有顏色的塵埃。

    天際有零丁的碎雪,漫天而下,彷彿細細地輕簾,在風中,輕輕地搖擺。

    紅泥小火爐,綠蟻碚新酒,晚來天已雪,能飲幾杯醉……

    一步一步地走近,烈昊天的心,也就跳得愈加的厲害。他癡癡地望著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背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個瞬間的瞬間,那個女子,就會猶如落在眼前的雪花一邊,一個不小心,就會消失在眼前,消失在誰也找不到的雲天之外。

    洛暖心手持玉杯,卻沒有倒進口裡,她靜靜地坐著,靜靜地,在小亭裡發呆。

    頭頂,是千古不變的星夜,身邊,是溫和得幾乎溫暖的燈光,那樣的溫和的淡然的火苗,輕輕地舐——著她的臉龐,襯著亭外零雪不停地紛紛而下,作為黑與墨的背景,使那個清新如白芷花的女子,身上驀地有了一種溫潤如陽春白雪一般的柔和之美。

    烈昊天輕輕地走近,站在橋頭,卻不敢上前,他怔怔地望著洛暖心,眸子裡閃過憂傷的,心痛的,內疚的,還有眷戀的光,那樣的光,相顧交替,最後變成一種癡念。

    「女人……」他開口,彷彿怕驚擾了什麼一般的,小心翼翼。

    洛暖心就在一剎那轉過頭來,映著漫天的冷月之光,那個燈下的女子,臉色蒼白,神情迷惘。一向清亮如水的眸子裡,第一次浮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疲憊不堪的光芒。

    而且,她的人,瘦得厲害。原來稍微尖的下巴,此時變得更尖,更小。而且,她的臉色,非常的蒼白,襯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顯得她的整個人,就彷彿是在黑夜裡無聲地浮出的精靈一樣,輕靈得沒有一絲聲息,輕靈得,沒有一絲的煙火氣息。

    烈昊天的心,再一次,無可抑制地痛了起來。

    「你來了……」洛暖心啟唇,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然後對著他舉了舉手中的杯:「來,陪我喝酒吧……」

    烈昊天的眼神凝了一下。

    順著洛暖心的手指望去,他看到,那滿桌的,滿地的,都是空空的酒瓶子,而女子的手中,正握著一支剛剛打開的酒。而她的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指尖,和手中的玉杯,幾乎同色。看到烈昊一呆怔,她指了指面前的空凳子,就在滿堆的空瓶子側邊,靜靜地微笑。

    可能是近期喝了太多酒的緣故,洛暖心的精神很不好。而且,她喝酒的速度,比起平時,也足足地快了一倍。就在烈昊天風一般地掠過小橋,向她疾風般地逸過來時,她已經接連不斷地灌下了三杯。

    「來,喝酒吧……」洛暖心的話不多,語氣也很清晰。聽不出喜怒,也感覺不到不滿,而她話裡的隨意和熟稔,幾乎令烈昊天覺得,兩人又回到了曾經相守的一月時間。

    記住一個人,可能只需要一個瞬間,可是,要忘記一個人,卻需要多少個時光流年……

    「我想,我應該感謝你的……」洛暖心的話,還在繼續。

    背上的傷,也還在痛,隨著她不停地灌酒和斟酒的動作,將背後的傷牽動,她微微地蹙了蹙眉,再想伸手時,烈昊天已經伸出手去,輕輕地按住了她的手,搖頭:「我來……」

    烈昊天的手,溫暖而又粗糙,按在洛暖心冰涼的手上,有一種令人驚心的熾熱。那樣的溫度,生生地灼痛了洛暖心的心。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後快速地縮了回來,微笑:「好,你來……」

