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畢竟已經是十二月,即使是【鹿城】這個南方城市,也不得不在這巨大的寒意下俯首稱臣。
藍鯨站在城樓的頂端遙望著北方的天際,他的眉眼深邃,好像兩塊透著寒意的冰晶,在這風雪夜裡顯得那麼的自然,他週身那凜然的氣場襯得他彷彿就是這冰天的皇子,那麼的自然與契合。
也確實是這樣,他就是【鹿城】的皇。如果沒有他,【鹿城】早已被北方的【虎邦】吞併,作為【山河本界】上唯一一個還保持著中立態度的城邦國家,他肩上的擔子本就已經重得常人難以想像。
而現在,第六個【王】竟然也出現了。
莫非真是天要亡我鹿城嗎?
藍鯨仰面望天,漫天飛雪,誰也不能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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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卿仰面望天,除了了零零落落的幾條雲絮好死不活地掛在上面,什麼都沒有。
冬天的郊外的冷冷清清,彷彿四周都飄著無形的鬼魂,繞著你跳祭祀的詭異舞蹈。
不過這些打攪不了藏卿現在的心情,剛剛拿到這個月的報酬,摸了摸滿滿噹噹的口袋,心裡一陣滿足。
別看他的名字這麼文氣,藏卿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店小二,準確一點的話,是一個店小二頭頭,不過對外不能這麼說,自從【山河本界】和【法異界】的渡橋建成之後,很多新穎的名詞也隨之流入,一個店小二對外的叫法也變成了大堂經理。
不過這個大堂經理確實沒什麼出息就是了,雖然今年只有二十歲,不過卻一點沒有理想,抱著人生嘛,就是用來混的態度,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是滿足。
心裡美滋滋地構想了一下晚上的娛樂,是叫上金扇一起去「竹簍子」裡嗨一晚,還是明天請個假叫上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去鄰近的【鹿城】玩兩天。
不過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就看見金扇那圓滾滾像只肉色屎殼郎一樣的身軀從地平線出現,朝這裡氣喘吁吁地飛奔而來。
不過雖然說是飛奔,真真的速度卻難以恭維,到後來,藏卿不得不自己站起來迎上去。
「趕著投胎啊,讓哥睡個午覺都不安生。」
「不……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我想吵你,是阿杏讓我們過去。」金扇上氣不接下氣,一臉抱怨,顯然對於他來說這種自虐式的「長途奔襲」也不是自願而為。
「阿杏?」藏卿眉頭一皺,對這個名字本能地牴觸。「他說什麼?」
「他沒說什麼,他只說讓我們快點過去,越快越好。」
藏卿再一次皺眉,然後無奈地點了點頭,揚了揚下巴,在金扇面前,他本能的有種老大范傾向。
阿杏的全名叫做東方杏,雖然名字感覺有些娘氣,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真漢子,藏卿第一次見他是去給他添熱水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面無表情從自己的大臂裡抽出一塊斷掉的刀片。
那種場景所帶來的衝擊力直到現在在藏卿的心裡都難以消去,這也是藏卿從一開始就對東方杏有些反感的原因,他是安安靜靜生活的小老百姓,而東方杏,顯然不是什麼良民。
一個能毫無感覺地從自己手臂裡抽出刀片的人怎麼可能是良民!
不過金扇和東方杏關係卻很好,甚至帶著一點小小的崇拜,這點讓藏卿對東方杏更加不爽,金扇在客棧裡也是個小跑堂,級別還比他低一些,自然而然是他的小弟,而東方杏的出現讓他的地位受到了挑戰。
不過因為金扇這個媒介,不知不覺中藏卿和東方杏相互之間也成了類似朋友的關係。
東方杏深居簡出,要買什麼東西也是讓金扇或藏卿代勞,可以說,他在【羊城】的關係網就只局限於金扇和藏卿兩個人了。所以有些時候,他會有意無意地傳授兩人一些東西,不過藏卿總是不以為然。
但是不管怎麼樣,東方杏有個極其神秘的背景這件事卻可以肯定了,所以即使再怎麼不樂意,藏卿還是要去聽聽他到底要對自己和金扇說些什麼。
心裡一邊吐槽著,不知不覺就已經回到了客站外面,東方杏正好在窗戶口望下來,兩人四目相接,藏卿朝他扮了個鬼臉,東方杏毫不理會,轉身關了窗戶。
藏卿得意地一揚下巴,一臉得勝歸來的神情走進客棧。
他不會知道,因為這次的談話,他的生命軌跡將會偏移向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的方向。就彷彿平原旁的火山噴發,即使不會改變平原的本身,但卻在之上附上了厚厚的一層岩漿焦殼。
連東方杏自己在後來也有過懷疑,自己給這個少年帶來的改變究竟是順應天命的善心,還是地獄破滅的惡魔魂魄。
走進房間,藏卿才發現東方杏有點不對勁,雖然他平時也是一張冷臉示人,但是今天似乎在那層冷面之下還有其他什麼陰鬱的氣息凝結在裡面,原來遠遠望沒什麼感覺,現在看得仔細,就好像冰裡面包了什麼讓人噁心的東西一樣。
