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母親嚇傻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而我那美國父親,想必是想和我的後爸談談,希望他能和我母親離婚,但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妄的」阮悅天說到這裡,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後來怎麼了?」易娉關切的問道:
「我後爸到了酒店的走廊裡,打碎消防箱的玻璃,取出一把消防斧,對著我的美國父親就拼著性命的劈了過去,我母親見狀,連忙挺身而出,阻在他倆之間,但發了瘋的後爸,豈會因為這個阻擋而善罷甘休?推開我的母親,隨後一斧就劈到了我美國父親的腳板,由於消防斧非常犀利,而且我後爸幾乎是用拚命的力氣來劈斧,所以這一斧下去,我美國父親的左腳板頓時被卸了下來,美國父親當時就痛暈了過去,而我由於年紀尚小,見到這血腥的一幕,一動也不動的嚇傻在那。這時候的後爸已經殺紅了眼,對於我那美國父親的仇恨豈會因為砍下他的腳板而得以洩恨?於是又掄起斧頭,朝我美國父親砍了過去。這時我母親衝上前去,攔腰抱住我後爸,拼了性命將其往後退,我後爸畢竟力大,幾個掙扎,就將我母親擺脫,重新舉起斧頭,朝我美國父親砍將過去,我母親為保我美國父親的性命,見無法拖住我的後爸,只能一個縱身,撲到了我美國父親的身上,就這麼一來,我後爸劈向我美國父親的斧子再也收不住了,活生生的一斧砍到了我母親的後背上,由於砍中了我母親後背上的大動脈,那鮮血頓時飆滿了整個房間,除了被我母親壓在身下的美國父親以外。我們三人都變成了血人。」阮悅天說到這裡,其「難過」兩字,寫在了阮悅天的臉上,易娉和我不斷搖了搖頭,對於這人間悲劇,只能歎出無限的感慨。
「我母親的『一腔熱血』(編者按:這阮悅天應該學成語沒有學到家,這『一腔熱血』用在這裡顯然是不合適的,他在這成語上,是簡單的從字面上去理解了。)撒在了我的身上後,讓原本傻傻站在那邊的我。破天荒的哭鬧了起來,我後爸見狀,也不去管我我母親的死活,而是一手提著斧頭,一手拽著我。拚命的晃著我問道:『阮,你跟我說。你就喜歡爸。對吧?這美國佬是妖怪,你討厭他,快說,快說。』那時候的我,懂得恐懼,懂得撒謊。看到我滿身是血的後爸,一張血手那提著一把斧子,我能說什麼呢?只能呆呆的說道:『我討厭美國佬,非常地討厭美國佬。』我後爸聽到我這樣的訴說。非常得意的笑了起來,而且是那種很張狂的笑,一邊大笑,一邊還不忘的喊叫道:『我兒子都討厭美國佬,連我兒子都討厭美國佬,你為何還要去跟美國佬私會?』激動無比的後爸,突然轉過身,對著我那一動不動的母親,傻傻的說道:『我跟我兒子都討厭美國佬,而你又如此的喜歡他,那我成全你,讓他去陪你!』我後爸一說完,就將趴在我美國父親身上的母親給撥了開去,然後舉起斧頭,對著奄奄一息的美國父親連連砍了四斧,每一斧都是非常的用力,其中的兩斧都把我那美國父親的手掌和左前臂給剁了下來,面對著腸子外流、鮮血飆飛的美國父親,我動了惻隱之心,對著後爸單純地喊道:『爸,我不恨美國佬了,我不恨美國佬了,你就放過他吧,放過他吧!』想不到我這麼一喊,讓原本準備住手的後爸突然再次抓狂,又揮舞起手中的消防斧,對著我那美國父親砍了四五下,我那美國父親已經被砍的面目全非了,即便這樣,我那後爸似乎還沒完全洩憤,他將我那美國父親翻了過來,隨後用斧頭瞄準了美國父親的後頸,一斧、二斧、三斧直到那美國父親的頭顱和身體分離了出來。」阮悅天無奈的,但又很詳盡的回憶著當年的每一個細節。
「這麼久遠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不容易呀!」易娉表面上似乎在誇獎阮悅天的記憶力好,其實也在從側面質疑阮悅天所說的一切。
阮悅天苦笑了一下,隨後說道:「童年的那一幕,我至死也不會遺忘,我後爸在客房裡所鬧出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酒店方,酒店方在久叩客房門得不到回應的時候,讓員工用萬能卡打開了客房門,看到房間裡如此血腥的一幕,都嚇傻了,連忙讓員工趕緊報警。見這麼多人圍在了門口,殺紅了眼的後爸,一手拎起我美國父親的頭顱,另一手揮舞著消防斧跑出了客房,圍觀者見狀,怕傷了自己,紛紛躲避,就這樣,後爸拎著我美國父親的人頭消失在人群中。」