    酒,汩汩地流入白玉製成的酒杯,桂花的馥郁的香氣,隨著遠來的風,淡淡地流散在風裡,兩人都沒有說話。

    斟滿了酒的杯,輕輕地落在洛暖心的手心裡,洛暖心接過,然後一飲而盡。

    烈昊天沒有動。

    他癡癡地望著洛暖心,彷彿在望著失而得得的珍寶一般,整個人的眸子裡,都是近乎狂熱的執念。

    這個女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我知道,太子殿下曾經幫過我很多……」洛暖心的話,是在又一杯酒下肚之後,才開始的。她望著烈昊天,眸子閃了閃,靜靜地笑道:「聽說太子殿下已獲得烈焰國主的聖意,即將前往勝日都城進行和談,所以,我就在此以薄酒一杯,替天下蒼生,替兩國的將士,感謝太子殿下一善之念……」

    洛暖心的勢力,已經今非昔比,而今的她,在京城,在江湖,勢力已經首屈一指。她的在半年前打入各大家族的勢力,已經生根發芽,她的進入軍營的三百人眾,而今已經以快過其他人一倍以上的速度攀升……而她的江湖。

    她的江湖之中,青衣會因為沒有了長老會的節制,在明天嘯和商良的共同努力之下,不斷的壯大,議會的宗旨,也有所改變。

    而她的商業帝國,早在兩月之前,莊聰已經傳來消息,在京城,在下九街,他們已經將商舖擴大到一百多家,個中經營,各展所長。

    而宮裡,也因為莊聰的努力,不斷地將各種消息收入囊中,以期盡早地預料各種變化。所以,關於畫像的事,關於太子動向的事,她不能說是瞭如指掌,但是,卻能知道一、二。

    所以,而今的洛暖心,在朝在野,都沒有什麼,能輕易地瞞得過她。

    聽了洛暖心的話,烈昊天忽然靜靜地笑了一下。他望著燈下眉目沉靜的年輕女子,眸子裡有暗彩在閃。要知道,那日她被藍若救去,他痛定思痛,終於下定決心,要華干戈為玉帛。也為他和那個女子中間,製造一個契機。

    至於為善之念麼?

    他們這些人,生天就是大漠的雄鷹,只在天際叱吒,只在雲端飛翔,又因為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已經尊貴,所以,在他們的生命中,可以和自己對等的人,本就不多。

    所以,他們這樣的人,與施捨無關,與善良無關。有的,只是必勝的信念,和殘酷的現實拚鬥的決心。

    烈昊天的眼睛再閃了閃,卻沒有說話。杯中的酒,熱了又涼,可是,他只輕輕地執著,若有所失。

    「那麼,我在此,預祝太子一行和談順利,一切如殿下所願……」洛暖心再輕輕地舉了舉杯,然後又再一飲而盡。

    雪,下得更大了一點,在微弱的燈光投下的暗影裡,可以依稀在看到一地淡淡地白,有更多的雪花,從天而降,正將黑色的土地掩蓋。雪水澆灌土地,來春化成水,滋潤萬物,而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以超出其他種族的智慧,以及勤奮,就在這天地的養育滋潤之中,生生繁衍不息。

    亭外的風,席捲狂雪而來,吹動了洛暖心的衣衫,她的人,就彷彿在怒濤急浪之中,遙遙欲墜。

    心急的烈昊天急急地上前扶住,輕輕地拂去她發間的雪花,卻發現,她的手,幾乎沒有一絲的溫度。

    手中的酒,殘雪落下,瞬間融化在溫熱的酒裡,表面上看,和原先沒有什麼分別,可是,那裡面的物質,卻已不再純粹……

    有很多人,有很多事的變化,往往來自於內心。單單從表面看來,雖然並沒有絲毫的變化,可是,他的質,卻已不再純粹……

    「若戰罷,你又有何打算?」當洛暖心盡力地排斥著烈昊天的扶攜時,那個沉默至今的人,忽然開口說話了。

    他說:「你可有想過,戰罷之後,將要去往哪裡……」

    洛暖心是女子,是永遠被排斥在朝堂之外的異性,她的本來的性別,就決定了她不能永遠留駐軍中,而且,她的身份,在某些居心叵測的人的眼裡,早已成了棋子,所以,在公在私,她都必須為自己想好一個退路,然後在暴風雪還未來臨之際,全身而退……