「你什麼事啊,這麼急找我們回來,我們也不是很空好不好。」看到東方杏這幅表情,藏卿瞬間沒了脾氣,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被東方杏其實一壓直接軟蛋不商量。
「你忙什麼,忙看天發呆嗎。」東方杏翻了個白眼,他有著一頭長及腰間的的暗紅色長髮,秀氣的臉龐,無論做什麼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感。這也是讓藏卿不爽他的原因之一,整個客棧原本都圍著自己轉的的打雜女工全部拜倒在杏娘娘的石榴褲下。
藏卿暗自腹誹,不再言語。東方杏也沒有和他糾纏這種無聊的話題,在床鋪上盤腿坐好,就開始開門見山地道出今天把兩人叫來的目的。
「我要你們今天就離開【羊城】。」
藏卿眉頭一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頓時怒從心起。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讓我們今天就離開,你憑什麼……」
「我並沒有強求你離開,我會提醒你這件事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可以稱之為朋友,我也可以告訴你理由,但首先,你先閉上你的嘴。」東方杏完全沒把藏卿的怒氣當一回事,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確定他雖然一臉不爽但不會繼續說話之後便繼續講下去了。
「首先,你們應該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有所謂的進化或者蛻變一說,獸類與蟲類的進化改變的外形與力量,精靈的進化改變的是翅膀與魔力,而我們人族的進化則改變靈魂並產生一種叫做【魄】的異能力。」
金扇點點頭,這些東西東方杏曾經對兩人講過,所以這些基本知識他們還知道,雖然以他們的地位身份即使知道這些事情也沒什麼用。
「而這種進化帶來的差別,先人們已經總結出了一個最簡單明瞭的說法—【境界】。境界的劃分大概可以分成這麼幾段,第一境界,也就是你們現在的狀態,完全空白的狀態,沒有異能,也感受不到【魄】的存在,這種狀況即使已經進化一到兩次也無法改變,這一狀態稱之為【凡境界】。而當第三次進化之後,【魄】的存在就會變得鮮明醒目,並且出現可能的一定的異能力,在這之後變化就只局限於【魄】的量與異能的強度,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第九次進化,這一個大階段稱之為【幻境界】,而再之後的第十次進化,所帶來超越將遠遠超越前面九次的總和,在這一次進化之後所帶來的力量即使用恐怖也難以形容。這是進化達到的最後一個境界,我們稱其為【真境界】。」
東方杏頓了一下,「需要給你們時間消化一下嗎?」
「別懷疑我的智商!」藏卿咆哮道。
「那好。」東方杏點點頭,繼續說道,「凡,幻,真,除了這三個境界之外,還有一種異類的進化,那種進化與普通的進化不同,那是專屬於人族的一種進化。和尋常的進化帶來【魄】的能力不同,這一類特殊的進化所帶來的並不是魂魄上的進化,而是氣勢上的進化。我知道這很難理解。我舉個例子,就好像你接近一個久經沙場的鐵血士兵會感受到嚴寒刺骨般的殺氣一樣,那種特殊的進化所帶來的就是這類氣勢上的變化,只不過更加的猛烈與具象。這一類人族特有的進化所達到的境界,有一個特有的,獨立於尋常進化的稱呼——【王境界】。」
「而這一特殊境界所帶來的,不僅僅是戰力上的改變,它所帶來的,更是一種信仰的力量。」
「信仰?」藏卿忍不住插嘴問道?
「沒錯,我現在這麼說大概你們還不能理解,這很正常,因為你們沒有經歷過戰爭。在戰場上,統帥所帶來的作用不僅僅只是作戰指揮那麼簡單,一個好的統帥而帶來的氣勢上升,足以讓一支隊伍的戰力發生質的改變,正所謂哀兵必勝,這裡的哀所代表的,就是所謂的氣勢。而這種氣勢的由來,便是因為士兵們對於統帥的信任,產生了一種跟著這傢伙混絕對不會輸的自我信仰感,明白了嗎?」
藏卿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
東方杏努力克制住用暴力解釋的**,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這麼說吧,我們將一個士兵的戰鬥力比之為5,那麼在一個好的統帥的帶領下,他的戰鬥力能達到8,這麼講能明白了吧。」
藏卿和金扇點點頭。
「那麼現在,如果這個士兵是一個【王境界】的親兵,你們覺得他的戰力能達到多少呢?」
「10?」金扇猶豫著猜到,東方杏搖了搖頭。
「30?」藏卿皺了下眉頭,說出了一個他覺得有些誇張了的數字。
但東方杏依舊搖頭,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的戰力,最低也能達到100。」
看著面前兩人完全驚愣的表情,東方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而現在,第六個【王】出現了,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戰爭要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