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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章 文 / 天下放歌

    這一日過得很快,她再次登上了馬車之時,沒有見到周興等人,也沒有見到素和那個男子重生之夢璃。

    所謂的相遇,就是雲層的聚散,看著是歡聚一時,轉眼便不知何時,沒了蹤跡。

    眾人再次出發之時,於位置上有了些許的變化,最前方的齊元獨自一輛馬車,在後面,是夢璃與碧娘一輛,田氏與三女一輛,以為齊元將車隊裡的三頭拉車的牛馬,殺了獻給周興等貴人做吃食,又獻了一車的粟米,所以,那些原本牛車上的食客,不得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乘坐了那空出來的驢車,因為空間受限,容不下那麼多人,所以,其他的食客,只好分散到另外的牛車中,幾個人擠一擠。

    一時之間,眾人心中不免有些憤然。

    夢璃隔著很遠,那牛車之中的憤然之聲確是很清晰的傳來。

    「殺拉車之畜為食,卻令我等屈身驢車。未曾想,在郎君眼中,我等竟只是這般地位!任人唯賢,知人善用尚不曾有,又如何指望……」

    「哎!夫有賢而不知,竟令我等屈身於此,與糧草畜生為伍!」

    這議論聲不大,但那語氣中灼灼燃燒的怨怒,卻是實實在在的。

    夢璃掀開車簾,一個婢女連忙湊近,問道「郡主有何吩咐?」

    「傳我的話,將其餘的三輛馬車的金銀細軟扔到路邊,不要管它!空出的馬車。便令那些食客們乘坐吧!」

    「郡主!」婢女忽的一驚,滿臉驚訝的看向夢璃,她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郡主,是說,要將整整三輛馬車的金銀扔下麼?

    「快去!若是父親問起,便說是我的命令!你等,且要如此,如此……」

    「是!是!」因為太過驚訝,這個婢女的呼吸有些粗重。她連忙跑了幾步,到鄭叟前,將這命令傳達。

    鄭叟的雙眉鎖了鎖,終於點了頭。於是,幾十個僕人上了那三輛馬車,噗通,噗通,一聲聲悶響乍然升起。

    這是細軟布帛的落地聲。緊接著,便是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音。這是金子和銀錢還有雨片一般的錢幣碰撞所發出的響聲!

    這些僕人一邊拋下錢幣,口中一邊高呼著「鄉親們。父老們,我家太守齊元,心懷仁義,我家郡主夢璃,慷慨重恩,這些錢財再重,也比不得賢士的才學,這些金銀你們只管拿去吧,寒冬正盛。拿去做一件棉衣,吃一碗熱飯吧!」

    他們在這街上這般吆喝,那些路邊窮苦的孩子,乞討的婦人,紛紛圍攏了過來。這個寧村中,難民很多,凍死餓死路邊的老人和幼童也很多。這般人如此一說,那些百姓們便紛紛驚愕的看了過來。緊接著,他們的冰冷或是飢餓的臉上,有了變化,一點點的,眼眶濕了,紛紛手中捧著那細軟布帛,還有金錢銅錢。口中拜謝道「多謝太守,多謝郡主!」

    他們的歡呼之聲驚動了驢車之上的食客。牛車之上的食客,最後。便是連坐在頭一輛馬車上的齊元也驚動了。

    這些食客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便有兩個侍衛雙手抱拳道「請賢士入馬車乘坐!」

    直到這兩個侍衛重複了兩遍,那些驚訝中的食客們才清醒了。

    「我等錯怪郎君了!」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

    很顯然的,這些食客心中已是激動萬分。

    他本來還滿心歡喜,心滿意足的臥在車中軟榻,忽的,耳邊似有些響動,漸漸,這響動之聲越來越大,緊接著竟成了歡呼之聲。

    「出了何事!」

    終於,齊元忍不住大喝問道!

    鄭叟湊近,道:「郎君,郡主下命,令將三輛馬車的金銀細軟棄之,施捨給百姓,命食客乘坐其上!」

    「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齊元的雙目睜大,不敢相信的問道。

    「郎君,是郡主下命……令將三輛馬車的金銀細軟棄之,施捨給百姓,命食客乘坐其上!」鄭叟雙眸低垂,語氣恭敬。

    「璃兒瘋了!那是三車金銀細軟,整整三輛馬車!」

    他的話音顫抖,想要發怒,可是,偏偏卻又不能!一個有著一城的太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一個任賢知賢的樣子來,可是,可是……憑著他的積蓄,要整整三年才能攢下這三馬車的財富來啊!這個璃兒,如何也不同我商量!

