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使人磨,兩年多的安逸時光,雖磨去了葉雨身上的不少稜角,也使得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鋒芒畢露了,但你若就此以為他變和善,那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他從來都不是那種能夠聽得進別人意見的老好人。他習慣了一個人生存,一個人思考,一個人做決定。他偏執,狂傲,自尊,甚至有些盛氣凌人,他不容許自己的尊嚴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和挑釁。常年的殺手生涯也使得他養成了一種先發制人的習慣,敢殺任何對他有威脅的人,而且百無禁忌。
這就是一名殺手的性格,同時也是千千萬萬殺手的性格。這一點無疑是病態的,但卻成為了葉雨真實性格中的一部分。
歲月可以改變一個人,一座城,甚至是一方宇宙,但卻唯獨改變不了歷史,記憶和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就好像死者已矣,覆水難收一樣,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都改變不了,除非時光能夠倒流。
當然,改變不了的還有葉雨那顆從未熄滅過的復仇之心。那些夢魘般的記憶,就如同雕鏤在石碑上的石刻一般,一經記錄,便揮之不去,永遠烙印在他的心頭。
「既然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事實,那就讓那些製造事實的人,付出代價。」這是一直支持他的信念。
沉寂只不過使他的鋒芒變得更加內斂了起來,但凌厲的尺鋒,卻依然可以殺人。甚至經過一段時間的積澱。那絲冷厲的鋒芒變得更加的詭異,無情了。清風撫碧波,翻手殺萬人。他很享受現在的安逸,同時也對以前的殺伐歲月,有一絲淡淡的懷念。這或許與他的血脈有關,真龍一族的子弟從來都是在鮮血與戰鬥之中成長起來的。那種對鮮血和戰鬥的渴望,其實他從小就有了。而自幼接受的文明與禮儀教育,卻又在道德之上給他形成了一種束縛。
當他為了生存,拋去道德,在生死場中。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今生都成為不了像父親那樣的人了。善良,正義,給人溫暖。受人愛戴的謙謙君子。這是記憶中父親給他的印象。雖然如此。但那種突破禁忌,揮斥方遒的感覺還真不錯。
葉雨記得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殺人了。但他卻知道,自己身體裡的戾煞之氣。其實一點都沒有減少。
雖然心底裡警覺,葉雨卻未真正將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不管有什麼陰謀詭計,只要有他在,他都不會讓她得逞的,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跟她玩。相比於跟一個小女孩耍花樣,他寧願多練幾套武技,多做幾道模擬試題。不管她想幹什麼,玩什麼花樣,葉雨皆不關心,只要不影響到他就好。這是前提,也是葉雨的底線。
有時候你不惹麻煩,麻煩卻會自動找上門。所以為了遠離麻煩,葉雨覺得還是有必要對這個女孩兒敬而遠之。
「我們這樣找,麻煩不說,還未必能找得到。不如去保衛部找衣者護衛們幫忙吧!他們人數眾多,找起人來也方便,而且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想了一想,葉雨便對小苔這樣說道。
有葉雨在,小苔一向沒什麼主見,見他如此說,而且說得也蠻有道理的,小苔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低下頭對著雪無雙微笑道:「小妹妹,我們帶你去保衛部,讓那些衣者大人們幫你找哥哥,好不好?他們人多,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不好——」雪無雙雙臂叉在胸口,繃著臉對小苔冷冷道「我哥哥就在那邊,你們去一下就好了!幹嘛還找什麼學院護衛,麻不麻煩!」
「不麻煩,他們已經過來了!」葉雨淡淡一笑,指著不遠處的幾道移動的身影,緩緩說道。
果然,小女孩一抬頭,便看見不遠處幾道清一色衣袍的巡邏衣者,正緩慢地向這邊靠近,不覺氣悶了起來。這些衣者護衛是學院日常主要的治安力量,平常沒事就在學院裡巡邏,同時也分管學員們的一些零星事務。幫忙找人,實在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去學院的廣播站,通告一下,相信那裡的服務學員也會很樂意幫忙的。」葉雨又鄭重對小苔說道。
不料這一句,卻正戳到雪無雙的痛處,她來找小苔,本是自作主張的,她哥哥根本不知道的。若知道了,也定然不會讓她過來。再者,這等事情,本來就是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怎好公開通告呢?這其中的緣由若被人知道了,她的顏面何存呢?好在到目前為止,她心中的目的也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知道。這讓她安心了不少。
躲過小苔關愛的目光,雪無雙狠狠地刺了葉雨一眼,不過一轉首卻又瞬間變得一副楚楚可憐相,拉著小苔的衣襟,軟磨硬泡,賣萌撒嬌,求著小苔帶著她去找哥哥。
面對這近乎無賴的做法,若放在以前,葉雨非一巴掌拍死她不可。但在今時今日,此情此景之下,他也不得不收斂起來。至少不能給小苔留下壞印象。不然正中這小丫頭的下懷。
以他洞察心靈的感知力,透過雪無雙那毫不掩飾的目光,隱約能猜到她的三成目的。不過以葉雨的精明,自然不會落入她的圈套。跟自己玩小聰明,葉雨對這小女孩不覺厭惡了起來。
小苔一臉無奈的望向葉雨,鼓著小嘴,隱約有些討好的意味。二人心有靈犀,葉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點了點頭,道:「好吧,不過要快一點,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葉雨對小苔的意見還是很尊重的。
小苔忙「嗯」了一聲,一雙大眼睛瞇成了月牙形,對葉雨報以甜笑,然後躬下身子,將手中熱騰騰的奶茶遞給小女孩道:「喏,這個給你,哥哥和姐姐現在要帶你去找你哥哥,不過一定要聽姐姐的話哦!」看得出來,小苔很喜歡小孩。雖然從年齡上來說,她自己也還是個小孩。
雪無雙裝作很開心的模樣接過,不過奶茶卻原封未動。葉雨將自己手中的奶茶遞給小苔,然後拉著她的手,跟在雪無雙的身後,亦步亦趨的向那邊的人群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