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去那裡!」藏卿伸手指了指為戰局偏邊緣的一個位置對索安嶺說道。
「那?」索安嶺順著藏卿的手指看過去,在看清指的是什麼位置之後,臉色就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因為生命樹的萎靡和海魔本身就無法飛行的緣故,這場大仗的戰場分散得比較厲害,規模比較大的地方總共有三處。
第一處,是還擁有飛行能力的精英隊伍先行突入了莖島的第五層,這裡是真正的主戰場。罪民的核心力量基本上都匯聚在這裡,雙方膠著在一起,是戰鬥最為激烈的一處,也是勝負最難預判的一處。
第二處,是莖島的第四層。莖島下四層連接的瀑布都極其巨大,但是第四層與第五層之間的瀑布就一下子變得小了許多,所以大部分的海魔都被限制在了這裡。再加上這一層的罪民數目要比第五層少上不少,取得勝利不過是時間問題。
第三處,則是莖島的第六層,因為莖島第六層的邊緣有著一條條或人為或天然的石筍吊墜著,所以浮空艇想要進入第五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那些無法召喚翅膀的妖精便只能靠著剩下的浮空艇降落到第六層上。和那些妖精一起的,還有大聯盟的那些戰士們,畢竟雖然靠著扎庫酷的鐵血手段讓他們「改變了心意」,但是也不能指望他們能奮勇在最前線。
但讓藏卿有些不解的是,索安嶺把宇光義也派到了第六層的戰場上,而不是最終要的主戰場上。雖然海魔久夏的指揮能力很受索安嶺的信賴,但是讓一個海魔去指揮那麼多的妖精,肯定是要有所瑕疵的。
並且在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後,索安嶺還要求扎庫酷,殭屍還有魔甲等人不能進入戰場,幾乎一下子就把自己這邊的尖端戰力封印了一半。
不過不管索安嶺做出什麼樣的命令,藏卿都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因為一場戰役只能有一個總指揮官,既然現在指揮的索安嶺,那在戰爭期間,他的命令就是一切。
藏卿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是怎麼出現這個概念的,可能是過去聽那幾個老頭子提起過吧,藏卿也記不清了。
但雖然不能違背總指揮的命令,不過在這個前提之下,藏卿覺得自己還是能做些什麼的。
「那裡,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那裡連一個罪民都沒有,完全不危險啦。」藏卿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不危險?」索安嶺輕笑了聲,便不再說話,擺明了不打算幫藏卿的忙。
藏卿撇了撇嘴,索安嶺這聲笑代表的意思他很明白,忽悠的方式失敗,只能轉變作戰方針。
他指的那個地點單看上去確實平凡無奇,並且離激戰的地方也不算近。
雖然不算近,也沒有多遠,如果在那個地方放個誘餌,應該很容易就能把嚼了【赤鵑花】的罪民們吸引過來。說的專業一點,就是所謂的誘敵深入了。
現在的宇光軍和罪民就像是兩頭餓狼,實力上沒有太大的差距,在加上雙方都沒有那個底氣直接撲上去跟對方廝殺,所以雖然局面看上去膠著,但是兩邊都沒有取得什麼成果。
但如果藏卿的這計劃成功了的話,宇光家這頭狼就等於咬下了對方的一塊肉,雖然不可能直接讓罪民全線潰敗,但卻等於是為擊潰對方的道路打開了一個口子,後面的戰爭就會變得很容易。
藏卿不願意被這戰爭帶著走,所以,他要自己親自去解開這道混亂的謎題。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想要達到他想要的效果,那個誘餌必須足夠大。就好像之前的天坑計劃,放出了索安嶺這麼一個大餌,才釣上了這麼大的成果。
而現在,藏卿要用的魚餌就是他自己,也多虧了天坑計劃最後那驚天一指,他現在在罪民心中的仇恨值完全能和索安嶺媲美,否則這計劃說不定還真沒辦法執行了。
但同樣的,想要的收益越大,所要承擔的風險也會越大。作為誘餌的那個人,丟掉性命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偏偏藏卿之前才剛剛說過「死去也沒什麼關係」這種話,索安嶺敢放他下去那倒是奇怪了。
「哎呀,我沒那麼容易死的,你別瞎操那個心了,把我放下去吧。」看著索安嶺那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藏卿的語氣軟了下來,戰局每一刻都有變化,再這麼拖下去,好不容易找到的插入點估計就沒用了。
索安嶺毫不動容,他原以為藏卿內在裡應該是跟索泉一個類型的人,但在之前的對話之後,他才發現論及自我主義的話,藏卿絕對比索泉高上了不止一個級別。
「那這樣好不好,我保證我絕對不死,這樣行了吧。」
「你怎麼保證?」看藏卿似乎打算就這樣糾纏下去,索安嶺終於放棄了繼續裝沒聽見。
