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王有點勞累,李御就很識趣地退了下去,拒絕了趙王的挽留,他一個外臣可不敢夜宿王宮。雖然現在的時代並不忌諱這些,但是他還是想跟在老爹身邊才覺得安心一點,再者也不便落人閒話不是。
不過臨別之際,趙王還說著明日如無戰事,就讓李御再入宮伴駕,李御自然不敢不從。
「李將軍,請隨下臣來。」
李御一出殿門,那位郭郎中就走上前來領著他往宮門走去,他有點好奇地問了一句:「御還不知郭郎中名號?」
「哦,下臣名叫郭開,是王上身邊的一位內侍郎中。」郭開聽到李御問起,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中有點喜悅。
「郭郎中辛苦了,何時得空,御請郎中聚一聚,不知郎中可否給御一個薄面?」
並不精通文史的李御不會想到眼前的一個郎中竟會是數十年後權傾趙國乃至葬送趙國的權臣,現在的他自然要好好和這個趙王身邊的人打交道。不管這郭開將來怎麼樣,現在的他在趙王身邊,結交一下總是好的,即使李御知道他會是禍國殃民的權臣也不會太過介意。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就像史書上可是說李牧沒有兒子的,而他卻活生生地活在這裡。
「將軍真是折煞下臣了,將軍之邀,下臣一定前往。」郭開想不到他自己沒去結交李御,李御先自己送上門來,對此自然是欣喜不已的。
郭開轉起頭的時候,李御仔細地看了他一下,發現他的樣子還是挺清秀的,只是樣子看上去顯得有點瘦弱,神情很是謙遜,另外他還有明顯的喉結。李御這才想起這個時代的王宮之中可是很少有太監的,基本上都是真男人,就連忙伺候趙王后和王宮嬪妃的也差不多,不過那裡更多的是女婢,貌似只有秦漢之後才出現太監這個群體。
李御隨著郭開一直走到王宮門口,他和郭開告別了一聲,就連同等待著的胥安和親兵衛隊趕往城北軍營。
回軍營的路上,李御看著安靜無比的邯鄲城,再和他記憶深處無比繁華的不夜城對比了一下,發現趙國的興衰都在邯鄲這變化中體現出來,腦海中也慢慢浮現出腦海中那一點點關於趙國的記憶。
戰國時期,如果說秦國是一頭巨壯的雄獅,那麼蟄居於它東北部的趙國就像是一隻凶狠的猛虎。
趙國建國之初,形勢極為險峻,號稱「四戰之國」,處於秦、齊、魏、韓、燕五國和剽悍善戰、慣於軍事掠奪的遊牧部族包圍之中,也是七雄中兵力相當強盛的國家。粗獷遼闊的大平原鑄造它博大的胸懷,雄視巍娥的太行山塑造它強壯剛健的體魄,亦令其盛產出如趙襄子、趙烈侯、趙敬侯等縱橫豪邁的大國君。其崛起速度之快,出乎天下人意料之外,足令六國為之側目。
直至趙武靈王的時代,他發動了一場軍服改制運動,由長袖寬袍重盔在身、表面威風凜凜而實際受製衣累削弱戰鬥力改至如遊牧民族般短衣長褲而作戰騎馬靈巧方便,雖然這場改制曾使漢文化優越感的保守貴族大為不滿,但這胡服騎射確能將趙國將士骨子裡的野蠻、暴力自由無誤地揮發出來。強盛時期的趙國方圓三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稱雄於天下,即便是商鞅變法之後變強以後的秦國也是被趙國抑制四十餘年而不得出函谷關。
而趙國,亦好像是天生盛產將領謀士的地方,將領趙奢、廉頗、李牧、司馬尚,文臣觸龍、藺相如等等,都能盡心輔助趙國無懼地抵擋秦國的侵擾。事實上,同屬贏族子孫的趙國與秦國芥蒂之深,也從沒有哪個國家可以與之相比,原璧歸趙與澠池之會便可見一斑。
然而,在戰爭的世界裡,只有在沙場上相拼,才能分出最終的勝利者,趙國與秦國的均勢直至兩年前的長平之戰才分出強弱。
此次邯鄲之戰,垂暮的趙國雖得信陵君及春申君力助,在魏國及楚國的幫助下擊退秦軍,解除了滅國之危,但本該強盛的國家經長平之戰後損失四十萬精壯的男丁以致國力大弱,至此,秦國與趙國強弱已分。從此之後,趙國只能被動防禦,再無主動出擊之力,只能等待秦軍的鐵騎踏破國門,邁上一統六國的步伐。
在李御的記憶裡,這場邯鄲之圍最終是以趙國勝利而告終,也打破了秦國及早一統天下的美夢。因此他一點都沒有擔心,只要好好保護他自己不掛掉就可以了,有機會就摘點勝利果實,他現在可是趙國最年輕的將軍。
「父親。」
回到營地的主帥營帳,李御就看到在燈下讀著竹簡的父親,心中流淌著暖暖的觸動,有點激動地叫了一聲。
「你回來了,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看到兒子回來,李御的心裡也才安定了下來,臉上卻依然保持著那嚴峻的神色。
「嗯,父親也早點休息,明日秦軍還有可能攻城。」
說完之後,李御也到了一旁的營帳休息。
在城牆上站了一天,再陪趙王說了這麼久,加上久病初癒,李御確實有點累了,但是腦子卻是依然興奮著,讓他自己都苦笑不已。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李牧肅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緩緩合上手中的竹簡,吹滅桌上的油燈躺上床休息。
第二日,戰況稍歇,秦軍沒有再攻城,讓趙軍好好休息了一番。
剛過正午,李御就被趙王召進了王宮。
「李卿來了,來陪寡人走走。」
昨夜和李御對談的一席話之後,趙王丹躺在床榻上的時候都是興奮得睡不著。
自從長平之戰後,他首次對趙國重新燃起了希望,對於李御也是越發看重,雖然他才和李御僅僅見了一面。今日一早,趙王丹就讓內侍前去打探消息,直到正午發覺秦軍不會攻城之後,便派人招李御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