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站立的男人身形高大魁梧,有著一張完全完全北方男兒粗獷的臉,目光如炬,挺直的鼻樑,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落腮鬍中,身著一襲繡金紋的紫長衫。他就那般靜靜地瞧著顏月之時,卻流露出渾然天成的霸氣,有著讓人難以抗拒的敬畏。慢慢地啟唇,低沉的聲音傳入到顏月的耳中:「是你的同夥闖進了沐陽城?是你揭了封城榜?」
站在這位映雪國王爺面前的正是風塵僕僕從奇異城趕來的顏月。本想進城之後直接瞭解一下瘟疫情況。可顏月沒有想到連那沐陽城也進不去。沐陽城的情況正如那患者所說,已到了封城的地步。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而進入城門並不是顏月的第一目標,顏月最主要的還是要得到這裡最高指揮官的支持,那樣才能把顏月的治療方案完完全全地落實。因此就在雷振天和雷振雨按照顏月的要求施展輕功進入了那封閉的沐陽城引起守城侍衛們的大亂之際,顏月又揭了那官府張貼在城門外所有的封城榜。這般顏月便被那些侍衛們給捉了起來。
當守城的官員聽到顏月能救治瘟疫之後,當即不敢懈怠,很快地將顏月送到了沐陽城衙。所以最後顏月在一層層官員的護送下,得以順利地見到了這沐陽城瘟疫病情的最高指揮官---映雪國王爺完顏蕭。
此時面對王爺的質問,顏月坦白承認,並很快地道:「王爺,我的夥伴闖進沐陽城只為瞭解瘟疫情況,而我揭了封城榜,是因為我能救治那瘟疫,希望能得到王爺的支持。」顏月雖然說得輕鬆,心情卻甚是急切,目光更是迫切地看向那王爺。畢竟多耽擱一點時間,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回答顏月的是質疑的目光和厭煩的表情,在顏月的期盼中,他低沉的噪音厭倦地吐出了讓顏月難以置信的一句:「來人,把這位姑娘關押起來,再加派兵力,把那兩個闖進城內的小賊給本王揪出來。」
在顏月的詫異中,已有兩名侍衛很快地進入室內,架起了顏月的胳膊。顏月這一急非同小可,沒想到這位王爺還真是獨斷專行,不給人說話的機會。顏月掙扎著,大叫著「放開我,放開我。」可那兩位侍衛動作有如行雲流水,很快地顏月便被押著出了書房。
顏月發怒了,顏月開始口無遮攔了:「愚蠢的王爺,你不是來救人,是來害人的,多少人的性命都葬送到你的手裡……」顏月罵不下去了,因為顏月的嘴巴被那侍衛們堵住了。而外面等候的那些官員們也個個嚇得臉色蒼白,當聽這名女子自薦能救治瘟疫時,還高興地把這名女子送到了這裡。如今這個女子這般惹王爺生氣,也不知那王爺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不過顏月的身後很快地傳來一聲低沉的暴呵:「把那女子押回來!」眾人全部稟住了呼吸,大力都不敢喘一下,顏月倒是鬆了口氣,只要這個王爺願意見自己,那自己就會想法告訴他自己一定能行。
「你多大了?」當顏月再度回到那書房站立之時,那完顏蕭淡淡地問道。此言一出,顏月便知那王爺話中的意思,當即快速地回道:「我今年十九了,不過英雄莫問出處,本事不看歲數,我雖然年級不大,可我有救治瘟疫的本事。」
回應顏月的是那王爺低低的笑聲:「你可知朝中多少御醫,個個都有幾十年的行醫經驗,卻都對這瘟疫毫無辦法,你卻敢誇下海口,不若你現在就把你的本事亮出來給本王看看。否則,本王就治你個擾亂公務之罪。」
顏月目光流轉,猛然衝到那完顏蕭的面前,在完顏蕭的怔然之間,顏月的手已搭在那完顏蕭的手腕之上。可就在那麼一瞬間,顏月只覺一股大力向著自己傳來,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向連退了幾步,若不是那完顏蕭又很快地站起身將顏月拉住,估計顏月便會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不是說把本事亮出來嗎,我這不是準備給我診脈的嗎?我,我又不是刺客。」顏月苦笑著解釋道。想不到這個王爺防備之心如此嚴重,只是這番說話倒讓那完顏蕭的臉色有些發僵,慢慢地坐了下來,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顏月再度上前,在他面前搬了個凳子坐下,把手放在了那完顏蕭的手腕上。完顏蕭心中一陣惱火,很想把那小女子一把推開去,可看到那小女人認真的眼神,那柔柔的手指按在手腕之上,一時間卻又忍了下來。為了掩飾自己剛才一時的尷尬,當即戲語道:「你看本王身體如何。」
