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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三 認罪 文 / 天下放歌

    那聲音飄然的,從她的耳洞中傳進來,夢璃只覺的渾身的毛孔酥麻,起了一身的疙瘩重生之夢璃!她今日並沒有帶著氈帽,所以,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這人的目光,此時正嬉笑著看著自己!他怎麼會在我的馬車上!他知道了!這種感知使得她的小嘴撇了撇,淺褐色的眸子因為失落而波光潺潺!轉頭時,忽然發現自己的婢女已經癱倒在一旁,難怪剛才沒有動靜呢!而自己,竟然自然然的依靠在此人的身上,夢璃一個機靈,猛然坐起!她的驚叫就在嘴邊,卻在聽到馬車車輪聲響時,止住了!

    此人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極高!否則怎會並未驚動馭夫就潛進了馬車,還把自己的婢女打暈。她的精神稍定,雙眸微垂,只帶著嬌羞,帶著委屈的聲音說道,「君乃丈夫,豈能與我共處一室,請速回!」夢璃的聲音不大,駕車的馭夫依然吆喝著馬車,車輪咕嚕的響著!「卿卿,這麼快就趕著我走?」那人的身子向夢璃近了些,桃花的香氣也瀰散了開來,那聲音委屈到了極點!「卿卿,我的心口到現在還感到啾啾然呢!你說,我該如何自處?」夢璃的眼角跳了又跳!「你!……」她想說,你有多遠就走多遠!這種帶著氣惱的想法,很快被她拋擲腦後了!他前來不會只是問罪這麼簡單!

    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可是真真想不出一個字來回答。這時候,那人的聲音有一次傳來「卿卿怎地從來不看我呢!」說著,一節如玉的手指掐上了她的下巴,慢慢的抬了起來!夢璃低著頭,任憑他捏著自己的下巴,卻不看他!「抬起頭來看著我!」這聲音有些不悅了!夢璃忽然雙膝跪地,兩手相叉,硬生生的脫離他的身邊,然後,她以額觸地道「我有罪!」那人頓了頓,語氣已經生硬了,「講!」「我有三罪!」夢璃停了一停,耳邊傳來他平靜舒緩的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夢璃自知,我一小小的齊家嫡女,無人可依,無人可求。若世人真地因我佛前出醜而從此譴責我,譏笑我,我除了死,便再無他法,那日得遇玉郎的馬車,於是,我就想,想借他的威名擺脫那些譏笑,我,我便當著眾人,當著郎君,向玉郎自薦了琴藝!」「說下去!」這聲音依然冷冷的,全不像剛才一般的溫情了!「第二次見到郎君,我,我怕郎君認出我,怕郎君也斥責我,所以,我,……」所以我就踹了你一腳,逃跑了!夢璃的話硬生生說不出來,她的身子附在馬車的臥榻上,冷汗已經將後背濕透!那人輕輕一笑「當真只是如此?當真是怕我斥責你?」夢璃馬上抬起頭,她的琥珀一樣的眼睛,如水如霧,迷離的看著那人。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帶著面具的面孔,美麗的嘴唇微微勾起,好笑的看著她!她連忙底下頭,「當真是怕郎君斥責,才會那樣的!」那人也不再反問,只是問道「那你第三罪為何?」夢璃頓了頓,「我的第三罪,是我不能喜歡郎君!我雖沒有見過玉郎,可是如郎君這樣的美色,已經驚為天人,總是帶著面具,也如天上明月般,如琢如摩!若被我這樣的女子喜歡上,定是不好的!」那人的聲音又變成溫柔魅惑的「哦?如何不好?」夢璃抬起眼,她靜靜的毫無羞澀的說道「我一生所求,乃一良人!若我喜歡上郎君,必然珍之重之,會從一而終,也希望得到同等的對待,我,我是斷不會和其他的婦人共享同一個男子的!」她的話音一落,就聽見對面穿來「斯∼」的一聲,那人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面具,打量著夢璃!「你難道想,你的夫君只能娶你一個?」夢璃低頭,再次叩拜道「然!」「哼!如此狂妄你果然有罪!」夢璃的身子低了又低,她巴不得車塌上有一個地洞,快點讓她鑽進去,不要再和這個人糾纏了!玉郎身邊的劍客也好,家僕也好,絕對絕對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她現在真是後悔自己怎麼那日那麼衝動,好端端去踢了他做什麼!如果她再想想,一定會有其他的法子的!這種懊惱的情緒,使她的眼睛裡很快盈出了淚水!

    「然,罪不至死!」夢璃的下巴,被他輕輕的抬起,可是,在看到她的眼淚時,那隻手停住了「何故落淚?」夢璃抬起頭,看著黑暗中面具下的點點光彩「我自然是一個小小的有罪的嫡女,可是為何,郎君這樣緊追著,讓我這般難過!」說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哇哇的哭聲剛起了一個音,就被拖進一個溫暖的胸膛!聲音一絲一毫,全都埋進了那人的衣衫。馬車依舊前行著,在這種靜寂的霎那,那馭夫的吆喝聲,還有馬蹄子塔塔的響聲,分外的動聽與祥和!

    本是要哭出來的夢璃,愣愣的靠在這個陌生的溫暖的,帶著絲絲桃花香氣的胸膛上!她驚訝的小臉怔怔的看著前方,耳邊響起一個魅惑的聲音「別哭,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她聽著咚咚的心跳聲,此刻腦中有一個聲音響起「這個人看來是玉郎的貼身劍客,也可能是劍師,我此刻一定不會有性命之憂了!」這種心思剛定,她卻又萬分羞惱了起來,自己怎麼這麼輕易的讓人攬於懷中!她輕手輕腳的想要退後一點,離開那人的懷抱,可是剛剛一離開,就被那人更緊地攬了回去!他的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這種情形,就彷彿兩個相愛的人擁抱在一起,要多曖昧有多曖昧!「郎君,我,我是不會歡喜與你的!」夢璃的聲音瀰散在車廂裡,那人的臉色,刷的一白,身體也是一僵,夢璃瞅準了時機,立刻脫離了他,她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向他施了一禮。便不動了。那人的呼吸急迫了幾下,慢慢恢復了正常「頻的胡說!」這是訓斥的語氣「你雖承認了三罪,然,言有不實不詳之處,哼,下次若還這樣,我定然不饒!」說完,夢璃只覺得車塌上稍稍一動,一陣風吹來,秋風瑟瑟,那桃花的氣息淡了些。再抬眼,車廂裡只剩下她和婢女兩人!

    這個人好高的功夫,一來一去竟然沒有多大的動靜,若不是她也同在車裡,怎會知道還曾有一個人呆在此處,還與她那般親近的摟在一起!夢璃的臉上有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紅暈。

    她掀起了車簾,讓那秋風充分的吹過整個車廂,將原來的桃花香散去,才叫醒了婢女。婢女慌張的跪在一邊,向夢璃叩頭「奴婢該死,請女郎原諒!」膽戰心驚的聲音中,她的身體微微抖動。下人先於主人入睡,是要受到嚴懲的。夢璃也不扶她,任由她磕完,才緩緩開口「下次若還這樣,我定然不饒!」這種平白的人情,為何不做!那婢女歡喜著扶著夢璃依靠著車塌,很快,馬車行入了西郊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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