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1:今日三更送到。
ps2:最初玩仙劍奇俠傳的時候,經常會出現用李逍遙放氣療術救趙靈兒,自己卻掛掉的囧事,寫此章以感懷祭奠舊時。若能引起諸位道友一絲半點的共鳴,那真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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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的晨光劃破黑暗,投射在轉至練劍的陳少白身上。
他此時的姿勢很是奇怪,起伏蹲身狀若奔馬,而手中長劍也似一桿小槍般晃動穿刺,帶起的罡風刺破虛空,形成一片劍罡漩渦,好像牛舌一般將前方的樹葉席捲拖曳其中。
嗤!
樹葉爆成漫天殘渣。
一劍將葉渣扇開,陳少白緩緩合上雙眸,在心中分析揣摩起了當日陳匡胤那連環九劍的奧妙。
「一個半月的時間,我已經將《璇璣》練至大成,雖然限於身體素質,無法完全發揮出它的威能,但實際戰力卻也遠超當日了。」
「罡風佈滿劍刃,算得上是劍客中的巔峰水平。但想要再進一步,突破成為劍士,卻仍然連半點頭緒也無。」
輪劍如錘,九劍合一,當日陳匡胤施展的這兩招,陳少白連一招也沒能抵擋下來,這讓他信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練劍之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幾乎忘卻了一切雜事,心無旁騖,至誠劍術。
甚至就連每日的睡眠時間都被他壓搾縮短到了只有一個半時辰。
他心念一動,手中的「太忠」銀劍就幻化成了漫天白光。
刺刺刺刺刺刺刺!
這些日子,他的心中只餘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劍術的基礎和根基——刺!
陳少白不止用劍刺,也用手指刺:四更刺米袋,星滿刺床板。午時刺餐桌,飯後對手刺。日夜不停地刺,只為謀求那一線可能突破的契機。
「給我破!」
雙眸佈滿血絲,陳少白聲音也有些嘶啞起來,或許是因為練的太多,他甚至生出一種噁心乾嘔的感覺,但他並不關心這些身上傳來的反應,只是強行將反感壓下,繼續埋頭苦練。
唰!
罡風順著劍刃呼嘯而出,將三葉菱花池中炸起一捧水花,霧氣在低溫作用下迅速凝集成為水滴,形成了一片人工降雨,看上去頗為絢麗。
但他不僅不覺得眼前一幕美麗,反倒覺得這些陰濕的霧氣有些惹人憎惡厭煩。勉強提起太忠再次刺出一劍,卻連半點罡風也未曾帶起,徒有其形而不具神韻。
如果是普通人,練到現在也就差不多到極限了,因為絕大多數會由於身體耐受力的因素而停止下來,但陳少白卻不是如此。
「氣療術!」
肌體溫度迅速攀升下跌,精力得到恢復的同時,劇烈的飢餓感也隨之襲來。
手足酸軟,滿溢的胃酸湧到喉口,陳少白顫抖著取出一枚木犀果丟入口中,大口咀嚼兩下便吞到腹中,往日認為美味無比的奇珍現在只覺得味同嚼蠟。
即便如此,他的目的卻仍達到了,木犀果入腹,劇烈的飢餓感在兩三個呼吸之後漸漸褪去。
陳少白閉目半響,手腕一抖,一道道絢爛的銀色劍光隨之脫出,將前方的空氣撕扯絞爛,劍身與空氣的高速摩擦竟讓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了起來。
因為高溫,空氣扭曲焦灼,他置身其中,滿目儘是血絲卻毫不自覺,自顧自地反覆練習著自己手頭上最高級的《亟雷》和《璇璣》劍法。
「白……」
見到陳少白恍若陷入魔怔,苗語琴的眼裡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卻並未上前。
因為這一個月來,她幾乎每日都會出言勸阻,卻都被一句「不瘋魔,不成活」給擋了回來。
知道自己再上前去也是無用,苗語琴抿著紅唇思索半響,小跑著走進屋中,吃力地將那銀桐冰絲琴拖了出來。
一雙柔弱無骨的玉手輕輕搭在琴弦上,開始緩緩撥弄起來。
琴聲的音調從低到高,輕盈悠揚,飄忽若仙,但沉迷在練劍之中的陳少白對此卻幾乎一無所知。
彈琴,練劍,兩人彷彿同時入了魔,從晨光熹微到月明星稀,都沒有絲毫停歇。
經過長時間的撫琴,苗語琴手上的木質護指早已在高溫裡損毀,一雙白皙的素手也被琴弦割開,絲絲血液順著冰藍的琴弦流淌,將大半琴體染成一片紅艷。
