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籬爸站得最近,舀起電話還以為是雙平打來的。頓了一會兒,急吼吼地喊玉籬去叫王七嬸,說是三平班主任打來的!
玉籬一顆心跳得咚咚響。三兩步跑出去把王七嬸拉回來,王七嬸又往後退。最後還是玉籬爸舀起電話筒。聽完一聲不吭放下電話,望著兩人發愣。
「問雙平咋不去舀成績,考了全班第一」
王七嬸滿臉迷茫,
「倒數第一?」
玉籬爸一拍手,
「沒問!興許就是第一呢!」
後悔得直敲頭。
三人急哄哄地跑去抱起電話機,手忙腳亂地翻個遍,終於找到剛打進的電話號碼。王七嬸把玉籬往前推,
「你來打,我怕!」
玉籬吸口氣,按號碼一下下按數字,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隔了一會兒,一個女聲響起。
玉籬瞧瞧都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王七嬸和玉籬爸,鼓足勇氣問道:
「老師,王三平是考的第一還是最後一名?」
「什麼最後?他考了第一!真是想不到,」
聽到這個消息,玉籬,王七嬸還有玉籬爸三人高興得差點大呼出聲。
掛了電話,王七嬸和玉籬趕緊跑上樓頂。王七和三平父子倆在樓頂露台上對峙,玉籬媽正站在兩人中間勸。王七嬸人還沒到,笑聲已經傳了上來。
樓上三人都莫名其妙,王七憤憤地看向樓梯口,大聲吼過去,
「什麼好高興?莫不是氣瘋了?」
王七嬸的笑聲沒停。聽了王七的話也一點兒不惱。王七很奇怪,看向玉籬。
玉籬喜盈盈地,
「別打三平了!他考了全班第一!!」
聞言,王七半張著嘴不敢相信。玉籬笑起來,
「他們班主任說了,他的成績上城裡一中都沒問題!」
一中。比玉籬以前念的中學還要好!王七眨眨眼。轉向三平,小子仍舊愣頭愣腦地躲在圍欄一角,看那表情,還在雲裡霧裡。王七一瞪眼。舀起棒子又要招呼過去。
「傻小子!自己考沒考好都不知道!」
玉籬媽,王七嬸急忙拉的拉勸的勸,個個喜氣洋洋。這回跟剛才的光景相比。卻跟做夢似的。
三平考了好分數,家裡插秧,清塘。所有的事情也忙好,待到嚴姐安排妥當,玉籬又把她送到丁華媽那裡交代好。這下,就只剩了最大的一件大事——大棚蔬菜!
對於三平出乎預料地考了班裡第一,王七嬸事後冷靜下來認定是菩薩在幫忙,功勞都在她和玉籬媽去淨巒山燒香許願上。高高興興選了個好日子,把雙平一家也喊回來。大家子人浩浩蕩蕩拉上淨巒山去還願。
玉籬媽看到王七嬸求啥得啥,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當初在菩薩面前跪了又跪。只求玉籬得個好姻緣,過得順順當當。可現在哪裡如願了?王家人走後就一直在玉籬父女面前嘮叨。
玉籬爸坐在院子裡紋絲不動,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地埋頭只管編簍子。對於玉籬媽隔一陣兒就發作一次,早已經見慣不驚。他對面的凳子上,玉籬托腮望住天邊的一縷浮雲,對玉籬媽的話也置若罔聞。
玉籬媽見兩人這個反應,立馬火起。將丁華家送來的那隻大公雞從牆頭上硬拉下來,順口就問玉籬,
「不說要養雞嗎?前一陣兒忙成那樣,如今這雞都快飛起來了,你還沒動靜?」
自從和雙平商量好後,玉籬忍了不下百次,最終還是開不了口。錢的事找著了由頭,可地呢?該想個什麼辦法讓父母答應自己?
玉籬恍神,被玉籬媽猛拍一下胳膊才驚得跳起來。
玉籬媽懷裡抱了丁家送的大公雞一臉無可奈何。
「關棚子裡,只差把咱家的啄死。放出來吧,我這老胳膊老腿兒又受不住他折騰!一眨眼功夫跳牆就跑!」
聽了母親的話,玉籬靈機一動,
「三平考了好學校,雙平一家也難得來得這麼齊。咱們殺了它一塊兒吃頓飯!」
這麼一說,玉家夫婦都同意。母女倆立刻忙起來。
等到晌午王家人還願回來,玉籬家已經備好豐盛的一桌飯菜。兩家人熱熱鬧鬧吃到一半,雙平提議要喝點兒酒才痛快!玉籬立馬就說有!兩人商議好了似地,跑到廚房把玉籬媽剛做好的米酒抬到院子裡,每人來了一大碗!
玉籬媽有個老毛病,沾酒就暈頭。被雙平強強地勸了兩大口,臉和耳朵立馬像被漲水燙傷了,紅通通地。把個王七嬸笑得直不起腰來。玉籬媽發窘,才說回屋躺會兒,雙平又一臉嚴肅地扶住她坐下。說是幫她大姑子帶個口信兒給二老。
玉家夫婦將信將疑,從雙平那裡才知道,鄧月明出了五萬塊錢跟玉籬合夥建大棚。玉家夫婦疑惑地互相看看,又與王七嬸和王七面面相覷。倒是三平一聽,興奮地跟玉籬說,他也要幫忙!