    「我啊……當然是做我的小生意,賺錢然後好好地做一個米蟲的生活啊……」聽到那樣的話,洛暖心微微地笑了起來,蒼白的臉,蒼白的眸子,在一瞬間,因了對未來的憧憬,散發出一種逼人的神采。

    「小生意……」烈昊天忽然靜靜地搖了搖頭。短短的不過半年的時間,已經將自己的勢力遍佈江湖宮廷,如果說,有了這些勢力的人,所做的生意,都還是小生意的話,那麼,烈昊天甚至不知道,在這女子的眼中,什麼才叫大生意了……

    可是,那些,都是烈昊天生命之外的東西,他獨愛這個女子,所以,想要的,想的,也獨獨地這個女子……

    烈昊天忽然低下頭去,以洛暖心可以承受的重量,將雙手輕輕地按在洛暖心的肩上,忽然斂起了眸子,神情嚴肅地問了句:「女人,有一個問題,是你必須要回答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做完你所希望的,那麼,你會不會考慮,和我返回烈焰,會不會考慮,這一生,都守在我的身邊……」

    「……」洛暖心呆住了。

    那樣的話,是洛暖心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而且,她從不認為,自己的出現,會改變任何一樣東西。可是,這一次的議和,烈昊天若真的是因為她,那麼,他是在為他的付出,索取自己認為理所應當的回報麼?

    洛暖心的眸子忽然冷了下來。

    她冷笑:「那麼,太子殿下,請問這是你烈焰退兵的必須的籌碼嗎?」

    「可以這麼說……」烈昊天的語氣,毫不猶豫。他望著洛暖心,深黑色的眸子裡,閃過深海一般的幽光,他說:「女人,若非沒有你,我烈焰絕不退兵,最多暫時議和,來年再犯。可是,因為你,我願意放棄征戰,如果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那麼,我也不在乎和你想守護的國家,簽下永不侵犯的協議……」

    烈昊天轉過身去,用手指著這一座繁華城池,冷笑。他的側臉很是冷凝,而且沉重,那樣的幾乎是憤懣的還有不甘的表情,在寂靜的雪夜不亭之中,給人暗沉沉的壓迫感,隱隱的氣勢逼人。

    他說:「女人,你可以說我善戰,也可以說我們烈焰喜歡巧取豪奪,喜歡以武力征服天下,可是,你知道嗎?在我們烈焰,民眾大多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可是,每年的冬天,卻總是我們最難捱的季節。一年中,起碼有四到五個月的時間,青草枯萎,牛羊圈養,若是遇上惡劣的暴風雪天氣,人畜的損失,更是難以估計。當然了,若遇到大旱的天氣,牛羊更是難以生存,到了那時,我烈焰子民,又要靠什麼生活……可是,在關內,在厚實的城牆之內,他們卻生著小火爐,主食無憂,安居樂業……」

    這個人,是在為自己的侵略的行為找一個無聊和借口嗎?

    要知道,一個國家的富強與否,從來都不在於他所在的疆域是否富饒。而統治一個國家,更重要的是政治和謀略,安定以及團結。可是,這個人,卻以侵略為樂,以殺掠奪為富麼?那麼,她就真的是看重他了……

    洛暖心猛地轉過方向,角度微微向上一仰,仔細看去。卻看到烈昊天的彷彿熊熊燃燒一般的眸光,正漸漸地黯了下去。他說:「我並不是為了我的行為,又或者是烈焰國抑或其他四國的入侵找什麼借口……事實上,沒有人喜歡打仗,更沒有人喜歡流血,那些妻離子散,一樣是我的國人,我的子民,看到他們倒下,我也心痛……可是,這些關內的人,偏偏仗著這城堅固城牆,拒絕支援,拒絕通商,一有一點小小的摩擦,就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我們這些蠻夷之地……可是,我們也是人,同在一星空下,卻為什麼,我們生計無著,他們衣食無憂呢……」

    洛暖心眸子裡的冷光,漸漸的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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