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國的王宮與鳳天王朝的王宮設計有異曲同工之妙,上位者掌權者,都喜歡恢弘大氣的宮殿,精緻的雕樑畫棟,鬼斧神工般的假山池水。
而不同之處是,西流國的王宮整體的分為內宮和外廷。整個王宮的佈局,比起鳳天王朝景陵城的皇宮,大了一倍。
外廷一般是西流國王主持朝政,處理朝政大事為主。當然,後宮的妃嬪,也在外廷。外廷有後宮,住著喜賾的後宮三千佳麗。
而所謂的內宮,則住著西流國那些兄弟姐妹,哪怕是封了王的兄弟成了親,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必須住在內宮。
而那些不是下嫁諸王和大臣只子的公主,一般不會在外建府邸,而是直接住在內宮。
西流國這麼多年來幾乎不存在王爺奪位之類的原因,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等於他們所有的動作,所有的一切,都被掌控在王的手中,他們有封地,可是每年半年的時間在內宮,又能怎麼興風作浪?
在西流國,一國之君需要防範的不是那些手足至親的兄弟,需要提防的是除開皇室喜家外的其餘三大家族。
三大家族避開君家只有一個女兒不說,其餘兩大家族,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迎娶公主為妻。
若是娶了公主,便會成為皇親貴族,那樣便會被束縛在王宮之內,想要在王的眼皮下做點兒什麼,那是自己找死。
隨著君家老爺一起到了外廷玉華殿,阮綿綿垂著眉眼不去看作為正中央的喜賾,與君家老爺一起跪了下去。
「微臣(臣女)參見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主位上的喜賾含笑斜睨了兩人一眼,視線在右手邊坐著的錦衣男子身上一掃而過,嗓音低柔:「平身吧。」
等到君家老爺和阮綿綿站起來,喜賾笑著對那邊的錦衣男子道:「這位便是孤向鳳公子推薦的君愛卿,他身邊那位嬌俏可愛的少女,便是君愛卿的愛女君音。」
阮綿綿心底惡寒,她如今這個樣子,嬌俏可愛?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被喜賾看到她的面頰有變化,她真想取了斗笠讓他瞧瞧。
那邊那位鳳公子溫和一笑,嗓音低緩柔和,帶著男子獨有的磁性,又有著一種卷卷的慵懶。
「君老爺,君小姐。」
懶懶地說了一遍兩人的稱謂,鳳公子嗓音中帶著一抹笑意:「進了莫月城,這一路全是關於君老爺和君小姐的傳聞。尤其是君小姐,據說以以一敵百,讓整個莫月城的男子聞風喪膽。」
君家老爺面色一變,眼底帶著憤怒之色。他準備開口,主位上的喜賾視線陰冷地望過來,他口中的話,直接被堵在了嘴裡。
喜賾的視線從君音袖袍中緊緊握成了拳頭的手上一掃而過,眼底劃過一絲淺笑,他身上有著一種陰邪之氣,哪怕是笑著,都會讓人有些膽寒。
而他旁邊上位上的男子,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他那種陰邪之氣,邪魅妖嬈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色。
「呵呵,看來君小姐的美名,不僅僅是在莫月城中,連鳳天王朝的貴客,都有心中有數。」喜賾淺淡一笑,陰柔的臉上帶著幾分溫和:「這也只能說,那些公子們,有眼無珠,有頭無腦。」
君家老爺一聽,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王站在寶貝兒疙瘩的這邊說話,讓原本氣憤的他,心底得到了一些安慰。
「這倒也是,珠玉蒙塵者,這世上比比皆是。能夠慧眼識珠者,少之又少。」鳳公子懶懶笑著:「君小姐的氣魄和對付那些公子們的手段,本公子倒是很喜歡。」
言下之意,雖然前面是在嘲笑她長得人人見之聞風喪膽,但是她的所作所為,還是深得他心。
握成了拳頭的小手又緊了緊,阮綿綿死死咬著嘴唇,斗笠帽簷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沒有想到,從那次失之交臂後,居然會在這裡見到鳳九幽。鳳公子,西流國喜賾的貴客?
他們兩人不是死對頭麼,鳳九幽怎麼單槍匹馬直接到了王宮,還成了喜賾的貴客?
她心中有很多疑問,可是這個時候卻根本不能問出口。甚至,如今她這個樣子,哪怕取下了斗笠,鳳九幽又怎麼認得出她?
上次在錦繡樓的事情之後,她閉門不出時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除了在跑出去追過去喊過九幽後,並未再喊。
而那會兒喜賾並不在那裡,圍觀的都是百姓,哪怕是有影衛,都會離得很遠,應該不會聽到她喊了什麼。
後來大雨滂沱,她被裙衫絆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眼看著馬車內的人與她擦肩而過,一點點恨了起來。
可是醒來後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哪怕馬車中人是鳳九幽,她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追出去。
這會兒請她進宮,定是起了疑心。
心頭一跳,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喜賾探究陰沉的眼神,連忙垂了眉眼嗓音軟糯低柔,卻帶著幾分譏諷的味道:「臣女多謝鳳公子賞識。」
那邊鳳九幽也不甚在意,懶懶瞥了一眼那個因胖而顯得臃腫的君音,卷卷地收回了視線。
喜賾笑著道:「能得鳳公子賞識,君音,還不上前給鳳公子敬酒,聊表謝意?」
若還是那天在錦繡樓,她或許不會想太多。只要看到鳳九幽,絕對會跑過去找他。
可是這會兒,她不得不想著如今的形式。不僅僅是形式,還有喜賾打的注意。看他的意思,分明有意讓她與鳳九幽接觸。
是試探她知否真的失憶,還是試探君家的心思?
喜賾的話說完,已經有宮女端著美酒送到了她跟前。
看到杯中酒的第一反應就是,喜賾會不會在酒中下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喜賾那樣的人,絕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只要對他有利,下毒藉著她的手殺了鳳九幽,介時鳳天王朝朝臣抗議要發兵,喜賾可以將她推出去。
她不是君府君音,而是鳳天王朝的皇后。
看了看托盤中的兩杯酒水,阮綿綿隨意端起其中一杯,嗓音軟糯:「君音謝鳳公子賞識,敬鳳公子一杯。」
鳳九幽慵懶一笑,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酒水中有毒無毒,直接接了過去:「君小姐親自敬酒,本公子哪有不受之禮?」
側身端過托盤中的另一杯酒水,阮綿綿淺淺一笑,輕輕掀起帽簷一角,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她的酒量不好,而這杯酒喝的很快,沒有一點兒遲疑。她站在君音的角度,想著她是君府小姐,就該是這個態度。
越是掩飾,越讓喜賾生疑。而喜賾本就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這會兒她有一絲半點兒的猶豫,定會落入喜賾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