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普通的毒藥,能進到任中銀住的地方……」藍埏搖頭:「可是,若進入紫薇居刺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現說了,若對方的目標是你的丫頭,她大可以明晚或者以後再來啊……因為,今夜三更時分,任中銀即將出征,那時,護衛自然鬆懈,到時再來刺殺一個小丫頭,不是輕易而舉嗎……」
「出征?」洛暖心忽然怔忡了,她望著藍埏,想弄明白他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啊,四國聯袂來犯,炎帝派任中銀出邊關迎敵。舒蝤梟裻」不知道想到什麼,藍埏的神色有些奇怪,隨後,他搖了搖頭,以一種戲謔的神情望著洛暖心:「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若真恨那個人,大可以去邊關一展身手,然後藉機報仇……」
第一次,洛暖心並沒有反駁,只是點頭,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要知道,戰亂一起,資源就會短缺,若能事先囤積大量的戰爭資源,財源自會滾滾來……
一念及此,洛暖心扯了扯藍埏的衣袖,催促:「快點,他們正在鬧哄,我們現在去救青兒,然後找到主兒,去賣紫葉靈芝……」
門外的嘈雜聲,驚起了整裝待發的任中銀。
一身戎裝的他,提著劍來到門外,喝道:「何事如此喧囂?」
「回王爺的話,有刺客來潛入紫薇居……」忽明忽暗的火把之下,列隊整齊的軍士正嚴陣以待。看到任中銀出來,領頭的,是一年不過二十來歲的將官,年輕俊朗,英氣勃勃。燈光在他的臉上,折射出淡淡的,玉一般的光輝。他劍眉微蹙,薄唇緊抿,整個人彷彿出鞘的寶劍一般,寒光閃閃。
此時,他單膝跪在地上,低下了鷹隼一般的頭顱,概略地將事情的經過,向任中銀一一回稟。
他正奇怪,為什麼來人的目標,並非集萬千希望於一身地位尊貴的任中銀,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的身上,可是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他聽同僚說過,這個小丫頭,是三王爺親自送回來,並召人醫治的,那麼,這個女子,可是有著什麼不同於常人的身份嗎?
雖然知道這小丫頭的身份,和她的被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王爺沒有吩咐下來,他卻也沒有膽子去查根問底。只是,那個刺客,狀似還有別的援手呢,若非如此,以他的身手,絕不會讓他輕易地逃脫。
而在刺客脫身的一瞬間,他覺察到,那個一直躲在暗處,在關鍵時候,對刺客伸出援手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高手……
那個人,一擊即中,然後全速退去,所有人只看到一抹紅色的衣袂,竟然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楚。更顯然的是,那人,毫無傷人之意,是意在擺脫,否則的話,當時追在刺客身後的弟兄,早就命喪黃泉了。
更加可怕的是,那個人,在沒有出手之前,所有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覺察到對方的存在……
那個人的身手,又是如何的驚世駭俗……
任中銀幾乎是在聽完年輕將官的話之後,就驀地轉身,大踏步地來到青兒的房間。
房間的燈,依舊是亮著的,刺客逃走時打開的窗子,也還沒有關,房間的一端,是一張小小的木床,身材瘦小的青兒,靜靜地躺在那裡,安靜而且沉默,因為重傷的關係,她的呼吸,也是細微的,若有若無,而她的臉色,蒼白到毫無血色,那樣的脆弱如琉璃的色澤,就彷彿是一觸即碎的水晶,折射著淡淡的,如雪的光澤。
任中銀上前,替她拉好滑了一半的被子,然後望著她的小臉,輕輕地歎息。
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神情專注而且溫暖,依稀的、淡漠的笑掛在嘴邊,看得身後年輕的將官,簡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起來。
眼前的這個,可是那個冷血冷酷,絲毫不近人情的冷血王爺嗎?那神情,分明就是一個慈父般的存在啊……
不敢再看下去,年輕的將官低下頭來,屏氣凝神,生怕驚擾了什麼一般。
任中銀站在床前片刻,這才轉身,然後面向眼觀鼻,鼻觀心的年輕將官,輕輕地問了一句:「刺客呢……」
任中銀環視四周,這是一間小小的耳房,擺設極其簡單而且簡樸,一床,一桌,一椅。而且,這裡是除了面對院落的窗子之外,再沒有可以潛入的路徑。
可是,任中銀的眉,還是緊緊地蹙了起來。
因為,他在踏入房間門口的一瞬間,心裡忽然就有一種錯覺,有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正從這裡,剛剛離去。
十分熟悉的人?
可是,再回頭看時,窗門緊閉,就連窗台上的燭火,都沒有閃動一下,所以,他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想法雖然被否定了,心裡卻始終有一種詭異的念頭,他甩了甩頭,將眼神重新移到了青兒的身上,心裡還在為方纔的想法,感到好笑。
任中銀不知道想到什麼,他悄無聲息地伸手,按向了青兒的手腕,那裡,已經時斷時續的脈搏,正在輕微地跳動,床上的青兒,雖然沒有十分大的變化,可是,任中銀卻敏銳地覺察出,她,正在一分一分地好起來……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要衝出胸臆,燈光下,背對著年輕將官的眸光,不停地變幻,推測著種種可能,可是,他最終沉默,然後抬腳,率先跨出門口。
刺客已經逃逸,那麼,方才出現的,定不是刺客,可是,他也開始不解,為什麼對方的目標竟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而並非他……
一身戎裝的任中銀,英氣勃勃,面沉如水,而他的眼睛,卻在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丹田中的內力,已分佈到身體的每一寸感官,希望可以從這沉沉的黑夜之中,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蛛絲馬跡。可是,天邊一片黑藍,只有染了墨似的白雲,無聲無息地翻捲,聽晚來的風,掠過耳邊,卻沒有一絲陌生人的半點聲息。可見,那個人,已經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