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認識夜文鴛,但見她手中的皇上聖旨,立馬跪下給夜文鴛行禮。舒萋鴀鴀夜家大小姐的坐輦,誰人敢去攔。隱藏在外面樹林裡的人斂了斂眉,將剛想出馬的人攔了下來。「去通知夜太尉,夜小姐來訪,夜太尉肯定不知道!」
夜文鴛提起大紅色衣裙,步態溫婉裊娜,倒跟平日裡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竹影婆娑,搖曳風姿,淡淡的竹葉香盈入鼻內。獨月剛走出竹苑,便見一紅衣身影走來,不禁斂了眉:「來者何人?」
夜文鴛身旁的丫頭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別人對夜文鴛都是客客氣氣,哪有人像他那般不知禮數,剛想發火,夜文鴛纖指一攔,低聲道:「夜家小姐文鴛拜見司徒三皇子!」
獨月高傲的睇了她一眼:「先等著吧,我去通知主子!」
身邊的小丫頭眉頭皺了皺:「小主,這條狗真是太囂張了。」
夜文鴛卻不同平日般跟她附和,反是清冷地盯著她,盯得她心裡一陣發虛。
好一會兒,獨月從竹苑裡出來,淡道:「夜小姐進竹苑來吧,主子在裡面等你。」
竹苑裡靜悄悄的,滿目都是秀挺翠麗的竹子,偶爾會有一些不知名的籐草盤繞在翠竹的身上,繞其身盤其枝,卻另有一派不為人知的風味。
透過重疊的翠嶂綠雲,便見司徒宣斜身躺在一個竹椅上。身上的傷不知好沒好全,只是自外是看不出任何他曾受過傷的痕跡。見到夜文鴛,他也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笑,神情說不出的慵懶與閒適。
夜文鴛盯著此時的他,不禁心裡觸動。面前的人兒一襲冰藍色的衣衫,在綠意重重的竹林裡,更襯得俊逸非凡。
明明已經讓夜文鴛坐了,她卻依舊僵硬地站著。司徒宣微微下闔的眼眸淡淡輕啟,如墨深潭中劃過夜雅的笑意:「夜小姐夜間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夜文鴛神色肅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裡充滿了無數的話語,她剛欲開口,見著旁邊冷冷瞪著她的獨月,垂目凝眉:「請三皇子遣退身邊的人。」
司徒宣淺笑著讓獨月等人退開,夜文鴛也叫走了身邊的丫頭,一時間,晚風寂寂,卻盈蕩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來。
「夜小姐,現在竹苑裡只有你我二人了,夜小姐有什麼事情不訪直說!」
司徒宣羽睫一揚,深邃的眸光淡淡地看著夜文鴛。
緊咬的朱唇似已經滲出了殷紅的血跡,司徒宣慵懶地望了她的朱唇一眼,雙腿微微交疊往後退了一分。
「其實,三皇子應當沒有忘記文鴛吧。之前文鴛不能肯定,但是前日三皇子在席間與文鴛的那一陣對視,文鴛相信三皇子還是記得文鴛的。」夜文鴛一雙美麗的眼睛帶著不知是自信還是是期待的光芒,說話時,她已經朝司徒宣走近,身上的香味近在咫尺。
司徒宣不知何意地一笑,垂目歎:「不知夜小姐何時與在下相識過?」
「三年前文鴛曾去過西楚,與西楚莫小姐相好,所以得以進宮見過三皇子一面,還與三皇子品戲說書,三皇子不記得了?」唇角含著瀲灩的笑意,呼吸,卻越來越急促。
司徒宣眉頭一皺,手推開了夜文鴛的手:「小王每年所見的人成千上萬,三年之前所識的人,又如何能相識。夜小姐,亦或許,夜小姐你認錯人了?」
夜文鴛眉頭凝了凝,可能不知該說什麼了,正在猶豫之時,身子不禁一歪,整個人都撲到了司徒宣的懷裡。
司徒宣冷瞥了她一眼,身子退開,唇角含著瀲灩的笑意,對著竹林後的身影後:「既然來了,何必躲著看人好戲?」
竹影搖曳間,已經有一縷清雅沁人的淡香幽幽瀰漫而來。
一個丫頭打扮的女子挑了眉頭,抬頭盯著司徒宣:「司徒宣不愧是司徒宣,連鼻子都跟狗一樣靈敏。」
司徒宣厭惡的將夜文鴛的身子推拒一旁,眉頭凝了凝,轉眼看到藍暖心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不禁輕嗤一聲:「你混在人群中來時我便聞到了,香味可不是一般的與眾不同。」
藍暖心未接上他的話,反而轉開了話題:「怎麼這麼快就將美人兒弄暈了,我正打算看一場春戲呢!」
「想看春戲?夜文鴛曾說你與十三爺有染,怎麼,想借我之手替你抱這個仇?」原本一句如此骯髒的話,由他嘴裡說出來,竟透著灑脫之意。
藍暖心懶得理會他,纖指一勾,身子已經坐在司徒宣對面的竹椅上:「聽說三皇子你最近過得極其的悠閒。見你這麼舒服,我心裡倒真不是滋味,你不知道,想辦法殺你,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日之約明日便到了,若然明日前你還殺不了我,那你就得遵循諾言,隨我去西楚。」司徒宣薄唇一抿,聲音說不出的動聽。
藍暖心冷瞥了他一眼,見旁邊有一杯空置的茶杯,纖指端起,輕抿了一口,低聲笑:「你擅長使毒,而且是毒中高手,這個我對付不了你,但是你現在受傷在身,武功不及我,你不怕我此時就了結了你?」
司徒宣笑,端起她剛才喝過的茶杯,竟按著她起初的印跡淺抿了一口,眼神暖昧至極:「我可是為了你才受的傷呢,你怎麼會如此無情?」
藍暖心盯著他此時完美至極的容顏,不禁斂了怒,目光瞥著旁邊的夜文鴛:「人至賤無敵,你們兩個倒是一路貨色!」
「說急了便罵人,這樣的女子我不喜歡,但因是你,我破例喜歡了!」他笑時,依舊美得讓人心碎。若然此時真了結了他,她還真有些捨不得呢。不過,可惜了……
臉上的笑意漸漸凝住,鼻端是陣陣清香,司徒宣原本還笑盈的墨眸一變,身子退開,不自主地重新倚回竹椅上:「你何時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