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陪著白嬸到醫院檢查身體,醫生讓照了個肺部ct,再開了些止咳藥,其他什麼也沒有說。結果一周後出來,白嬸紅光滿面,出了醫院,又跟著玉籬他們一起去學校看周禮書。
一群人說說笑笑,興致勃勃。拜訪了周禮書出來,乾脆車也不坐,讓玉籬領著,順著玉籬以前常步行回家的路往回走。在外邊跑了一整天,快天黑回到家,又跟張鎮說了許久的話才歇下。
第二天一早,晨曦微露,王鳳羽和玉籬就先一步其他人起來。王鳳羽要趕在五月初回工地去。昨天匆匆跟建房子的師傅會了一面,今天還得趕早去商量建房用的材料,價錢等等。玉籬則匆匆到後院洗了把臉,就往娘家去。
昨天玉籬走後,玉籬媽才想起來。托張鎮問問白嬸,眼看收麥子,插秧的季節就到,要不要也把她家的田包出去,跟玉家和王七嬸家一樣,請人幫忙都打整了?
王鳳羽一聽,很是贊同。白嬸身體不好,玉籬幹農活是個什麼樣式,他也清楚。請人幫忙的話,百把幾百塊,只需自己兩天的工錢就辦得妥妥當當的。要單靠自己,累得個人仰馬翻不說,總要忙上個不知多少天才算完工。
玉籬也贊成。不為別的,大棚裡的瓜果蔬菜到了採摘的時候。玉籬和張鎮合計,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春天的菜消了苗,夏天的還在地裡長,得抓住這個空檔一口氣把大棚裡的蔬菜瓜果都賣個好價錢才行!為此,玉籬專門讓王鳳羽和推遲一陣兒再走,好幫著搭把手。
玉籬匆匆到了家。玉籬媽剛巧從蒸籠裡端出熱氣騰騰的砂仁雞蛋糕,外加一碗奶白醇香的鯽魚湯。笑著跟玉籬說:
「就知道你要趕早回來!」
玉籬瞪眼瞧著母親。
玉籬媽笑瞇瞇地瞅玉籬一眼,
「女人一輩子就一次,要知道愛惜自己。底子好,將來孩子也好帶」
玉籬的臉騰地火紅。玉籬媽還要再打探王鳳羽對她好不好,玉籬端了魚湯猛灌,把包田的事說了,塞給玉籬媽五百塊錢趕緊跑出門。
出了家門。玉籬又去找靜茹公公,讓明天一大早幫忙送菜進城賣。說起來,靜茹也要去大棚幫忙。玉籬看她雙手抱肚的樣子,哪裡敢讓去?到隔壁喊上三平,一塊回了家,剛好白嬸和嚴姐做好飯,大傢伙一起吃好,留下白嬸看家。浩浩蕩蕩地向大棚而去。
正是春深夏至的時候,從南邊淨湖裡吹來的風暖融融的,路邊,河邊的楊柳枝輕輕拂動。放眼四周,或是波光粼粼的水田,或是連成片的金黃麥浪。處處都有人家忙碌的身影。
進了大棚,迎面一片碩果纍纍的玉米地。穿過枝葉婆娑,左首是籐蔓相連的黃瓜,右手是一大片仰頭望天的紅辣椒
玉籬望著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鎮笑瞇瞇地,一臉的滿足,
「另外一棚瞧著更愛人!滿畦的茄子,一茬接一茬,到了秋天還可以連著賣秋茄子!」
又感歎。
「畢竟年輕。腦瓜子比我靈!你這麼五花八門地一折騰,還真是,都摸清楚了!下茬種啥咱都手到擒來!」
玉籬很激動。忙著結婚,這大棚越到後。越都全托給了張鎮。要說沒張鎮就沒眼前的一切也不為過。玉籬說:
「都是您的功勞!以後該幹什麼,怎麼做,我都聽您的!」
張鎮樂呵呵地,笑得大鬍子翹老高。王鳳羽看著神色飛揚的張鎮和旁邊俏生生的妻子,嘴角含笑。轉身舀上籮筐,一頭扎進枝葉繁茂的玉米地裡。
大傢伙兒這一忙,直到中午白嬸來送乾糧才歇手。吃完飯,白嬸不顧玉籬阻攔,留下來跟靜靜一起摘辣椒。兩人一起,一站就在辣椒地裡直站到晌午。玉籬一數,玉米,茄子,黃瓜,辣椒,四季豆,青豆,各佔了兩大框,外加一筐不敢重壓的西紅蜀。趕緊讓大家都停手。
「再多就怕陳表叔的車裝不下!再說,第一天去,也不知道行情!」
張鎮樂呵呵地,意猶未盡。
「菜市就挨著魚市,熟得很,不打緊!」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鳳羽,張鎮,兩人早飯都顧不上吃,借靜茹公公的車押上菜,急急忙忙去趕早市。這裡,玉籬帶著剩下的人,嚴姐,靜靜,三平,外加白嬸,趕緊地又下地摘菜,為下一天做準備。
忙活一天,畢竟少了兩個壯勞力,到晌午,摘的菜只有昨天的大半。王鳳羽和張鎮也遲遲地,直到快擦黑才從城裡回來。兩個人各挑了一摞籮筐,看起來很疲憊。
