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晚上想找妹妹談心的時候,卻發現她與那些小姐妹們玩的正歡。
聽到自己叫她,小舞也沒出來,只是丟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林亦想了想,就回到帳篷裡去了,既然妹妹現在不想談,那就改天再說吧。
三天過後,這五個工匠開始動手試著做圖紙上的零件,其實圖紙上畫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難,這些可以在很小的物體上刻畫花鳥人物的工匠們,做起零件來簡直是又快又好。讓林亦看得都有一點傻眼,真不愧是大唐一流的手藝匠人啊。
但對工匠們來說,他們做這個零件的時候是帶著一種朝聖的心理,因為他們雖然可以做出來,卻不知道做出來到底有什麼用。所以速度快些是因為太想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幾人分工合作,特別是有了統一的度量衡之後,從早上開始,一直忙碌到下午,就將林亦圖紙上所有零件都做好了,然後大家都站在一旁,期待著。
林亦用精神力掃了一下,基本都符合他的標準了,只有幾個零件稍微歪了一點,他伸手挑了出來,問道:「這是誰做的?與圖紙上的樣子不符吧。」
「這個,呃……是我做的,與圖紙只差一點點。」那長鬍子老者滿面羞紅的站了出來,他沒想到林亦只是看了一眼就發現了,這得對零件熟悉到什麼程度的人才能做到啊。
「為什麼不照著圖紙做?」林亦有些奇怪的問道。
「因為……這樣更符合美學的線條。」那老者也很無奈,他自己也想按照圖紙做來著。但手好像是熟悉那種流暢的線條,很自然的就將零件做成這樣了。
到是比圖紙上的好看了,但問題是,裝不上去啊,那就等於他做了一堆的廢品,他感到很抱歉。
但要糾正這一點,他得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才成。
「王爺,鄭郁有一種強迫症,他無法按照一個成形的圖樣去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對於線條與美感。他有著獨特的見解,他的作品都充滿了靈氣,但是像這麼嚴禁的零件,他就有些無能為力了。他知道有這個缺點,所以央求我幫他做了一套符合標準的,還請王爺體諒他這個毛病。」郝言上前說明了原因,並將手中的小巧零件交給了林亦。
林亦恍然大悟,看來這還是個藝術家啊!那自己還真是大材小用了,以後應該讓他幫忙設計東西才對。比如他即將要做的掛鐘外殼。讓他來設計絕對比自己想出來的好。畢竟自己知道的也只是那幾樣,還都很簡樸。一點都不符合貴族的風格。
「來,看著。」林亦拿起石台上的零件,慢慢的組裝起來,他盡量讓這些工匠們看得清楚,畢竟以後他們得自己來組裝。
一堆比指頭還小的零件乖乖的在林亦的手中翻轉,然後一環一環的扣在了一起,直到林亦裝了一小塊的圓形晶石進去,這些工匠也沒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林亦將組裝好的零件裝進了一個圓形的金屬殼子裡。之後在上面又裝一了一個小圓盤將零件都蓋了起來,那圓盤上有著奇異的符號,最後林亦裝了三根長短不同的指針進去。再用玻璃罩子扣了起來。
工匠們都睜大了眼睛,在指針裝上去之後,它們竟然自己動了起來,這太神奇了。然後林亦在金屬殼外的一個小圓球上拉了一下,將小圓球拉出來了一點。之後他抬頭看天,神情很嚴肅,看了一會兒好像算出了什麼,只見林亦開始轉動小圓球。而裡面的指針也在跟著轉動,不過快慢卻並不一樣。
真到林亦將小圓球又扣了回去,說了聲:「完工。」
那些工匠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也是玩物嗎?只是裡面有著幾根能動的小指針?這到底有什麼用?
「這是計時的,我叫它『表』,像這個,上面的罩子扣起來,再拴上一根鏈子,揣在懷裡,這就是懷表。當然它也可以做成別的樣式,加上兩條帶子戴在手上,就叫手錶,當然也可以做大一點,放在家裡,那就叫鐘,掛起來的叫掛鐘,大的直接立到地上的叫座鐘,想做什麼樣的都行。」林亦覺得自己已經講得很詳細了,但為什麼那些工匠的眼裡還是一片茫然呢?
「這個,要怎麼計時?」鄭郁指著這只懷表問道。他一點都不懂,完全的一頭霧水,計時?一柱香的時間那指針是怎麼顯示的?
