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路軍的元帥,在現場pk,這還真是本朝開國以來,亙古未有。舒殘顎副
暫且放下兩人往日所立的功勳,以及在朝在野的名聲不說,那個年輕的元帥,雖有三朝元老錢御史等老臣出面一邊保舉,可畢竟不過是寒士出身;而那右路元帥,則是皇之貴胄,血統高貴。
所以,除非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沒有人想過,這場pk的勝方,會是那個身材矮小,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元帥。
阮玉不動聲色地侍立於台之側,並暗令手下的將士,全部都站以比較靠前的地方,然後散佈各方,以準備在洛暖心跌下台時,出手接住。
要知道,二皇子任中銀,生性暴戾恣睢,生殺予奪毫不留情,更加上他在朝十年,從來罕逢對手,所以雖然知道以洛暖心的武功,未必輸於任中銀,但一向謹慎的阮玉,還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防患於未然。
然而,就在阮玉默默地安排一切時,軒轅烈卻搖了搖頭。
因為,軒轅烈從洛暖心的眸子裡看出,這個年輕的元帥,每次一看到任中銀,就帶著隱忍的、奇特的,彷彿是烈火燎原一般的恨意。那恨意,如果可以化成冰,足可以凍結一切,若是燒成了火,則可以在瞬間,就燒燬一切。
雖然軒轅烈對洛暖心的過往,知之不祥,更無從推測出她曾經經歷過什麼,可是,單單看她看任中銀的眸光,軒轅烈就知道,如果可以殺了任中銀,她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
為什麼,洛暖心會如此的恨任中銀呢?
一個昔日高高在上的王爺,一個一介寒生,少年奇葩,他們的交集,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軒轅烈微微地歎息著,還是找了台上一個較偏僻的位子來坐,用以就近觀察兩人的形態,還有事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高台之上,一暗紅,一深藍的兩個身影相對而立。相對於洛暖心的恨意如骨,冷意森森,任中銀對於這場較量,卻懷著一種較量切磋的心態。
勝日王朝史上最年輕的元帥,有一張年輕而且清秀的臉。面若冠玉,唇若塗丹。可是,任中銀卻敏銳地發現,這個名叫銀八的年輕元帥,變了不少。
相對於之前燕北城下初見的、那個幾乎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俊美少年。眼前的洛暖心,深沉而且內斂,外表平靜,內心洶湧。彷彿有一種幾乎是怨、憤、哀交織的表情,給她的表情增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深沉和不羈。
而且,她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喜歡用劍來說話。
洛暖心的手中,用的是短劍破天斬。
在舉起短劍的一剎那,她在心內暗暗地說道,短劍當飲血,這一次,你當令王候浴血……
刺眼的陽光,照在如水的劍芒之上,彷彿為了回應洛暖心的話,那把閃著灼灼劍芒的短劍,在陡然之間,射出耀眼的光華。
洛暖心的唇彎了彎,笑意未達眼底,下一刻,她手中的短劍舉起,準備力戰任中銀……
任中銀,我要你……的血……
有風,吹過高台,拂動掛在台角的旌旗。那個斗大的「銀」字,隨風飄蕩,烈烈飛舞。
那是軍之魂,是心中不滅的熾熱,還有仇恨……
「主子,主子……」有誰,在輕輕地呼喚著她?
洛暖心在沉睡中醒來,卻意外地發現,莊聰就站在她的面前,正靜靜地望著她。
以前的時候,洛暖心一直都不明白,可是,直到藍埏就在自己的懷裡消失,她卻驀地明白了。原來,她的心裡,是有藍埏的……
可惜的是,她在那時,並不知道。一直到藍埏消失,她還不知道,至到現在,她日日想他,夜夜念他,才發現,那個男子,早已在她的心裡,是紮了根的……
「主子,你怎麼了……」竟然地看到洛暖心的眼淚,莊聰替她拿過了布巾,望著她輕輕地拭了拭眼角,然後還給了莊聰。然後不答反問,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她說:「青兒怎樣?」
她說:「家還好麼?」
她說:「府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吧……」
聽到她先問人,再問家。莊聰的心裡一動,卻是斂下了眉,迅速地答道:「青兒很好,她現在住在元帥府裡,以便隨時幫主子您收集情報,注意那些人的動向,而府裡的丫頭和下人,我們已經想法安插了不少,相信不論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您的耳目……」
他說:「我們的『家』,還是那個樣子,葳蕤開了滿庭院,風一吹,花瓣就會落滿地,我沒有讓人掃,只要你的腳步走過,就會散發馨香一地……只是,因為主子不在,只有小聰一人,看著花開花謝,家裡,也很是冷清……」
……
洛暖心扯了扯唇,卻覺得有什麼要從眼眶中落下。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她當然記得,當她種栽了一院子的花樹,興致勃勃地描繪著花開花謝,人來人往時,那個一身一身紅衣的藍埏,就在她的面前撇唇。他說:「花開花謝,都只是一種風景而已,給你這種一身銅臭的女人看,豈不是煞了風景……」
小藍,小藍……
只能說,心微動時,奈何人己遠。到最後,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啊,葳蕤花開了麼……」洛暖心吸了吸鼻子,想笑,可是,那個笑容還未展開,眼淚,就再一次從她的眼眶中,撲簌簌地而下……
小藍,是不是,你和我,只因為相見得恨晚,醒悟的太慢。所以,就緣過了遠分,緣過了聚
散?那麼,如果我現在回頭,是否,就能夠回頭,是否,就能夠上岸。
藍埏……
……
要知道,洛暖心一向是個堅強的人,堅強而且倔強,初來異世之中,也是按著自己的本心做事,可是,直到寧軒漸行漸遠,藍埏離去,她忽然發現,在這異世之中,苦心經營,到頭來,她最看重的,卻一樣一樣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