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拿她作文章麼?」顯然是幕簾之後的人,觸動了某種不應該觸動的禁忌,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男聲,忽然吃驚起來:「蘭姬,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沒有打她的主意,只不過,將皇后的視線,從我這裡移開罷了……對了,那晚她離開之前,是先去了八皇子的宮中,然後,又去了二皇子的宮中吧……」
幕簾之後的聲音,輕且慢,帶著掌控一切的氣勢,以及冷漠,她說:「我只要,通過別人的口,將這些,講給皇后,也就是了……」
「相信皇后,比起我,她對這些事的興趣,會更大一點……」
「蘭姬,聽我的,不要拿這件事做文章,主子的怒氣,不是你我可以承受得起的……」沉默,還是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男子的聲音,忽然再一次地響了起來:
「蘭姬,你應該聽主子的,那個女人,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幕簾之後的蘭姬,忽然陰陰地笑了起來。舒殘顎副
這個世上,真有可以「幫」到別人的人嗎?她從小接受的進行教導,可是凡事,只能靠自己而已啊……更況且,她在深宮之中,任人欺凌的時候,並沒有人幫她,她在陰謀輾轉之中,舉步維艱的時候,也沒有人幫她……
那麼,既然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並沒有人幫她,她又為何要去幫助別人……
一念及此,蘭姬的聲音,驀地冷漠下來,隱隱地帶了節鐵拖過鈍器的顫耳,她說道:「我為什麼要幫她?我要幫的,不過是我的主子而已……」
「再說了,她在這宮中,仇人可多著呢,我沒有將她的身份刻意透露,已經是幫了她,最大的忙了……」
隨著蘭姬的怒氣,重重幕簾,開始飛揚起來,帶著痛恨,帶著不齒,還帶著施捨的冷意。
是啊,為什麼,那個女人,就是有這麼些本事,為了她,寧軒竟然願意做那樣的犧牲,為了她,就連他從來都不為任何人動容的主子,都親來深宮坐鎮指揮……
她是見過那個女子的,眉清目秀,舉止囂張,那樣的容色,莫說要和艷名傾天下的她相比,即便是她身邊的丫頭,都多有不及……
可是,就是那個女人,卻憑什麼,可以隨意地令所有的男人,側目而視……
宮室之內,一句輕歎,再過下一個瞬間,那個男子的聲音,瞬忽遠去了,只有他的話,還透過重重的幕簾,直送入女子的心底:「蘭姬,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我們身邊下人,只能將自己的喜好,排在主子的利益之後,只能將我們的需要,放在主子的需要之後……蘭姬,不要飛娥撲火啊……」
「若真是那樣,你會連你生命中,最初和最後的東西,都統統失去……」
那個聲音,帶著春花將盡,和寒流將至的歎息。彷彿穿歲月的洪流,遠遠地飄來,滄桑而又蒼老,一句話說完,那人,已經去得遠了……
幕簾之後的蘭姬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是的,道理永恆,可是,若嫉妒的盒子被打開,那麼,真的是,能關就可以關上的麼……
洛暖心和藍埏,是在山下,遇到了霜華的。
那個遠古的殺神,就附在那個向來測古問今的天官身上,殺氣騰騰地向著兩人襲來。
驀地看到那個身影,藍埏神色滯了一滯,可是,洛暖心的眼神,卻早已凝了起來。那個人的身上,帶著令的心寒,以及心顫的暴戾之氣,邪惡而且奸詐,得意洋洋。
他伸指一指藍埏:「怎麼,你還沒有死麼……」
「你的魂魄,還沒有消散,我又怎能,死在你的前頭……」藍埏無聲冷笑,然後表面不動聲色地向前右跨出了一步,擋在了洛暖心的身前,他伸指一指霜華,冷笑:「你還想在這人世之間,苟延殘喘多久……」
「破天……」霜華不理藍埏,只是向右前跨出一步:「把破天給我……」
「把破天給你,然後殺了我們兩個麼……」藍埏冷笑,然後下意識地握緊了洛暖心的小手:「刺蜈,你別枉想了……」
「那我就先滅了你……」附在霜華身上的刺蜈,聽了藍埏的話,忽然仰天冷笑起來:「藍埏,你身上的封印,還沒有去除吧,那麼,你確定,可以勝得了我……」
「我沒有必要勝你……」藍埏輕輕地將洛暖心推開,冷笑:「我只需要將你的靈魂打散,也就是了……」
「好,好,好……」附在霜華身上的刺蜈不怒反笑:「那麼,就讓我來看一下,是你先將我的靈魂打散,還是我先將你打得帶著你的封印進去地獄呢……」
……
在刺耳的長笑之中,一紅一黑兩抹人影,同時騰空而起,捲起無數塵煙。只見天宇之中,烏雲翻滾,閃電劃破長空,那兩個恩怨糾纏幾百年的宿世冤家,再一次開始了這一場殊死的搏鬥。
洛暖心站在一側,望著天空中的兩個身影,神色間,卻是冷定如鐵的灰色。
看來,就這是藍埏所說的那條蜈蚣精了,可笑的是,卻附在了一個天官的身上?
可是,藍埏上一次的傷,她是見過的,五臟移位,奄奄一息。要知道,藍埏雖然被封印了,可是,保護自己的力量,卻還是有的。可是,能將藍埏傷成那個樣子,可想而知,眼前的這一個不知道是人,還是妖的東西,那種力量,究竟有多大……
洛暖心在擔心,可是,她卻冷冷地站在落日西下的山腳,眉目冷定,穩如磬石。不錯,她是在想,在等待時機,等待著,可以將那個臭蜈蚣一舉殲滅的機會……
火紅的天宇之中,藍埏已經現出了真身,就是洛暖心初見時的樣子,通體火紅,一雙燈籠似的眸子睜得大大,那樣的在雲間盤旋反擊之間,宛若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