我和易娉看了看身旁的那具人頭,原由的恐懼和憎恨似乎在一瞬間就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特有的憐憫。阮悅天蹲下了身,聲淚俱下的捧起了那具人頭,細細端詳著說道:「爸!後爸後來雖然被警方逮捕,並被判了死刑,但他到死都沒有說出你頭顱的位置,以致於你的墳塚都是不完整的,你一直在我的夢中出現,每次出現,你都因為沒有人頭而無法跟我正常的交流,都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直到兩天前,你在夢中找到了我,遞給了我一張已經寫好的紙條,上面寫你最近會在你死去的地方得以『瞑目』,於是我就在這兩天不斷的在洲際酒店裡徘徊,直到出現了這兩位中國客人,我才明白,你在夢中給我的告示得到了應驗。爸,你現在可以瞑目了嗎?」(編者按:阮悅天這段表述,用的是越南語,我和易娉當時是沒有聽懂,其內容是事後問阮悅天才知曉的。)阮悅天這話剛一說完,瞪著眼睛的人頭頓時閉上了雙眼。
阮悅天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對著我們說道:「我們應該出發了吧?」我和易娉對視了一眼說道:「你父親的人頭不要處理一下嗎?再說,你的父親已經得以瞑目,你還有必要跟著我們嗎?」(編者按:阮悅天剛最後說的那段有關怎麼會找到我們的話,我和易娉當時還不知道,在這裡,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知道了阮悅天的目的並這樣詢問,是為了便於情節的合理發展需要。)
「我父親在夢中給我的那張紙條上,已經描述的很明確了,由於他的人頭早已腐爛,融於泥土之中,這人頭,僅是一種超自然的幻覺而已,我想你們昨晚還應該看到了我的母親了吧?」阮悅天說道:
被阮悅天這麼一說,我才回想起昨晚易娉照著鏡子要毀掉自己雙眼的那一幕,想著那鏡子裡的女子,不免嘖嘖稱奇地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和易娉昨晚還真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長髮女子,想不到那鏡子裡的女子竟然是你的母親,但我倆跟你母親無冤無仇,她為何會想到要謀害我們呢?特別是差點毀了易娉的雙眼!」
阮悅天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是我要跟著你們南行的目的。」
「什麼目的?」我跟易娉同時好奇的問道:
「原本我這父親瞑目後,我也就能安心了,但由於我母親是屈死的,所以就變成了厲鬼,到處害人索命,昨晚的那一幕,我在這裡替我的母親向你們道歉,但對於我兒子而言,當然不希望我的母親死後還是一名厲鬼,更重要的是,我父親已經瞑目了,但我母親還是厲鬼的話,那他倆在地下還是不能在一起,所以,我無論如何要幫我母親解除怨戾。」阮悅天說道:
「那你跟著我們,就能幫到你的母親了嗎?」易娉問道:
「這是我父親在夢中給我的那張紙條上所寫的,起初我並沒有在意那張紙條的真實性,因為我以前一直把我做夢夢到父親視為是我對父親的一種思念,直到那紙條出現過後,我才知道我夢中的一切都是父親托夢給我,對我有所要求,譬如,他讓我跟著你們找到一個通靈者,通過通靈者的幫助,讓我母親得以瞑目,不再是厲鬼。」
我和易娉從沒向阮悅天提過我們此行的目的,但他竟然知道我們的一切,這雖然非常的不可思議,但讓我跟易娉覺得特別沒有安全感,試想一下,誰會願意去跟一個對你知根知底,而你對他卻一無所知的人同行嗎?於是易娉很自然的說道:「阮悅天,如果昨天我答應你跟我們一起同行的話,但經歷這件事情後,我想我應該要改變主意而拒絕你了!」阮悅天一聽到我們要拒絕他,他滿臉的緊張問道:「為何?為何要拒絕我?」
「譬如說,你父親的這個人頭應該要妥善處理掉吧?不妥善處理,我和易娉會招來無盡的麻煩。」我找了一個非常恰當的借口說道:
ps:不怕母貧,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