「呃……」藏卿被問得愣了一下,撓了撓自己的鼻尖,「吶,要是我說謊,我就不得好死。」
索安嶺翻了個白眼,跟這小子講道理,自己真是傻了。
「那這樣,你說個准,到底怎麼樣才同意讓我下去,你總不會是打算讓我在這裡看到結束吧。」
索安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他,剛才那股火氣頓時又冒了出來,藏卿眉頭一皺,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硬是要參與進去呢?」索安嶺爭鋒相對地回了一句。
藏卿剛剛踢起來的氣勢頓時一滯,被索安嶺這麼一說他才反應過來,他突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堅決地想要參與到這戰役之中。
似乎,在看到著戰鬥打響之後,意識裡就冒出了個一個理所當然的想法告訴自己說應該參與進去。
「管他呢。」藏卿猛然一揮手,雖然搞不懂這個問題,不過搞不懂就搞不懂了,要是這時候放棄,那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計劃不就浪費了。
「你放心好了,反正我肯定不會死的嘛,別這麼磨嘰了啊。」
索安嶺盯著他看了半晌,他成為妖精王這麼多年來,還從沒有人用這樣的態度跟他說過話,他也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請求方法。
雙手輕輕一捻,一塊菱形晶塊出現在兩指之間,索安嶺也不說話,直接手一揚,晶塊便朝著藏卿所指的那塊空地激射了過去。
「你答應了?」藏卿驚喜地叫道。
索安嶺從鼻孔長長呼出一口氣,手指又是一捻,將一塊新的菱形晶塊扔給藏卿。
「你有三分鐘時間,之後我就會直接把你置換回來。」
看著索安嶺那嚴肅的神色,吐了吐舌頭,點了點頭。
看到他點頭,索安嶺便開始念動咒文,瞬移的感覺藏卿已經感受過很多次,但依舊每次都覺得很有意思。
眼前的光景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往後拉住而變得扭曲起來,等到扭曲感消失,他已經站在了那塊空地之上。
眼睛才剛適應眼前的景象,雙耳卻已經陷入了失聰的狀態。藏卿也顧不了這麼多,他的時間可不多。
突然出現的人影已經吸引了幾個罪民的注意力,只不過藏卿的胃口可遠遠不止這麼幾隻小魚小蝦。
還有些疲勞的經脈發出脹痛的感覺,悠揚的佛號一瞬間蓋過了場內的嘈雜,才剛剛喚出身後的佛影,藏卿便覺得自己的身軀一瞬間被萬千頭草泥馬踏過,湧上來的酸痛感讓他額頭上青筋直跳。
或許這些罪民不認識藏卿,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不認識這尊恐怖的大佛,佛影甫一出現,罪民的隊伍便是一陣的混亂,混亂之後,便是仇恨的怒號,一個個頂著一張掙您的臉朝著藏卿撲去。
藏卿就那樣什麼都不做地乾站著,很有作為一個誘餌的自覺。一邊忍著好像千萬條蜈蚣在身上爬的酸麻感,一邊在心中默數著時間。
而隨著罪民們的行動,妖精們也很快行動起來,他們雖然不知道藏卿打算做些什麼,但是同樣是天坑計劃的功勞,藏卿的本事已經完全獲得了他們的認可,聲望之高雖然不能登高一呼什麼的,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一分鐘,一批罪民已經突破了膠著線,一部分妖精也已經圍住了藏卿。
兩分鐘,突破膠著線的罪民已經到了一個可以動搖根基的地步,有一部分罪民似乎想起了之前天坑的教訓想要停下來,但是大潮已然成型,不可能因為幾塊礁石便停步。
三分鐘……
最後一分鐘,藏卿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罪民大潮,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些罪民就像是擠進水缸中的墨汁一樣,現在看來似乎有辦法污染整缸水,但是不需要多少時間,他們就會被徹底稀釋,最後消失於無形。
抬頭看了眼半空中的索安嶺,藏卿正要做一個手勢表示提前完成任務,一道流光突然從那些罪民中激射而出,藏卿只覺得眼前的光芒一閃,那道光已經衝破了自己身邊的保護圈。
【閃】!紫了!
藏卿這才想起來之前似乎一直沒有在戰場上看到這傢伙的身影,竟然是窩在這裡打算當刺客啊。
流光越來越近,不過藏卿卻沒有絲毫畏懼的情緒。
他跟索安嶺說的並不是假話,他雖然喜歡冒險,但是在冒險的同時也習慣先留好後路,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死。
咚!
一聲撞擊的悶響,藏卿只覺得眼前突然一黑,不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而是有什麼黑色東西擋在了他的面前。
一面漆黑的冰牆。
藏卿露出一抹狡黠笑容,對著這面牆,輕輕地哼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