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奇怪地瞪著慕容炎,下意識地撩起耳邊的頭髮,有些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話語。從皇**裡回來後,慕容炎便一臉的笑意,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而剛才他又說了句什麼?他說想吃自己親手做的菜?他這幾天怎麼了?難道是吃厭了御膳房裡的口味,想要嘗嘗鮮嗎?顏月的表情和手勢都在述說著心底的疑問。
「月兒,朕今日突然特別懷念在奇異山上的日子,想著那時你給朕做的魚丸子、蒸蛋羹、桂花糕、豬肝粥還有野菜粥,只覺天下美味莫過於此,只覺得這御膳房裡做出來的東西全部食不下嚥。所以,好月兒,你給朕做點吃的吧?隨便做什麼都行。」慕容炎弱弱地說著,臉上沒有了那高高在上的神采,而那俊美得魅惑眾生的臉上薄唇微啟,眼眸的神色也都是懇切之意。
顏月瞧著,眼見那俊美絕倫的臉上突然充滿笑意,聽到他得意地催促著自己快去快回,這才後知後覺得反應出自己竟已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美男計!一定是美男計!顏月惱地離開大殿猶不忘回頭望一下那得意的男人,他卻再度笑臉輕揚,還不忘對著顏月眨了一下眼睛,顏月只覺渾身一振,連那高高的門檻竟差點沒邁過去,只差一點便跌倒在地。
縱是不照鏡子,顏月也知自己此時一定是面紅耳赤。心裡卻暗暗地咒罵這個男人今天一定是瘋了,居然跑到自己這裡施展美男計!而自己也太不經挑逗了,居然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便被迷得七葷八素,他讓自己做什麼便做什麼,這要是敵人,自己豈不是被賣了也不知道嗎。
不過顏月自責歸自責,既然答應了慕容炎給他做飯,顏月自會親自掌廚。那御膳房的總管眼見皇后娘娘此時前來,本以為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娘娘跑到這裡斥責,哪裡想到娘娘居然要親自下廚,一時間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應付。
御膳房裡的食材幾乎應有盡有。顏月一時倒有些躊躇,這晚餐弄些什麼他吃呢?眼光落在那青青嫩嫩的瓠子時,顏月不禁樂了。慕容炎不是想念那奇異山上吃的食物嗎?不要忘了,那時的顏月所做的可都是農家菜。所以看到瓠子的顏月決定今天做一道瓠子餅給他嘗嘗。
一邊吩咐著御膳房裡的夥計煮粥,顏月一邊吩咐著眾夥計準備瓠子、糯米粉、麵粉、五花肉、熟雞肉、菇、蝦仁、火腿、雞蛋以及各種調料。好在人多好幹活,一會的功夫外皮焦脆內軟嫩、有瓠子清香,餡味鮮美的瓠子餅便新鮮出鍋了,而此時那莧菜粥也煮好了,眾宮人隨著皇后娘娘把那作好的飯菜一餅一粥送到了天福宮。
且不說那御膳房的總管詫異非凡,就連天福宮裡的宮人也都心中暗暗稱奇。皇后娘娘初次進宮,還沒適應這滔天的富貴生活也就罷了,怎麼皇上突然也改了脾性,這晚餐就用一餅一粥湊合了。當然眾宮人只在心中暗暗叫奇,卻誰也不敢斥疑半分。
顏月忙得一身的汗水,而此時的慕容炎卻已趁著顏月去做飯的功夫沐浴結束,一身雪白的長衫,濕漉漉的長髮隨意飄散在肩,隨意地坐在那高高的檀香木椅上,一派的悠然自在。同顏月忙碌和一臉的油膩相比,他彷彿是那天下謫仙,顏月則是一個俗人。
「全部侍候在這裡,等本宮沐浴更衣後再擺上。」顏月氣惱地命道,其實那瓠子餅此時用恰好,可瞧見慕容炎那般的閒適,顏月竟忍不住衝口而出。當然顏月說出口後便後悔了,想要張嘴更改。可當著這麼一屋子的奴才,顏月想要更改的話也說不出口。
那慕容炎奇怪地看了一眼顏月,只是一眼,卻完全明白了顏月的小心思,隨手從一邊拿從一本書,揚了揚下巴,一邊命那宮人速去備沐浴水,一邊示意顏月只管放心而去。顏月再度臉紅,心裡也有些瞧不起自己這般小氣鬼的樣子。
因有著慕容炎在等著,顏月沐浴的速度很快。而當那餅和粥擺上桌時,慕容炎顯然是餓了,幾塊瓠子餅下肚,又喝了一碗粥。顏月一天閒著倒沒什麼胃口,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還剩下的那半碗粥。顏月本想命那宮女撤下,卻被慕容炎優雅地端起,再在顏月瞪得大大的眼睛的注視下,優雅地喝了一口。
「那,還有……再添……」顏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是那高高在上的慕容炎嗎?他居然在吃自己的剩飯?這可能嗎?顏月再度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慕容炎抬起頭,眼中的神采讓顏月有些眩暈,他的手觸上了她的臉頰,用那溫柔的幾乎滴出水的聲音道:「你吃過的,我想嘗嘗味道。」
