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0
朱然答道:「埋怨倒是談不上,只不過他刻薄寡恩、識人不明,絕對不是個明主!」
「識人不明?哈哈!」徐盛仰天大笑,好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朗聲道:「伯言之能,的確是勝過你百倍!」
「嗯?」朱然疑惑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徐盛朗聲笑道:「我如今能夠把你堵截在這裡,難道你不覺得如今正處在一個大網中嗎?」
朱然眼睛瞇起,神色有些古怪,不可思議的道:「難不成……我的行動你們都一清二楚?」
「這回你知道叔弼為什麼重用伯言了嗎?」徐盛的表情很平靜,然而在朱然眼中卻是多了幾份戲謔與輕蔑。
朱然心頭一震,心頭就好像在打鼓,砰砰的亂跳不止,遲疑著問道:「難不成我投孫權,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
徐盛冷哼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我們三個結拜為異姓兄弟的時候沒有你了,因為他們二人早已經把你的心思完全看透!」
「什麼?」朱然臉色大變,顫聲道:「異姓兄弟?你們竟然結拜為異姓兄弟了?」
徐盛挺胸道:「當然!叔弼對我等仁至義盡,絲毫不在乎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刻薄寡恩,識人不明嗎?」
「他竟然跟他倆結拜了……」朱然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口中失語,神色頹然。
忽然他仰天一歎,哈哈大笑起來,十分爽朗的高喝一聲:「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要殺我?那就來吧!第一次與你交手便是在這條山谷中,這最後一次,便也在這裡了結!」
幾乎就是瞬間,朱然身上的那種頹然的氣息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那種一往無前的勇猛氣勢。他手中的那把星月大刀也緩緩的挑起,指向了徐盛。
徐盛露出了一絲慘笑,長長的歎了口氣,雙腿使勁的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嗖的一下就向朱然躥了過去,手中長刀高高舉起,虎目圓睜,把全身的力量灌注在了雙臂之上,揮刀砍去。
「來得好!」朱然也是眼睛睜大到了嚇人的程度,一聲怒吼,胯下戰馬也毫不怯勢向徐盛衝了過去。一把星月大刀泛著森然的冷意,猛地向徐盛平削去。
「噹」的一聲,火光四濺,兩把大刀猛烈的相撞。一招毫無效果,兩匹戰馬又前行了數丈遠才堪堪停住。
這第一次交鋒,兩人都是卯足了勁,雖然僅僅是一招,但是兩人都是用勁了全身的力氣,沒有絲毫的保留。尤其那刺耳的兵器相撞的聲音,簡直可以響徹山谷。
在力量上,朱然的確要比徐盛弱上一籌。雖然僅僅是一招,但是這樣以剛對剛的碰撞,使得朱然的半條臂膀都有些微微發麻。
只不過他的臉上卻是紅光滿面,暢快的大笑道:「痛快!那我們就再行來過!」說著他毫無膽怯,幾乎是故伎重演,又像剛才那般生猛的向著徐盛衝去。
徐盛的狀況要比朱然好上許多,見朱然又殺氣騰騰的飛奔而來,他當然不敢落後,又是全力的一擊。如果第一次交手是試驗,那麼這次徐盛的招式間,更能把那無窮的力量給發揮出來。
朱然拍馬奮勇而來,可是忽然間見到徐盛那分外熟悉的臉龐,想起往日在孫翊手下的時候跟徐盛間的鬥嘴、比鬥,一幕幕竟宛若昨日。一件件往事歷歷在目,一時間竟讓他有些分神。
而徐盛不同,一旦上了戰場,那便是刻骨銘心的仇人,他唯一的使命就是殺人!他根本就無心理會朱然的面部表情,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手臂上,放在了刀鋒上。
「砰!」的一聲巨響,甚至比上次的聲音還要刺耳三分。已經快要天黑,也已經起了晚風,貫穿在這山谷中,發出呼嘯滲人的聲音。但這聲音跟剛才那震天動地般的兵器撞擊聲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
這一次交手,情況卻與第一次發生了迥然不同的變化。朱然手中的星月大刀竟然脫手,在徐盛那巨大的打擊力道之下,直接飛了起來,鋒銳的刀間竟直接插在了山谷一側的石壁上!只能見到刀柄還在微微的抖動。
而朱然因為剛才的分神受到這樣的打擊,情況更是不妙。他身體受到這巨大的力道,雖然極盡克制,但是仍舊是無力阻擋,一個趔趄,竟然從馬上摔了下來!
