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持體力,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
青兒一手拿起了饅頭,然後一用力,就要大口地咬了下去。舒榒駑襻
可是,只咬了一半,她的口又鬆開了,然後,將那個凍饅頭開了個口,從下面,一點一點地掏出碎屑,慢慢地放到口裡。
她是要吃,可是,卻不能給人看出來,如果說她飲食正常,那麼,不論她想要玩什麼花招,那些獄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了……
一個發了毛的冷饅頭,被青兒將心挖出,然後,又小心地就著碗裡的水,輕輕地潤了一下唇,這才又坐回牆邊,開始思忖下一步行動。
今天,洛水心已經將她活活地折磨了半天,看來,今晚是不會來找她了,那麼,她就要趁著這個時間,偷偷地溜出去,若非如此,真到了明天,再想尋機逃脫,怕就難了……
青兒歇息半晌,忽然慢慢地從口中吐出一條,不長的鐵絲……
小姐,這一次,青兒不等,青兒不哭,青兒要靠自己的本事,走出這裡,您等著……
重重幕簾之後,有人正手握著那張宮裝女子畫像,忽然間,就冷冷地哼了一聲。畫像上的女子,她自然是認識的。
那個女子,眉目冷清,微笑淡然,遠觀近看,都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兒。可是,看到畫像的人,卻仍舊不以為然。
要知道,自己艷名傾天下,無人不知,而這女子的容色,莫說是她,就連她身邊的丫頭,都多有不及。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生生地奪去了她最在乎的那個人的所有眼光,令那人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到世界,看不到她的等待,還有付出……
這樣的女子,是何其的可惡,這樣的女子,是何其的該死?
看到主子拿著畫像,沉吟了半晌,侍立在簾外的年輕宮裝女子,忽然靜靜地彎下腰去,溫言說了句:「主子,請問要不要告訴殿下,讓他好做準備?要知道,銀元帥一旦回朝,這些人就會群起而攻之,到那時,銀大人危矣,殿下他自然會問責的啊……」
「為什麼要告訴殿下呢?」彷彿顧忌著什麼,幕簾之後的人握緊拳頭,任指甲生生地折斷在手心,卻還是勉強抑制怒氣,用盡量平和的聲音答道:「念奴,我知道,你忠於太子殿下,可我的心裡,又未嘗沒有他?若是沒有他,我現在,可用過這種度日如年的日子……」
幕簾之後,有人在重重歎息:「念奴,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不是心繫太子殿下,到了現在,我還是烈焰的郡主,還是都城的花魁……」
「主子的忠心,自然是不用置疑……」幕簾外的念奴,忽然跪倒在地。眼神,卻在抑制不住地發生變化。
怎麼會不知道,又怎麼會不記得呢?
當然,二皇子求婚,蘭姬郡主以死相拒,然後,她私下去見太子殿下,聲言,若不能終身廝守,願化一利器,替他開疆拓土……
當日,烈焰朝堂之上,風起雲湧,二皇子一黨仰仗太后的力量,針對年方弱冠的太子。而當日勢微,自然不會將兒女之事擺在首要,所以,對於佳人的青睞,自然是十分為難。蘭姬郡主潸然淚下,然後搖頭微笑,轉身而去。
三日後,蘭姬郡主上奏列焰國主,願替當日的和昌公主和婚,遠嫁勝日……這個消息,朝堂震驚,二皇子更是怒不可遏。
然而,帝王令下,香車遠嫁,從此,他們的路途,看不見佳人的蒼老……
而今,她數年經營,終於深得帝心,並在這深宮之中,擁有了一定的勢力,可是,只要是太子令下,不論赴湯蹈火,從來都沒有一個「不」字……
「念奴,你起來……」幕簾之後,一隻潔白如玉的手,伸了出來,輕輕地扶起了跪倒在地的女子:「你我都知道,因為銀將軍之事,太子曾被主上問責,而二皇子虎視眈眈,十年來野心不改,所以,有些事,太子不能做,我們卻必須幫他,他不能了斷,我們要幫他了斷……」
幕簾之後的聲音,忽然凌厲起來:「你我都知道,那位銀將軍,是主上看中的人,可是,她卻會成為殿下的軟肋,所以,我們要在他之前,將他斬斷……」
聽了蘭姬的話,念奴驀地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幕簾之後的女子,忽然冷笑起來:「主子沒有命令,你我,又能做什麼呢……」
是啊,太子曾經命令他們,對於洛暖心,只能幫助,絕對不能迫害,如果說他們有什麼對於洛暖心的不敬之舉,就別怪他手下無情……
手下無情啊,她在這宮中,蹉跎十年,為他鋪路無數,到了最後,他只用一句:如果說,有什麼對於洛暖心的不敬之舉,就別怪他手下無情……
別怪他手下無情啊……
十年了,終於都有一個,令他不顧一切的人了麼……
聽了蘭姬的話,幕簾之前的念奴,這才輕輕地舒了口氣。蘭姬對於太子,十年來癡心不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更知道,當一個女人的價值,可以牽制別一個勢在必行的對手時,那麼,這個女人,於他的價值,就只成了一件利器……
可笑的是,蘭姬當局者迷,十年來,還癡心妄想,要回到太子的身邊去……
「念奴……」輕如歎息的聲音,又從幕簾之後響起:「你幫我帶寧軒來吧……」
寧軒?
聽了蘭姬的話,念奴驀地一驚,然後再一次伏到地上,謹恭地說道:「這麼晚了,主子喚他來做什麼,小心隔牆有耳啊……」
看來,蘭姬,那個曾經驕傲的郡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啊……
可是,在這深宮之中,得帝王寵,便是樹敵無數,那麼,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