    正在隱怒之間,突然這車隊的兩側,齊齊的發出了山一般重,海一般深的歡呼雀躍之聲。

    「願齊太守福壽安康,願夢璃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重生之夢璃!」

    「願齊太守福壽安康,願夢璃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願齊太守福壽安康,願夢璃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連續三聲歡呼後,又是三聲。這歡呼之聲穿的很遠,齊元透過那飄蕩的車簾,禁不住驚訝,他活了這麼幾十年,也從未有過百姓沿街歡呼跪拜的事情。幾百人浩浩蕩蕩的分作兩邊,衝著他的車隊叩拜。每一個百姓,眼中都是慢慢的感激,這種眾星捧月的陣勢,不單是他自己,很多人都沒有見過。

    那三個新得的美人,驚訝的看著朝著自己跪拜的人群,驚喜道「快看,咱們的夫主,可是個大人物呢!便是跟著周公,何曾有過這般的陣勢!」

    「正是,你我三人,可要好好服侍夫主,比起那周興來,夫主對我們是極好的了!」

    這歡呼的眾人令田氏的臉色煞白,她的表情從未有過的慌亂!

    這個夢璃,以前,怎麼從未覺著,這個小姑子竟可以做到這步!她從何時起,竟將錢財看淡的?

    三輛馬車的錢財啊,一戶農家,憑著這些金,可以維持百年了!

    一個連錢財都可捨棄的女子,她的弱點在哪?

    「郡主!你看!」碧娘驚訝的望著車窗外的百姓,她的小臉中也是驚訝的。

    「嗯!很好,現在父親更是要靠向咱們了!你看著吧,不一會他便要派人來了!」

    她的眸子一閃,微微笑道。

    世人有一個好名,往往會比擁有巨大的財富更令人敬佩。像齊元這樣的世家出身的紈褲子弟,若是得了重賢仁義的好名,離著平步青雲也不遠了!

    果然,不一會,鄭叟的聲音便在車外響起。

    「郡主,郎君心中大喜,多虧郡主高才!」

    「知道了,你辛苦了!」淡淡回答了一句後。夢璃不再看向車外,雙目微微閉上。碧娘因為受了驚嚇,身子也是疲累,所以,這馬車之中不久便傳來微微的呼吸聲。

    那百姓的歡呼聲越來越下,直到不見了齊元的車隊,還在歡呼著呢。

    「周公,你看!」一個男子低聲問道,神色中透著驚訝。

    「哼!齊元竟能做到如此!可是不像啊,我觀之顏色,只是金玉其外,怎會竟有此舉?」

    「齊元不能,可郡主卻是曾被玉郎稱讚過的……」

    「女子心機如此,可怕,可怕啊!」周興眼中寒光閃厲,冷冷道「甸公之令,可吩咐下去了?」

    「奴自然遵命,可惜了這小姑子,明明病怏怏的,怎地便得罪了他!」

    「女子太過精明有何用!」伸手摟住身邊的槐施,因為用力太重,那婦人的皮膚立時疼痛起來。「還是學著如何乖順才是好的!」說著,也不理那男子,周興的手毫無顧忌的覆上婦人,肆意揉搓起來。

    「是,是!」

    一邊躬著身,男子一邊不再看向這二人,退出了房門。

    齊元的車隊很快便出了寧村的範圍,再往前便是一片崎嶇的山路,這片山林,本是虎狼眾多之地,可是,因為災禍,獵戶們因為飢餓,大肆的獵殺了一番,比之從前,這裡的野獸少了很多。

    齊元正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討到:我如今也是有了好名的,這智賢任賢的美名,經眾人這麼一船,不肖一月,整個臨淄,不,整個華魯,任何人見到我,也要高看一分的。我的璃兒,果然是極好的!

    只是,如此獨自歡喜是在寂寞。他有些後悔,為何不令那三個美人相陪,若是這三人在,自己可不要左擁右抱,一享齊人之福!

    心中正想著傳三人過來一同歡樂,馬車外,鄭叟的聲音響起:「郎君,已到了山林之中,可要加速快行?」

    「區區山林,何足懼也!你,太過多慮了!碧娘身子弱,速行不便!」懶懶應了一句,他不免想到,對啊,我的碧娘如今可是懷了孕,不,定是我的大兒,她不能有事!

    「且去看看,碧娘如何了!」衝著車外的侍婢喚道。

    「是!」

    這婢女剛走不久,卻又回來了。

    「郎君,小夫人安好,小夫人說,郎君無需獨乘,可由三美相陪,如此,小夫人方才安心!」

    「哈哈哈!我的碧娘,就是體貼!去,傳那三個美人來此!」

    不一會,齊元的馬車中,便傳來女子嬉笑的聲音,一聲聲透過那一晃一晃的車輛,傳了老遠。

    這聲音不高,卻是清而脆,結結實實的傳了出來,不但是夢璃與碧娘,便是坐在第三輛馬車之中的田氏,也緊咬了嘴唇,臉色慘白成一片,便是如此,她還是豎著耳朵,仔仔細細的聽著那動靜。

    心道「你若是現在便忍不住了,以後,又是如何呢!」她的眼睛盯著眼前的車壁,這車壁外,便是夢璃的馬車,惡狠狠道「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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