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黑衣人所說,往裡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土坡矗立在眼前,看起來像是個臨時居所,這片地方也就是這個土坡最為顯眼,如果不善加利用,怎麼都不符合常理。
「你這段時間就藏身在這裡?」周桐像扔貨物那般將梅娘和血棠甩放在地上。
黑衣人聽出周桐的話裡有古怪,因為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熟捻,可又不確定他想套些什麼,於是含糊虛應道:「嗯,這裡比較安全。」
「那麼,你上次是怎麼做到在我眼皮底下裝死的?」周桐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你說什麼?什麼裝死?」黑衣人盡量保持情緒上的穩定,可聲音上依然出現了細微的波動,這點細節出賣了他。
周桐慢條斯理地拿出兩張黃符黏貼在梅娘和血棠的額頭上,才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答道:「王、傳、志。」
一聽此話,黑衣人彷彿被人擊中要害一樣僵立在原地,眼裡佈滿了濃濃的詫異。片刻後,他的神智恢復了冷靜,今時今日,才算是對這個人刮目相看。他揮手發出一道雷光罩住梅娘與血棠,「現在是我們傾談的時候了。」
「這麼小心?不愧是被派下來作為監視負責人的高手。」周桐沒有去檢查那兩個女人的狀況,而是專心等待黑衣人的回答。
將臉上的蒙布除去,讓周桐看了一下容貌,很快的,他又把它掛回到臉上。「沒有兩把刷子,我早就成一副爛枯骨了。」
周桐一臉認同地點頭道:「確實如此,好吧!你如何以假亂真的手法我不方便探聽,但是,其他的秘密我需要知道。」
王傳志一邊警惕地留意四周的情況,一邊快速組織語言:「長話短說,你的兩個兄弟有一個去了那個教派的地下作坊,另外一個在替你收集情報。這個地方作為道觀的流放地本來就是一個錯誤,隨著時間推移,那些早期被驅逐到這裡的弟子死掉了一大半,而存活下來的少數人慢慢摸索出了這裡的生存之道,加上後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混進這裡,狼狽為奸,資助並壯大了這個新生勢力,就形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龐然大物。你所享受到的一切衣食住行皆從另外的秘密渠道從外面運送進來,此地的土著居民早就被他們馴化成了奴役來差遣。」
「是那些像似藍熒靈體之人?!」周桐透過對方描述的特徵進行確認。
「沒錯!你別以為他們的樣子跟你現在看到的差不多,實際上相去甚遠,當初的土著居民性情狡猾毒辣,發起猛來比毒蛇厲鬼還要可怕上千百倍,對付的時候,根本不敢心存半點仁慈之心,上至年老長者,下至**孩童,全部都具有不可思議的殺傷力,最後好像是經過洗腦重塑才成為你如今看到的這副模樣。相信你也不認為那些被驅逐的弟子擁有這樣的大手筆,背後定是有人操縱使然。」王傳志十分肯定。
「有你在此,為什麼還讓我下來?豈不是多此一舉?派個外行人,反倒是攪和了你們多年以來的佈置和計劃。」周桐直言不諱問道,這是他深藏許久的困惑。
王傳志聽之悶聲低笑,「嘿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年輕人,被道觀安排入計劃的弟子是不可能真正被告知內幕的,要麼獲得的提示信息極少,要麼虛虛實實的被蒙騙在鼓裡,等下來後,在適當的時候,會有一個受命而來的知情人告知真實情況。」
「你就是那個知情人?」周桐想不到自己被那群道觀裡的老不死開涮了,「派我下來的作用是什麼?」他竭力按捺著火氣問道。
眼中帶著淡淡的幸災樂禍,王傳志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答道:「掩人耳目,轉移所有人的視線焦點。只是我沒想到竟然來了三個人,有兩人是計劃之外的變數,幸好跟原本目的是一致的。不過……他們兩個要是還有命撿回去,一頓重罰是少不了的。」
周桐沒好氣地冷哼幾聲,「真沒想到我是一隻誘餌,可憐得很吶!」
「別太灰心,你就當作是下來歷練的一部分,別太介懷即可。滲入到這個勢力的那些教派人手已經決定將其全盤接手過來,而我的身份是時候該結束了。因此,『管事王傳志之死』是一場重頭戲。」
「為什麼要挑我作為目擊者?」周桐很快明白了自己在這場重頭戲中所扮演的角色。
王傳志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他,「不是我挑上你,而是你自送上門,而我不過是順水推舟,況且,你本身就是下來引人注意力的,再聚集多一些關注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喂!這話太難聽了點,你的意思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吧?」周桐翻了個大白眼送給他。
「差不多!」王傳志非常坦白。
周桐氣結得用雙手插入頭髮間亂抓一通,「現在呢?告訴我這些,總不會是想讓我知道自己有多笨吧?」
「當然不是,我想問你通知上頭這裡的情況變動了沒有?」王傳志一本正經問道。
「已經上報,可是我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周桐洩氣地嘟囔道,眼神頗為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王傳志不用聽他那語氣也能看出他那點心思,「你的功夫沒有白費。」
「怎麼可能呢?有你這位專業情報者在這兒,想必他們應該早就得到了消息。」周桐的每一句話裡都透著一股子酸味兒,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稱謂都直接脫口而出。
「專業情報者?你指的是刺探?錯了,我根本就來不及,只要現在有人將這裡的情況傳遞出去就好。你說呢?」王傳志言語中透著慶幸。
周桐愣了一下,才點頭贊同。轉念一想,他有什麼好慪氣的?自己不過是臥賢道觀芸芸弟子當中的一個,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他們沒做錯,自己更沒有錯,就算自己是個待定的勞么子救世主,也不過如此。看來他仍舊是受了那副卦象的影響,無形之中把自個兒擺在了非常高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