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丹十年,秦王稷五十年三月底,十五萬秦軍出函谷關,以東周出兵助五國聯軍叩關函谷為由,悍然進攻韓之高都、負黎。
不過三日,高都破,東週三萬駐軍覆滅。五日,負黎破,韓之兩萬駐軍覆滅。
一時間,風雲變幻。
四月第一日,李御帶著在他府中呆了半個多月的虞慶和魏齊前往軍營欣賞一下他麾下的兩營兵士。在這半個月裡,李御那絕對是禮賢下士的楷模,基本上每天都要找兩人談談心,他發現那位原本並不重視的魏齊也是頗具才華之人,只是心中存有焦慮,很多地方想得並無周全,不過虞慶在悄然間都補了上去,使得李御越發看中,他身邊實在是太缺人了啊。
「兩位先生請。」
「將軍請。」
跪坐在將台之上,虞慶和魏齊兩人看著校場中的兵士,都不免有點動容。觀其形,察其勢,這一眾兵士絕對是精兵無疑。
「演武開始。」
照例一番演武,經過一個時辰的角逐,此次有十二人入虎賁營,李御為他們一一授甲之後,帶著兩位先生再看了看虎賁營的操練,才和他們進了大帳。
「兩位先生,不知對我麾下兩營印象如何?」等溫水和菜餚上來之後,李御笑問了一句。
「絕世強兵。」吐出一個詞後,虞慶和魏齊都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剛剛兩營兵士演武之時的氣勢,讓虞慶和魏齊心驚不已。尤其是曾任魏相的魏齊,他對魏果兵士的戰鬥力知之甚詳,在心底比較了一下魏兵,結果發現如若人數差不離的兩軍對陣,魏兵毫無勝算,即便是魏兵再多一倍,也可能是一邊倒的情況。要是以騎兵對步軍,此間精騎絕對可以一敵十,乃至更多,於平原戰場上無敵。
「兩位先生過譽。」得到對方的肯定,李御也是心情大好,想來距離他的目標又是近了一大步。
安靜地吃著午餐,李御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聊著生活中的瑣事,平和的姿態讓虞慶和魏齊兩人讚賞不已。
「賢弟,李將軍此舉何意?」回到將軍府,坐在虞慶房間小廳的魏齊問了一下對方,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
「李將軍其志不小。」摸了摸自己的長鬚,虞慶的眼睛亮了幾分,自然地點了點頭。
「然也。」對於虞慶的話,魏齊深以為然,一位將軍練就如此強兵,豈能沒有雄心壯志。
「兄長覺得李御此人如何?」
「為帥,可振國之威,為相,可興國之邦。」經過這半個多月的接觸,魏齊對李御的瞭解並不少,從平日的作為和聊天之中,他對李御的評價日漸高漲。細微處見真性情,李御的一些想法和實幹之能都讓他有點佩服。
「不如我等投入其門下?」聽到魏齊的評價,虞慶眼中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建議。之前的禮遇還好說,今日李御帶他們見識了他手下的強兵,招攬之意已頗為明顯。加上他們都見識到了那有點別具一格的練兵之法,虞慶想著要是他們不識相的話,還真有點不識抬舉了。
「善。」其實魏齊早就想提出這個建議了,畢竟像他這樣的身份,敢於庇護他的人可不多見。現在只是暫居將軍府,終究不是長遠之計,他可再不想過那提心吊膽的日子了,而李御這位與秦軍數戰博下威名的將軍封君拜相只在垂手之間,絕對是個上佳的選擇。只是魏齊不好意思開口,虞慶上月可還是堂堂上卿,因他之故,現在卻是寄人籬下。
「呵呵,兄長生分了,身在朝堂和身在將軍府有何區別?」魏齊這麼爽快,虞慶自然瞭解他的顧慮,笑著搖了搖頭,讓對面的魏齊頗為不好意思。
「為兄自罰三樽。」也知道自己多想了,虞慶能拋卻上卿之位陪他逃出邯鄲,還有什麼可顧慮的,魏齊不禁為他的患得患失感到有點羞愧。
「慶陪兄長。」感到兩人之間的芥蒂去除,虞慶的心情也不錯,陪著干了三樽,之後兩人相視而笑,人生難得一知己。
現在的李御沒有什麼心思去考慮其餘的事情,他的心神都被手中絹布上的文字給吸引過去,那是他的爺爺、大將軍廉頗快馬加急送來的信件,新敗不久的秦軍出兵韓之高都。
右手在腿上輕輕地敲擊著,快速思考著秦軍的用意,李御卻是有點摸不著頭腦。按理說,秦軍新敗不過月餘之間,正需休養生息,難道只是為了振奮士氣。
對於秦國現在的情況,李御也是略有瞭解。武安君逝去、伐趙大軍慘敗都讓秦國朝野震動,士氣低迷,國人的情緒一時間有點消極,一時間矛頭都指向那位垂垂老矣的秦王。要不是執掌秦國數十年的秦王稷對秦國有著絕對的掌控力,手中又緊握兵權,國內就要出現暴亂了,不,已經出現暴亂了,聽聞巴蜀之地已經有人再次舉起了反旗,攪動著整個秦國的局勢,那可是秦國的大後方、大糧倉。
要知道秦國國內的矛盾可是不小,老秦人和六國之士怨憤日深,武安君之死更是加重了他們之間的猜忌。秦王稷年邁,眼看時日無多,太子安國君也垂垂老矣,百病纏身,能不能活過秦王稷都是未知之數。巴蜀之民不滿那高額的稅負連連舉兵反抗,打亂了秦國的部署。此種情形,一旦只手維持秦國國運的秦王稷病逝,安國君又是病榻之身,那麼國內壓抑著的矛盾會轟然爆發,讓秦國這艘大船中途擱淺,甚至沉沒。
而這個時候,秦王稷以王齕為將攻打擁有東周駐軍的高都,用意讓人深思。要知道東周雖說是諸侯國,但是其畢竟是周室直系後裔,如今的周王室式微不假,但畢竟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周王尚存,秦國就開始打東周的主意,顯然是無視周王室。為了振奮士氣,壓制國內矛盾,秦王稷連表面上的恭謹都撕破了。
如果單純是為了振奮士氣,壓制國內矛盾,轉移武安君驟然病逝帶來的浪潮,秦國選擇當今列國最軟的一個東周來捏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李御總覺得他還有什麼沒想到的,老謀深算的秦王稷不會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