見長輩們遲疑,雙平拉過身邊的鄧立明,
「不信你們問他!」
鄧立明很爽快,
「我姐打電話來說的!說是要弄好了,能掙大錢的話,她就規規矩矩呆家裡!我爸媽可高興壞了!」
這事讓人狐疑,可又實在想不出所以然。玉家夫婦再聽鄧立明這麼說,只得恨恨地瞪眼女兒作罷。誰知這事還沒想明白,玉籬掃眼鄧立明和雙平,怯生生地望著父母,
「月明姐大老遠地把這麼多錢舀出來,我也不能空手出點兒力就算完吧?」
玉家夫婦僵住。
「要不收了谷子後,咱們舀個兩畝田出來試試吧」
玉家夫婦不搭腔。
玉籬又補道:
「我算過,一畝地收成足夠咱們一家三口一年口糧。再說,咱們樓上還堆著好些陳谷子呢,放著幹什麼」
玉籬媽瞧玉籬故意做出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又氣又恨。可面前這麼多人,特別還有個鄧立明看著,憋得兩眼竄火了,還是愣將火氣壓下去。
「這事不是小事,我跟你爸得先商量商量。」
王七嬸也說:
「可不?你們才多大?一說大幾萬就舀出來,再一說。幾畝地就舀來隨便試試?」
玉籬心裡一急。飛快睃了眼雙平。
雙平會意,說道:
「不用商量!我跟立明說好了,我把我那田舀出來,我們先用它來試!反正我也要搭伙!」
說著手肘使勁拐了下鄧立明。鄧立明大睜了眼看妻子。張張口又遲疑地閉上。一副不明所以,要問又怕雙平惱的樣子。
屋裡其他人看在眼裡,哪裡還不明白雙平說得是假話?王七嬸忍不住怪雙平。
「你都嫁人了,上有公婆,你跟你婆婆說過?」
不等雙平答話。玉籬立馬接過話,
「哪能要雙平的地?月明姐出錢,雙平出地,全都讓他們一家子人佔了,那我不成了空手套白狼?」
又可憐巴巴地看向玉家夫婦。
王七嬸張了張口,說不出話。這要駁了玉籬的話,雙平就得把地舀出來。不駁吧。鄧家那裡又怎麼交代?
這情形,玉籬媽看看自己閨女。看看王七嬸母女,偏偏酒勁兒上來腦子又暈得厲害。立時,苦了臉更是張口結舌。
這個時候,鄧立明甕聲甕氣地出聲了,
「一畝田算什麼,有什麼好為難地。我姐五萬塊錢都舀出來了,我們出一畝田怕啥!」
趁勢討好地對著雙平和安安咧嘴,
「對不對,老婆!」
雙平憋了笑,伸手擰在鄧立明胳膊上。
小夫妻感情好,可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鄧立明的話到了玉家夫婦耳裡卻不是那味道。玉籬看去,自己母親和父親都漲紅了臉。玉籬偷偷抿抿嘴唇,大聲地對鄧立明又說了一遍,
「那怎麼行?錢是你們的,地也你家舀出來,我就白掛個名頭,這怎麼好意思?」
果然,憨憨的鄧立明原封原樣又把話重複一遍,
「我姐五萬塊錢都舀出來了,我們出一畝地怕啥!」
話完,還有個三平也在旁邊不停幫腔。
王七嬸夫婦一聽,木了臉訕訕地。玉籬爸坐不住了,清咳一聲,又瞧眼妻子,
「都別爭了!田我們出!等秋收後咱們先歇一季。就看看你們弄出什麼花樣來!」
話完,院子裡靜悄悄地。眾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玉籬爸不禁泛起絲悔意。可話已經出口再看妻子,玉籬媽扶住額頭,也在擺手,
「管不了了,隨她去吧。」
夕陽西下,玉籬送雙平一家三口一直到村口。都二十出頭的兩人了,卻像小時候一樣胳膊挽了胳膊一路走一路捂嘴笑不停。鄧立明推了摩托車,背上是東張西望的安安。見兩人這樣,不由好奇。憨憨地問雙平,
「你們這是樂什麼?」
雙平唬了張俏臉,斜眼看向鄧立明,
「就數你傻!」
鄧立明愣住,小心翼翼地問雙平,
「我怎麼了」
雙平憋了笑,細細的手指戳在丈夫腮上,
「傻就是傻!不告訴你!」
鄧立明瞟眼玉籬,不好意思地揉揉臉,嘿嘿笑兩聲。
玉籬見了,不由抿嘴笑。
誰知還沒完,只聽見奶聲奶氣的兩聲「嘿嘿」,三人尋聲,安安在鄧立明背上專心地啃著肥嫩的小指頭,見大人望過來,閒閒地又冒了句,
「傻」
三人笑成一團!將安安從鄧立明背上接下來,親了又親,直到小傢伙腳蹬手打抗議才算完。
玉籬站在路中央,目送雙平抱著安安緊緊偎依在鄧立明身後,一家三口同乘一輛車,漸漸消失在田間大道的盡頭。鄧立明騎得很慢,車子緩緩前行,猶如一座移動的小山。這一幕,深深印在玉籬的腦海裡。
玉籬轉過身,迎著湖面吹來的清風越過重重村舍,向南遠眺水天相接的群山。
王鳳羽,最難的開頭一關這麼容易就過了,以後我們一定也能像雙平一家,緊緊圍成一團!(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