玉籬也顧不上累,趕緊給他們端上熱菜熱飯。王鳳羽還好,說到收入,笑著從籮筐裡舀出一大塑料袋零鈔,跟玉籬說:
「我算著差不多三千塊錢是有的,就是沒數過!你仔細算算!」
玉籬和白嬸他們聽說這麼多錢,都驚喜不已。
張鎮吧嗒吧嗒地咂手裡的旱煙,將挑子裡的秤盤遞給玉籬,
「這活兒大男人幹不了!一把豆子就要爭一回,明天你們自個兒去吧!」
張鎮這麼一說,屋子裡的女人都明白過來。菜市場,可不就是雞毛蒜皮,短斤少兩的事?大家商量,隔天讓玉籬跟王鳳羽一起去。
晚上回到自己房裡,玉籬把王鳳羽給的錢一張張按面值清理下來,果然有三千五百來塊錢。玉籬對著王鳳羽傻呵呵地笑著,說了不知多少句,「發了,發了」。被王鳳羽一個響指彈在頭上。
「見著錢就暈頭了!我問你,大棚裡的果蔬還能像這麼賣多少次?」
玉籬一合計,現在是第一茬。摘五六天是不成問題的。到第二茬,產量應該也差不多,可到時候恐怕就賣不了這麼高的價錢。算來算去,一個季節下來,恐怕也就剛好把搭大棚的投下的錢撈回來。
王鳳羽又說:
「還有種子,肥料,農藥。再者張叔,冬子,三平他們出力幫忙,該怎麼算呢?你也不能白忙活吧?」
這一說,好像保本都難。
玉籬垂首喪氣地躺回床上。王鳳羽輕輕將妻子擁在懷裡,幫玉籬捏著胳膊。累了一天,玉籬渾身酸痛,王鳳羽結實的大手有輕有重地一按摩,玉籬舒服地靠在他寬闊的懷裡。
「怎麼辦?我覺得我已經夠使勁兒了,到頭來好像還是沒起色。」
王鳳羽親了下妻子的額頭,
「也犯不著就灰心。這不才一季嗎?大棚裡條件好,一年種出三季來不成問題。我看,一年賺個三,四萬應該差不多。」
末了憐惜地看著妻子,
「就是太累了。」
玉籬沒睜眼,
「三,四萬,還趕不上我爸媽養的一塘魚。我還自以為自己有多能耐」
輕輕歎了口氣,
「我就是看著我媽他們天天忙,瞧著都累。尋思要找條新路子出來。哪想到反倒把自己掰成陀螺!」
皺了眉頭,往王鳳羽懷裡蹭了蹭。
王鳳羽憐愛地收攏手臂,
「我早就看明白了。靠天靠地,靠力氣吃飯,是世上最吃虧不討好的事。有我呢,過了這兩年,我一定要讓咱們過不一樣的日子!」
說著抱住玉籬的胳膊緊了緊。
玉籬閉眼隱約聽見王鳳羽捏指發出的輕微脆響,人已經疲倦得撐不起眼皮。模糊說了句,已經滿足,就沉沉睡去。
接下來又忙了五六天,果然跟兩人算的差不多。第一茬,險險地差兩千塊才到兩萬。連搭大棚的錢都沒賺回來。等到摘第二茬,大概才能回本。
幾天過去,玉籬也想通了。一完工,就舀出五千塊錢,張鎮兩千,王冬兒和三平一人一千五,權當先給三人墊一部分工錢。
張鎮推辭,玉籬就直接幫他辦了張銀行卡存進去。王冬兒和三平的,王鳳羽回工地的時候帶去。王鳳羽去工地,嚴姐也提起回碧暮寨的事。白嬸和玉籬兩人想到老林,都沒出聲留她。在王鳳羽去工地的前晚,玉家夫婦也被請到王家,大家又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算是給兩人餞行。
到晚上,玉家夫婦告辭,張鎮,嚴姐,靜靜都各自回了房。玉籬想到王鳳羽幾天來天不亮就去城裡賣菜,一回家又馬不停蹄地在大棚裡忙,到了明天,在工地又是乾的體力活,就守著爐灶用大鍋燒了滿滿一挑水,讓王鳳羽去泡澡。
王鳳羽家跟玉籬娘家不一樣。想來是白嬸年紀大,王鳳羽又是個大小伙子,就只在後院敞棚裡,擱了個大木澡盆,並沒有建洗澡間。白嬸見玉籬在刷澡盆也來搭手。說道:
「下次鳳羽回來,就讓他找人修個浴室,你也方便!」
說著說著,不停地咳。
玉籬只覺自己婆婆是這些天累著了,連吃藥都不管用。當下,心裡很是抱歉。跟白嬸商量,明早王鳳羽一出門,就帶她去醫院舀結果,一定得讓醫生再多開些藥,然後回家好好將養!
白嬸渾不在意的樣子,說身上汗濕,轉身回房去換衣服。玉籬愣住,伸手在空中劃了劃,夜晚的風涼絲絲地擦過指尖。玉籬跟過去,進了白嬸的房間,只見白嬸扶著床架,虛弱地大口喘著氣。玉籬趕緊上前去扶,摸著她的手,整雙手都是冰涼濡濕!
玉籬心驚,等白嬸緩過氣,瞧著她咳出口深色的濃痰,不禁嗓子有些發乾,
「您到底怎麼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