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尚紅,但是整個趙王宮以黑色為主,其中參雜著一些紅色,宮衛也以黑衣為名,區別於趙國尋常軍隊的顏色。
抬頭仰望,趙王宮的規模甚是宏偉,黑色的主調讓夜幕中的趙王宮多了一層肅穆,從中依稀可見昔日趙國稱霸天下的威勢。可惜現今的趙國卻是日暮西山,規模如此宏大的趙王宮讓人見了也彷彿透露出一股悲涼的意味。
隨著郭郎中一步步走上石階,李御思考著趙王找他有什麼事情,想來想去也就是他救回平原君一事,想通了之後,他有點忐忑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走了沒多久,李御就跨上了最後一道石階,就見這最頂層的平台完全被一座宏偉的宮殿佔據,從前面的寬度就可以看出其規模。
到了正中的宮殿門口,李御遠遠見到那王座之上坐著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大殿裡面並沒有其他人,無比空曠的大殿映照著宮燈昏暗的燈光顯得有點孤寂。
「王上,李將軍到了。」郭郎中快走幾個小碎步,上前稟報了一聲。
「快請。」趙王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殿門。
「諾。」
在和郭郎中說了一聲,李御就獨自走了進去,走到距離台階十步遠的地方單膝跪地,洪亮的聲音在大殿裡面迴盪:「末將李御拜見吾王,願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祝詞,趙王丹的精神一下子被提了起來,坐直身子回味一下還真有點那個舒服的感覺,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李將軍請起。」
「謝王上。」李御站起來後,略微低著頭看著地面。
「李將軍,上前幾步抬起頭讓寡人看看救回王叔的勇士。」對於李御的謙遜,趙王丹好感大升,想仔細看看這位挽救於趙國於危難的少年將軍。
「末將遵令。」
往前走了五步,李御直起身來注視著王座上的趙王,藉著有點昏暗的宮燈,打量著趙國的君王。
只見趙王年約二十三四,容顏很是俊秀,額角寬廣,只是身體略嫌單薄,頭頂長形冕板,前圓後方,頂端有數十條串珠玉垂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華服上繡玄鳥御風圖,帶著一股君主的威嚴。
如果沒有王上的身份,誰都會以為這是一位文弱的儒生,而不會是一位掌控上千里疆土、麾下數百萬臣民的君王。
看著台階下的李御,俊秀而不失堅毅的面容,一身戰甲穿在壯實的身材上顯得神采飛揚,趙王丹感慨了一下,不愧是趙國將星李牧的兒子。
「聽聞李將軍率百名兵士突入萬餘秦軍,救出了王叔,也救了趙國,功莫大焉。李將軍有何要求,寡人一應滿足。」平原君現在是趙國的支柱,要是他上次出城求援被擒,那麼趙國也差不多到了滅亡邊緣,經歷了大起大落的趙王丹對此是深有體會的,像李御這樣的功臣自然要大賞一番。
「王上如此謬讚,折煞末將,此乃三千將士捨命之功,末將不敢擅專。如王上真的問末將有什麼要求,末將只求邯鄲之圍解除之後,對陣亡和受傷的三千將士及其家屬多加撫恤,並在城外立碑以記其名。」
李御可不敢貪墨這麼大的功勞,何況要不是陳牙將率領的三千將士不顧生死地不停衝擊秦軍的方陣,他也不會有機會衝入敵陣救出平原君。而那位陳牙將卻是戰死沙場,三千將士只餘不到千人,回來的人也是個個帶傷,李御的命也是數十兵士用生命換回來的,那些陣亡的兵士被帶回來的屍首都是殘缺不全的,想起那個畫面,李御就感覺悲從中來,聲音中都帶著點顫音。
「李將軍有此之心,真乃趙國之福。三千將士捨身為國,寡人自然會重重撫恤,將軍之求一應滿足,但將軍之功不可不賞。先前王叔尚在城中之時已奏請寡人晉將軍為牙將,寡人便為將軍提上一級,封將軍,直屬李牧將軍統轄。另賞千金,邑百戶,婢百人,錦繡百純,賜府邸一座。」
第一眼的感覺本就不錯,再被李御謙遜的態度和捨己為他人的情操感動了一下,情感有點豐富的趙王丹心裡對李御的分數『蹭蹭蹭』地往上漲了一大截,原本的封賞臨時高了不少。
「謝王上,末將一定捨身報國,為王上守住大趙河山。只是末將想請王上將賞賜延後,等邯鄲之圍解除之後,末將再前來領取賞賜。」
這個時候,李御可不會再推遲了,讀過不少史書的他可是知道太過無私的人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還是做個有喜好的臣屬能讓君王安心。不過這趙王的封賞還真夠厚的,現在的他絕對是趙國現今最年輕的將軍,什麼是將軍,那可是一個軍人一輩子都可能跨不過的鴻溝。
只有將軍以上的人才真正有資格自稱『末將』,只有將軍以上才能獨自領軍,只有將軍以上的人才會有親兵……總之將軍就是一個軍人職位的分水嶺,上下有著天壤之別。
李御記得他的老爹李牧也是在兩年前率五千騎兵大破匈奴萬騎才被提升為將軍,接掌雲中郡兵事,那個時候他老爹27歲,而他現在封將才15歲。
「准,有李卿這樣的將帥為寡人效命,區區秦軍何懼之有。哈哈哈……」
自長平之戰慘敗接著邯鄲被秦軍攻擊之後,將近四年的時間裡,趙王丹還是第一次如此開懷大笑,讓門口等著的郭郎中驚訝不已。郭開心中更堅定了要好好結交李御的決心,他未來富貴可能就在這李將軍的身上了。
趙王再問了一下邯鄲的局勢,李御盡量用簡潔的語言介紹了當前的形勢,再舉例說了一下趙軍的氣勢,讓趙王一直提著的心安定了下來。趙王還是第一次聽臣子如此直言不諱地說著秦趙兩軍各自的優勢和不足,對比了一下就覺得他們趙國勝算更大,心裡對於李御更是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