可回應完顏蕭的則是一陣沉默,那小女人的細細地診著,有那麼片刻貝齒輕輕地咬著唇瓣,有那麼一縷長髮從她的耳畔垂了下來,襯得她的小臉是那麼的小巧精緻。完顏蕭不禁有些好笑,自己的身體一向有專門的御醫護理,縱是來到這沐陽城,也每天有請平安脈。對於自己的身體,完顏蕭有足夠的清楚,此時倒是好奇這個小女人號過脈後會說出什麼來。
很久之後,顏月方才長舒了一口氣,慢慢而清楚地道:「王爺脈像平和,身體健康,縱是有些氣滯生火,想必也是因為這些日子憂慮瘟疫有關,只要注意飲食便可調節……」
完顏蕭的唇角微微翹起,這些話說了等於沒有,縱是稍懂一點醫理的人都可說出這番話來。就在完顏蕭準備開口時,那小女子卻又接著言道:「只是王爺身上有一處老傷,偶爾發作起來會比較痛苦,這個傷應該很久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這一次完顏蕭的神色略一遲頓,退回手時隨手拿起桌邊的茶杯,飲了一口茶方道:「你說說看,哪裡有傷?」完顏蕭完全不相信,僅是號脈就能知道自己曾經受過傷,而且是二十多年前受的傷。看來對方真是有備而來,甚至連自己的底都摸清楚了。
「傷的位置應該在第13和第14塊脊椎骨之間。」顏月肯定地道,說話的時候還一邊站了起來,繞到了完顏蕭的背後,伸手在完顏蕭背後的一個位置上輕輕一按道:「就在這裡!這個傷應該是鈍傷,可能是當當年遭遇鈍器留下的,因為當時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從而留下了隱患。前些年應該不會發作,只是應該從這兩年開始,會時不時的發作,如果不治以後發作的頻率會越來越高,痛苦的程度也會越來越劇烈。」
完顏蕭的身體完全僵直在了那裡,完顏蕭今年已是三十歲,那處傷卻是六歲時練箭所得。那一年完顏蕭和兄長完顏明一起練箭被誤傷,當時兩兄弟害怕父皇責怪,只偷偷地找了兩個奴才處理了一番。本以來傷情早已好了,可自去年以來,那箭傷每半年發作一次,每發作一次,完顏蕭都會痛得冷汗如雨,而今年,這傷已每兩月發作一次。因為此病,皇宮裡的御醫都絞盡了腦汁,可每次卻都只能開了些藥了事,事後這傷依然發作。完顏蕭不相信這個小女人會比宮中那些老御醫的醫術高明,完顏蕭更懷疑這個小女人的來頭,為何想方設法的調查自己。
顏月卻不知此時的完顏蕭在琢磨什麼,回到了完顏蕭的面前慢慢地道:「王爺,這樣,麻煩您把右手抬起來繞到背後抓住左邊的肩膀……」
完顏蕭卻一動不動地將目光緊盯在這個小女人身上,身材嬌小,容顏俏麗,關鍵是她的雙眸,認真而熱切,澄淨而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這樣的一個美貌女子應該是屬於養尊處優中的深閨女子。而且剛才通過診脈前被完顏蕭輕輕一推便差點跌倒一事,完顏蕭完全可以斷定這個女人連一點內功也沒有。一個如此美麗還毫無武功的女人,自己又怕她什麼!
「王爺,聽我的試試吧,如果我能治好你這個傷,就讓我來負責此次瘟疫的救治吧。」顏月繼續懇求著,完顏蕭卻不覺心中一動,開出這樣的條件,難道這個女人真有這樣的本事嗎?想到此,完顏蕭的牴觸情緒便少了些,決定聽這個小女人一回試試,反正這個條件對自己毫無壞處,而且很快就可以驗證。
「對,就是這樣,右手抬起來繞到背後抓住左邊的肩膀,現在再把左手放到背後,就按在我剛才點的位置上,也就是你當年受傷的位置上。現在你要聽我的命令,吸氣,再吸,背部要挺直,記住一定要到無法再吸氣為止……」顏月命令著,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那完顏蕭臉上任何一絲細微表情的變化,直到確定那王爺確實再也無法吸氣了,顏月方才道:「現在憋住氣,聽我數到一,你再呼氣。十,九,八,七……一」
顏月數到一後,完顏蕭猛然將將憋在胸中的濁氣呼出,幾乎就在呼氣的同時,完顏蕭臉色瞬間煞白,冷汗從鬢角淌了下來,可接著完顏蕭的臉上卻是一片輕鬆。剛才的那種感覺真是難以言喻,這兩年因為這箭傷發作的原因,完顏蕭時刻都覺得自己的背上像被什麼重物擠壓著,而剛才一呼一吸之間,背上就覺得一輕,整個人都跟著鬆快了不少。
顏月不禁笑了,完顏蕭的表現完全在顏月的意料之中,當即道:「你若是感覺到很輕快,就說明這處傷完全可以治好。以後我每週給你按摩一次,再輔以針灸來治療,估計三個月後,此處傷情可好。」
完顏蕭此次再無懷疑,眼前的這個女子醫術真是神奇之極。而且她所開出的條件全部利已利民,想到此當即問道:「不知姑娘有何辦法治療瘟疫?需要本王做些什麼?」
顏月不禁笑了,只要有了眼前這個王爺的配合,相信這瘟疫一事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