這不是什麼海誓山盟,也不是什麼花言巧語,偏偏一句這樣的話讓顏月感動的濕了眼眶,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哪裡看到這樣的一句話:總以為愛情是浪漫激情、海誓山盟、玫瑰和熱吻。然而,當激情褪去,當海誓山盟不再,你會發現,那個仍在守望著你,願意為你吃下半碗剩飯的男人,才是你尋尋覓覓想要得到的真愛。
「月兒,朕這些天累得要命,突然就想到月兒按摩的手藝,所以今天晚上辛苦月兒了。」顏月不得不承認,這個慕容炎每次提要求都讓人難以拒絕。顏月才為他感動得心旌搖曳,此時他提這個要求顏月自然不會回絕。
於是顏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先是給某男當了一回燒飯的婆子,現在又成了某男按摩的丫頭。可顏月卻覺得自已累得舒心,累得心甘情願。顏月想起了初進宮時被他識破身份,在清心殿中第一次為他按摩的情形。那時的他如同今日一般只著褻衣褻褲,俊美得一塌糊塗,使得顏月按摩的時候禁不住心猿意馬。
而今想起,心中竟充滿了幸福的感覺。顏月還記得那日自己的表現,一雙小手先是從頭部,接著自上而下揉著頸部,慢慢到肩部以及背部,就連腳也細細地按摩。顏月穴位找得極準,力道也把握的極為合適。時而和風細雨,時而用力擠壓,卻拿捏的恰到好處。只是這番按摩之後顏月已然是汗水淋漓,顏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自己同原來一樣不中用。
「月兒,你若累了,讓朕來侍候你。」慕容炎那磁性低沉的聲音傳來,顏月的手也落入到他的手中。只一用力,她便整個人趴在了他的身側。而他的聲音就從那耳畔傳來,熱氣掠過,直引得顏月身子不由一陣顫粟。
她無語,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難道是說要他侍候,雖然是兩世為人,可這樣的話顏月還是有些說不出口。而他卻淘氣地吻上她小巧的鼻子,精緻的顴骨,清秀的臉頰。她被弄得又癢又舒服,不知不覺就發出小小的嚶嚀聲。這淺淺的一聲像是向他下達了某種邀請,他終於忍耐不住,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又急又密,帶著掠奪的氣息,一如既往的帶著他那獨特強迫的力量,讓她無法招架與反抗………
斗轉星移,幾番瘋狂。
「月兒,朕三日後離開大戎,親自出征蒼穆國。」**之後,在顏月的昏昏欲睡中,慕容炎卻無比清醒地道。這句話將顏月所有的困乏驅走,取而代之的卻是止不住地顫抖。而慕容炎卻只是輕撫顏月的肩膀,慢慢地道:「一統天下是朕最大的心願,而朕要取的第一塊國土,便是那蒼穆國。朕本想拖到中秋節冊封大典之後再出征,可朕等不得了!」
顏月心中即是酸澀又是驕傲,如今抱著自己的男人會是那一統天下的帝王嗎?他會像那秦始皇一樣名垂千古嗎?如果是,顏月絕不會阻擋於他,不會讓他的千秋大業因自己而停留。可統一四國,又怎會這般容易,萬千場廝殺,無數的暗箭,也許從他離開大戎起便對準了他,他能一步步踏著刀鋒和鮮血走到最後嗎?顏月最渴望的還是平安,哪怕就是這樣,一切就維持今天這樣,顏月就滿足了。可慕容炎他卻不會……
「月兒,你,生氣了?」慕容炎慢慢地問道,因顏月半晌的沉默不語而猜測。
「沒有,只是擔心,擔心……」顏月有些說不下去了。慕容炎卻突然笑了,慢慢地道:「朕也曾想過,萬一出身未捷身先死怎麼辦?可難道就因為這樣朕就不去一試了嗎?要知死的方式有很多種,如果在守在這宮裡老死,朕倒願意戰死在沙場上。」
顏月已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是好,出征的一切已然備好,那腳步是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了。顏月將自己依偎在那溫暖的懷抱之中,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了他,不知下一次相偎又會是什麼時候?
「月兒,朕走後,朕的後宮就交給你了,朕的皇子也交給你了。如果可能,朕還希望今天晚上,你也能懷上龍兒,那朕真得無憾了!」慕容炎再度叮囑著,聽在顏月的耳中,卻突然有種永別的感覺。顏月不知道為何會有這般的感覺,顏月只是渾身顫抖,卻不敢說出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