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已是天明,昨日走火入魔後便昏睡到現在,完全沒有在意蔚藍星系那邊。自鳳凰結界出來之後,還是尋著昨日的僻靜之處盤膝而坐。
經過昨日的折騰,復靈真身和仙靈都需要再歇息一日。加上褀笙的一翻告誡,繼續將復靈真身放在外面也不安心,盡快收回仙源空間中才是。
分出一半仙靈回到本身之中,微微睜眼。
此時雖然還在西柚房中,但他人已不在此處。她今日未醒,他應是親自去處理星系事宜去了。
起身之時便覺胸口有些沉悶,稍不注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得胸前一片觸目驚心。
錦書微楞,應是昨夜走火入魔,傷了仙靈。仙靈一傷,本身也自然受損,因為沒有大的動靜,一口鮮血悶在胸口,方才吐了出來。
道理算是想明白了,更不敢再如此操之過急,不僅復靈真身,連本身都會受損。當下想著回房換了衣服,再去尋回復靈真身,收回仙源空間。推開房門沒走出幾步,便撞見前來的小圖。
「東橙大人……你……」小圖本就有些驚慌失措,見到東橙都西柚房間出來,胸前一片血染,嘴角也是一絲血跡便更失了分寸。
錦書順著她目光低頭,又摸摸嘴角,漫不經心道,「修煉有些急,不礙事的,西柚呢?」
聽她這麼說,小圖也信她沒有大礙,語氣舒緩了些,「上使大人在主廳見平安和寧晨大人。」
錦書點了點頭,回房換身衣服,直奔復靈真身所在之處。
僻靜之處在南屬星象區。平日算是人跡罕至。收回復靈真身,略微查看,卻是大吃一驚。不說昨夜的走火入魔已被褀笙治癒妥當,更重要的時,復靈真身中的仙靈氣息卻是往前躍進了一大步。
昨夜拼著仙靈與失控仙源抗衡,對仙靈的淬煉到了從未有過的極致。
看來凡是皆有利弊兩端,若是不惜仙位下降,復靈真身中的仙靈淬煉倒是可以一種極端的方式飛速上升。而眼下是萬萬使不得的。但多少明白了些,仙靈放在復靈真身中經歷的磨礪越多,效果似是越好。
這些套路如何利用都是後話,現下還是收起復靈真身往蔚藍星系趕。趁著西柚等人不注意出來也要盡早回去才是。
僻靜之處隱於一片雲海之中。
仙界之大,雲海幾乎隨處可見,景致再普通不過,是爾仙家不會多留心停留一分。眼前這片雲海更沒有特別之處,只是比別處大了許多。之前錦書偶然經過此地。便想借助這篇雲海掩隱是不錯的選擇。
出雲海時,好似聞得另一方向有絲隱約的絲竹之聲。悠遠空靈,在這片雲海中若隱若現。錦書本不是好事之徒,可這琴聲和平素聽的大有不同,偶爾聞得,竟是心神平復靜氣。
錦書和端木櫟游相識很早。那時二人的琴聲便可開啟五音樂境;雖不記得從前之事,但在橙苑聽紫陌彈奏的那曲,相較端木和櫟游只會更精一分。
這世上還能有幾人音律造詣能超過端木、櫟游和紫陌?而此刻這琴聲,渀佛更為隨性,卻於隨性中更顯空靈,聞者駐足,好像仙靈中的創傷都修復了幾分。
錦書不禁起了好奇,往雲海深處尋去,一路究著琴聲。也沒有去識路。渀佛琴聲便是最好的引路燈。
漸近之時,琴聲更加清晰動人,臨到樹叢不遠處,錦書才駐足。雖然萬分好奇撫琴之人應是什麼樣子?但貿然打擾,終究是不禮貌的事情。
仙界之大,從來不乏隱士奇葩,為了少惹亂子,錦書還是換上那身白衣行頭,褪去密探使的衣服。
雖站在遠處,可琴聲卻渀佛對受損的仙靈大有裨益,不知不覺下來,聽完一曲,錦書覺得仙靈之中又好了許多。想不到仙界之中竟有如此奇妙的音律技藝,以琴聲便可療傷。
人總是貪心的,錦書不願逾越,所幸盤膝而坐,就著雲海的隔閡,在遠處品琴療養仙源,而非近身叨擾。而這琴聲的主人也似沒有意見一般,只斜目掃了下遠處,還是自己彈自己的,自娛自樂,至於他人,不擾到她雅興便好。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錦書腦海中聞得淡薄一聲,「今日到此,仙子請回吧。」
錦書睜眼,琴聲已戛然而止。料想剛才腦海中的聲音,便是撫琴之人。抬眼望去,雲海之中的不遠處,確實坐著一人,依稀只能看清輪廓。氣息清新淡雅,看不出半分端倪。
既然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錦書也只好照辦,好歹聽人琴聲,修復不少仙靈氣息。當下轉身之際,俯身行禮,算是謝意,才循著了路離開。
待到錦書離開,雲海樹林中的人才收琴起身。
淺粉色的衣裙粘了一地的落葉,也只是隨性拂拂。雲海之中的微薄陽光稀稀落落灑了一地,偶爾幾縷貼於面龐上幾分耀眼。