徐盛有些心驚,因為他以前和朱然有過幾次簡單的比試,雖然不像這次這樣搏命,但是他也知道,這朱然的手段與他相比不遑多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過徐盛也管不了那麼多,因為他知道,他馬上就可以完成陸遜交給他的任務。他一拉馬繩,胯下的白馬發出了一聲悠遠的長鳴,速度陡然間就降了下來。
只見朱然仰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可能是從馬背上摔下受了傷,一臉的痛楚之色,額頭的冷汗也是不停的冒出,臉色更是煞白一片。
「沒想到,你竟如此的不堪一擊!」徐盛策馬來到朱然面前,刀尖指著朱然的胸膛,居高臨下的氣勢,當真有幾分盛氣凌人。
朱然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見到朱然這英雄末路的樣子,徐盛忽然心頭生出了一種憐憫,喟然道:「方纔你完全可以策馬而去,逃離這裡,根本就不需要跟我進行這樣一場殊死搏鬥。」
朱然忍著腰間的劇痛,呼哧帶喘的道:「我是要告訴你,我朱然從來就不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你要戰,我便戰!英雄寧可戰死沙場,不能委屈苟且。」
「那你還投靠孫權?」徐盛顯然覺得朱然這話有點虛浮空大。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朱然昂首道:「我胸懷大志,只恐沒有施展心中抱負的機會。叔弼給不了,那只有另找別人!」
「你怎麼知道叔弼他給不了?」一提到孫翊,徐盛對朱然就有些來氣。
「嗯?」朱然眉毛一挑,見徐盛那若無其事的鄭重樣子,眉宇間沒有絲毫的哀傷之色,忽然想到了一點,大驚失色道:「難道……難道叔弼沒死?」
徐盛冷笑一聲:「叔弼的能力,你難道就一點都不瞭解嗎?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那個什麼孫權,在叔弼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如今雖不在吳郡,但是吳郡的局勢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什麼?」朱然的臉上寫滿了駭然驚懼的神色,失聲道:「他……是陸伯言?」隨即恍然大悟的點頭道:「是了,是了!陸伯言……」
徐盛質問道:「現在,你還在懷疑他用人不明,懷疑伯言能力不足了嗎?」
「哎……」朱然仰天一歎,無奈的搖了搖頭,蕭索的道:「你……來吧……」說著就閉上了眼睛,神色卻是出奇的平靜。
「這……就要殺了他嗎?」剛才交手的時候徐盛完全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想一心把朱然擊敗。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尤其是看到朱然那一臉的羞愧、後悔的神色,反而覺得下不去手。
他收起長刀,翻身下馬,來到了朱然身前,輕聲道:「義封兄,你我兄弟一場,我實在下不去手。不如……你便回頭吧,想必叔弼也一定會接受你!」
朱然的眼睛又慢慢的睜開,見徐盛那有幾分乞求似的神色,更是心有所感,嘴角勾起了一個無奈的笑容。而雙手卻是悄悄的伸向了腰間。
「回不去了,叔弼的性子……你應該瞭解。」朱然一聲苦笑,不過神色間卻全無剛才的失落,反倒多了幾絲得意。
徐盛見他的神色,大惑不解。忽然覺得自己的小腹處有些隱隱的刺痛,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呆愣住了。
只見朱然正握著一把佩劍,尖端正抵著自己的小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