「你們看,我這個表盤的外圈,有著小小的豎線,看到了嗎?」林亦指著表盤的邊緣,他得慢慢教這些工匠看明白才行。
眾工匠們點頭,金邈師傅還是照常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伸直了手保護著自己的視線不受阻。
「這十二根豎線,就代表了十二個時辰,這些符號,依次代表子、午、寅、卯,等等,這上面有三根指針,最短的這個,每走一格,就代表著一個時辰過去了,而較長的這個走的快一些,它要轉一圈才代表一個時辰,而它每走一格就代表了十分鐘,三個格也就是大約一柱香的時間。而這根最細也走得最快的秒針,它轉一圈就是一分鐘的時間。懂了嗎?」林亦講完之後,才回過頭來看工匠們是否明白了自己在說什麼。
但他卻發現,所有的人都呆滯的看著那懷表裡的三根指針,特別是秒針,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這,這是我們做的嗎?我們能做出這麼偉大的物品?」金邈首先開口了,以一副不敢致信的表情說道。
可惜的是,林亦沒聽懂。
「這是做夢吧,我是在做夢吧。」鄭郁使勁的揉著眼睛。
「哥,哥,這是我們做的啊,我們也能做出這麼神奇的東西了,真是祖宗開眼啊。這一定會被記載在歷史中的,哥,我們也能青史留名了。」郝語激動的抓著自己的哥哥,開始痛哭。
郝言也呆呆地摟著弟弟,老淚橫流,真是沒想到啊,做為一名低等的工匠,竟然也有青史留名的機會。
他們在京城裡常常聽說林亦的事跡,特別還幫長孫沖仿製過音樂盒,那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真的沒想到還能參與到這麼偉大的發明中來。這麼準確而細化的計時工具,絕對是會被記載到史冊上的,就像王爺以前發明的各種農具一樣,那可是會影響到大唐的發展。
一句青史留名,將這些還在呆滯中的工匠們喊醒了。
對啊,這麼偉大的發現怎麼可能不記載到史冊上呢,一瞬間他們想到了自己也參與在其中,一定也會被提起的。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大塊的餡餅,將他們砸的頭暈眼花。
之後,每個人都先跪下來,找準了方位,開始感謝自家的祖先保護。
這一幕弄得林亦非常的無語,真是不明白前世的魔法鐘錶,跟他們的祖先會有啥關係。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那些士兵雖然好奇,可是也不會跑過來看,但還在軍營裡住的貴族小姐們卻被吸引過來了。
小舞被推選出來,代表發問:「哥,這兒又怎麼了?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這個啊,是哥哥給長樂的聘禮。」林亦說道,其實不止是他手上的懷表,還有這幾個工匠也是他給長樂的聘禮,當然最後還是都得交到皇上手裡。
「哦。」聘禮啊,那也沒什麼。小舞剛想走,但身後卻被好幾隻手指捅著。
無奈的她只能繼續追問:「什麼樣的聘禮啊?那是用來做什麼的?玩的嗎?」
「不是,這只是一種工具,計時的工具。」林亦掃到那些女孩在小舞身後的小動作,當然也包括李治的。他很欣慰自己的妹妹能與她們相處好,所以也樂得配合著回答問題。
「不懂。」小舞很誠實的搖搖頭。計時工具他哥哥就從來沒說過,所以她一點概念都沒有。
「沒關係,明天做一個大的,好玩的計時工具來給你看。」林亦承諾道,反正他也打算做個立式的座鐘,只不過在上面添點東西哄自己妹妹開心罷了,很簡單的。
「好啊。」小舞笑瞇瞇的期待著,他哥哥說好玩,那肯定是好玩的。
「那他們為什麼會趴在地上哭?」李治指著那些老工匠們,不解的問。
「這個……我也弄不懂。」林亦是無法體會他們的心情的,但他已經習慣了,常常有工匠在他的面前哭,特別是在他新做出一樣東西的時候。
「真可憐!」尉遲婉晴說道,雖然她不明白這些人哭的原因是什麼,但這麼大的年紀了,趴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氣來,真是讓人看了很心酸啊。
「估計一會兒就好了,別圍著他們了,去玩吧。對了,那個膽量測試儀安裝的差不多了,有人想要先試試嗎?」林亦的話一出口就看到許多糾結的小臉。
那個高高的架子看起來都很可怕了,真的坐上去,她們有那個膽量嗎?
連她們自己的心中都泛起疑問。
可是不上去試試,心裡又會癢癢的,畢竟對這個林亦口中的最能測出人膽量的玩具,她們可是期待很久了,只是當初可是想著看那些男孩的熱鬧的,結果沒想到他們都有事跑到定襄去了,現在為難的卻變成了自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