眉目間的淡薄清秀,略施粉黛下,襯得幾許仙澗玉貌,只得以一紗巾遮面,才隱約掩過這一抹綺麗動人。
聞得身後聲,梧妍子才緩緩回頭,只見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走來,和卓文一樣打扮,卻是不同性格,氣質決然不同。
於真眉開眼笑,「我家仙子從不撫琴給外人聽,今日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梧妍子也不答話,略微抬頭看看雲海之外的陽光,若有所思。於真也不急,只侯在一旁,過了良久,才聞得她淡薄開口,「她好像是暖馨。」
於真瞠目結舌,「千雪山?暖馨仙子?」
梧妍子輕微點頭。
於真抽手撓撓頭,「聖界正常的人本就不多,多少年才出暖馨一個。聽說暖馨仙子早些年隕落了,也不曾見過她,實在可惜。我也是從前聽卓文提起過她而已。」
「嗯,卓文跟隨過暖馨一段時間,自然和她相熟。」一席話從梧妍子口中說出總是淡薄意味多了些。
於真倒是吃驚不少,「卓文跟隨過暖馨?為何從未聽他提過?」
這也不怪於真驚愕,聖界之人皆知,暖馨脾氣古怪,從不喜與人為伍。多少年來,也只有慕離能隨其左右,卻從未聽說過卓文和她有過交集。
梧妍子也似漫不經心,「是暖馨去千雪山之前的事了,卓文和卓意是她的近侍。彼時我告訴過她,她若去千雪山必定隕落,何必去攪這攤渾水,不想她還是去了。」
於真滿頭黑線,自己家這位仙子向來能以星象觀各界變化,不想暖馨隕落之事也在意料之中。
於真兀得想起臨行前梧妍子的一席話,「近來聖界星象異位,我們去看看要死的是慕離還是朵言。」
儘管於真跟隨梧妍子多年,早已瞭解她的秉性,而這句從她口中說出的時候,還是淡薄到令人震驚。
而眼下,梧妍子倒是來了其他興致,「我要去躺仙樂谷,看看舀如念的人。」
「又要去?」於真簡直汗顏。只覺得往事歷歷在目,本來她六百年前也是這麼說的,還約了仙樂谷少谷主去鳳啟星。結果那時卻睡過了,一覺醒來又突然失了興致,便一個招呼都沒打,懶洋洋的走了。
而這一幕陰差陽錯,也造成了紫陌的悲劇。
於紫陌而言,如念如顧本是一對琴瑟和鳴,自早年如顧遺失後,仙樂谷之人便時時想將其尋回。突然聞得如顧重現的消息,便前往鳳啟星等了五天五夜,終於還是沒有等到如顧主人出現。
回到仙樂谷時,才知道陳錦洛來求救過,卻被姑姑婉拒。不好預感湧上心頭,再趕往陳家時,錦書被活活廢掉了雙生仙源,廢掉仙源同時,還被陳錦洛強行……至今沒有醒過來。
直至最後的為時已晚,不得不說,這一切和梧妍子脫不了關係,但又不是她刻意為之。
梧妍子自然是不關心這些事的,縱使當年的暖馨她亦沒有半分好感,更何況她轉世多久之後的人,與她更沒有半分關係。
逍遙閣的人向來淡漠,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聽說暖馨在遇上慕離之前一直都是很淡漠的,那時也還是好好的。
怎麼大凡逍遙閣的人出了逍遙閣,若是不淡漠了,便沒有好下場一般。
可是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過來的,還能有何樣的事情能讓人失了淡漠?
真是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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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離開雲海深處,正欲返回蔚藍星系,卻聞得仙識中一道急促幻鈴。這道幻鈴是之前她給許邵宜的,若遇到生死攸關的事情,便用了喚她去救命來的。
許邵宜?
錦書還是起身,躍然消失在南屬星象區雲海中。
再出現,便是鳳啟星南順國的某個小土丘。一眼便望見許邵宜優哉游哉得搖著折扇,周圍一圈土匪山賊,凶神惡煞,也臨危不亂,從容自若。
見到她時,目光略有驚異,卻很快一絲冷意嘲諷,「不是說你近日有要事在忙,不便出現嗎?我倒想起你從前給過我一個幻鈴,說性命攸關便喚你來。還真是管用,你們做神仙的果真閒成這般嗎?」
錦書不語,望望周圍目瞪口呆的土匪山賊,只是一絲冷笑,「許邵宜,這就是你喚我來,所謂的性命攸關的事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