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倫還沒來得及開口,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何先生,林生今天是我們永盛的貴客,怎麼被拉到你這桌了?」
向華勝聽手下說,嘉禾這桌坐了個臉生的年輕人,他找林宥倫的同時就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兩件事湊到一塊兒解決了。
向華勝在90年代香港電影市道不振時便淡出電影圈,把永盛的招牌給哥哥向華強搞「永盛娛樂」,是以林宥倫前世對他的印象反而不如向華強那麼深刻,只知道他後來專注炒股,並進軍澳門賭業,荷包暴漲。
何冠昌先喊出一聲向老闆,林宥倫這才認出向華勝的身份,也跟著何冠昌一起站起來,端起酒杯準備給向華勝敬酒。
向華勝卻只和何冠昌碰了碰杯子,伸手攬住林宥倫的肩膀,對何冠昌說:「林生今天是慶功宴的主角,那邊大家都還等著,就不能在這裡繼續陪何先生了,我乾了這杯酒,就算是替林生向何先生賠罪了。」
從何冠昌今天說這番話中,林宥倫聽出嘉禾的野心不小,但他不想這麼快就答覆嘉禾,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向華勝的突然到來幫他解了圍。
「改日有空,我一定上門拜訪鄒先生,今天確實如向老闆所說,那邊很多人還等著,就不陪何先生繼續聊了。」林宥倫朝何冠昌舉了舉酒杯,告罪一聲便準備離開。
何冠昌也不便挽留,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宥倫和向華勝一起走了。
待林宥倫走後,蔡永昌才忿忿不平地開口:「我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心意已經夠明白了,難道就讓他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
何冠昌目視著林宥倫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無奈。今天是在永盛的地盤上,而且又當著向華勝的面,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人留下。他輕輕歎了口氣,「鄒先生說得沒錯,這人如果不能成為嘉禾的朋友,必然會成為我們最大的敵人。」
蔡永昌心中不以為然,只覺得鄒文懷和何冠昌對林宥倫都太過高看,這小子不見得有他們想那麼厲害。
何冠昌也沒想著要在這時候就說服蔡永昌,也許用不了多久,蔡永昌自己就能看明白這個問題,只不過那時候林宥倫和嘉禾是敵是友就不好說了。
——
「林生怎麼跑去和嘉禾那群人坐一桌,莫不是嫌我們永盛今天招待不周?」向華勝找了林宥倫半天,離了何冠昌那桌就抱怨說。
「向老闆說笑了,我進來就碰巧遇到何先生,應他邀請才過去坐坐。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熱鬧,檯面的上的事情就讓王胖子去應付,向老闆只管去招呼其他客人,給我安排個安靜的桌子坐著就可以。」林宥倫簡單地解釋了兩句。
向華勝卻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欸,這怎麼可以,你是永盛的貴客,當然要去做主桌。我十哥也在那邊等著,你這次在戲裡幫他設計的角色,他演得很過癮,說了今天一定要親自敬你酒。」
林宥倫無奈,只好跟著向華勝往人最熱鬧的主桌走去。
向華強隔著老遠就看見ど弟身邊的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桌上的其他人不明所以,都以為他要敬酒,也跟著站了起來。沒想到向華強端起酒杯卻離席而去,弄得眾人一頭霧水。
「林生,你終於來了。」
向華強和林宥倫沒見過面,但一眼就認定他是自己要找的人,見面就說林宥倫遲到了,要他罰酒一杯。
林宥倫暗自苦笑,大佬就是大佬,一見面就讓他罰酒。他對向華強並不陌生,親眼見到本人,只覺得向華強很老派,霸氣十足。
林宥倫干下一杯酒,向華強這才拉著他一起入席,此時其他人才知道林宥倫的身份,看他目光不覺有些羨慕。
向華強、向華勝一左一右陪著一個年輕人坐下,主桌上的這一幕被大廳裡很多人都看在眼裡,一時間很多人都在打聽這年輕人是誰。
何冠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眼中的擔憂更甚,原本只是嘉禾和邵氏爭搶林宥倫,現在永盛也跑來插一腳,林宥倫的態度又含糊不清,何冠昌也看不透林宥倫心中的想法,只有靜觀其變。
如果說《寶貝智多星》的走紅是能算是運氣的話,《賭神》的驚人票房表現就再也無法讓人拿運氣來說事了,這兩部電影都是王京導演,而香港電影界一向不怎麼重視編劇,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電影成功是王胖子的功勞,可今天從向氏兄弟的態度反應中,有人卻琢磨出了一些不同的含義。
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連續寫出了兩個票房大賣的劇本,再聯繫永盛這邊的態度,很多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林宥倫才是今天這場慶功宴的主角。
王京帶著劇組一撥人和幾位主演,在大廳中央的檯子上又開香檳又放禮炮,只是台下的客人大多沒把心思放在這些節目上,端著酒杯到主桌上敬酒的人倒是絡繹不絕。
一開始有人過來敬酒,林宥倫放下杯子時,酒還能淺下去一小截,後來敬酒的人越來越多,每次他端起酒杯就只是輕輕用嘴唇沾沾杯,只有何冠昌過來敬酒時,他才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向氏兄弟去別桌敬酒回來,看到這一幕,向華勝就悄悄拉住向華強,小聲對他說:「剛才這小子就是被嘉禾拉過去聊了半天,鄒文懷怕也是想要拉攏這小子。」
嘉禾各方面的條件都比永盛要強,向華勝擔心林宥倫被嘉禾拉過去,以後就不肯再和永盛合作。
「你放心,這小子是個明白人。永盛雖然不如嘉禾,但有些事情嘉禾做不了,我們卻可以。除非他以後不會有事情求到我們,不然即便是他真的倒向了嘉禾,也不會和我們斷了關係。」向華強的信心來源於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而且他還看出林宥倫身上的一個弱點。
「名和利對這小子來說都不是很有吸引力,但他很看重朋友。只要他和王京的關係不變,我們拉攏了王胖子,就等於把他半條腿拴在了永盛這邊,以後多的是合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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