一日時間滴水未進,苦修也耗空了精力,陳少白看起來面如金紙,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太忠長劍在空中呼嘯的劍罡越發凌冽,卻也越發的脆弱。
常年打熬身體、而且苦練數月劍術的陳少白尚且如此,本來就在先天上有所缺陷的苗語琴就更嬌弱的惹人憐惜了。
因為失血過多,苗語琴的臉色同樣慘白,但她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刻停歇,癡癡地看著陷入魔怔無法自拔的陳少白,眉心那點殷紅顯得越發地明亮起來,那是濃縮了無盡血海精華的色澤。
崩……
連續撥動了一天,即便冰絲琴弦質量再怎麼好,也承擔不住如此負荷。
它理所當然地崩斷了。
緊繃的琴弦一旦脫離束縛,巨大的勢能便轉化為動能,竟直接將苗語琴的玉手抽割開來,她的掌骨頓時暴露在外,血液曰曰流出。
嗡嗡嗡……
斷弦的餘音瀰漫在整個四合院中,似乎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如洪鐘大呂般生生將陳少白敲醒。
恍然醒來,陳少白趁著月色,在池塘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面容枯槁,瘦弱的不成人形,嘴唇乾裂,原本清爽干利的白色長衫也被汗水浸透,濕漉漉地粘附在身上。汗水的澀味充滿鼻翼,也讓他感到極為難受。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不瘋魔,不成活。原來這個道理並不適用於練劍啊……」
明悟了這點之後,陳少白心神猛地放開。
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扭過頭一看,發現未婚妻正在身後兩丈遠的地方溫柔地望者自己。
此時的她已經雙手血肉模糊,小臉慘白,連眉心那一點殷紅也黯淡地難以發現。
即便如此,苗語琴忍著手上的劇痛,仍然強迫自己露出一絲微笑,以免未婚夫擔憂。
見到這一幕,魔怔練劍時候被刻意忽略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一切瞭然於胸後,陳少白忽然生出了一劍將自己捅死的念頭。
但現實容不得他多想,隨手將太忠丟在地上,一個箭步跨了過去。
「小苗,抱歉……」
陳少白顫抖著雙手想要撫慰一下未婚妻,卻又怕弄痛了對方,腦海中一片漿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是你以前說過的。」
苗語琴強撐著想要站起來,但身體一離開凳子的支撐,整個人就向地面傾去。
雖然陳少白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差,但畢竟底子還在,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但長達一個半月的苦熬耗空了身體,將未婚妻攬入懷中已經是他現在的極限了。他腳下一軟,就抱著苗語琴向後倒了下去。
彭!
雖然苗語琴還未完全發育,並不算重,但兩人摟在一起突兀倒下,也將陳少白砸地齜牙咧嘴。
躺在地上,兩人相對而視,竟同時露出了憨憨的笑意。
一如總角垂髫之時。
半響,緩過氣來的陳少白故意板著臉,惡聲惡氣地對著懷中少女說:「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但如果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著。知道嗎?笨蛋!」
「你又欺負我……」
苗語琴弱弱的說到一半,就被自己身上發生的神奇一幕驚地愣住了。
原本被琴弦切割到血肉模糊的手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她再輕輕揉了一下,血痂紛紛落下,露出了其中潔白如新的肌膚。
就連傷可見骨的手掌,也幾乎痊癒。
「這是氣療術。」
陳少白原本只是實驗性地施展,卻不曾想到氣療術竟真能作用在其他人身上。
「另外,還有件事,我瞞了你十六年……」
「又騙我,你明明才滿十六歲的。」
……
這一夜,三葉菱花怒放滿塘,兩人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