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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之卷 :風雨 第一零七章 :風暴前夕(四) 文 / 元祀

    「呵呵,娘子想到這些,有婢子的功勞哦!」申屠迦娜笑著插進話來,「去年婢子剛到娘子身邊,娘子把阿叔先前偷拿她的衣裳賞給婢子,婢子就說身份不同,那些衣裳穿不出去,給了也只能放著,然後娘子就賞了些布匹重新做衣裳。」

    「行了!知道是你的功勞,」元明月板起了俏臉,「你還好意思說呢!那些衣裳你阿叔拿出去過,難道我還能再穿不成?索性還是賞給你吧……恩,等你出嫁時可以當做嫁妝!」

    說到最後一句,元明月忍不住一笑,卻惹得申屠迦娜滿臉通紅。

    ……,……

    在周惠離開這規劃中的陽城關之際,郡北的轘轅廢關之外,正有兩騎疾馳而來,其中一人是周惠的家僕周懷章,另一人赫然是擔任殿中將軍的夏侯敬。

    夏侯敬在宿衛軍中承值,離京自然是有要緊事務,乃是奉前府主驃騎大將軍、東平郡公李彧之托,前來召允宣兄率部入京。

    李彧是天子的嫡親表兄兼妻兄,親的不能再親的外戚。如今京師暗流洶湧,帝黨將和爾朱一黨作生死一搏,李彧毫無疑問是緊緊追隨天子的,他的意思也就是天子的意思。

    天子徵召外軍,依照常理而言,乃是外軍建立奇功的大好機會。在夏侯敬動身之前,李彧已經將整件事情坦然相告,令他務必說動周惠。可是,他對這次徵召並不看好。甚至還懷著某種程度的憂慮。

    實際上,就算李彧依然半隱半露,夏侯敬也早已覺察到他們在圖謀什麼。幾日前的時候,天子召天柱大將軍爾朱榮和太宰元天穆宴飲,他和十餘位同僚攜著兵刃,奉命隨楊侃埋伏在明光殿東側。等到天子近侍前來傳訊,楊侃便率他們從東階上殿。卻發現爾朱榮、元天穆已經出正殿至中庭。楊侃頓時懊惱不迭,一拳砸在殿柱之上;而他則明白過來,天子有誅殺爾朱榮、元天穆的意思。他們這些不受待見的河南軍將,就是天子仗以行事的唯一武力。

    那一天是九月十八,天子誅殺權臣失敗。第二天是天子的忌日。第三天是爾朱榮的忌日,宮中都沒有舉行朝會和宴會。到了二十一日,或許是覺察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兩人聯袂拜見天子,很快就出宮前往陳留王家,喝得爛醉如泥,然後上表稱犯了宿日舊患,接連兩天都推脫了所有宴請,令參與密謀的眾人憂心忡忡。

    然而,根據奚毅的暗報。爾朱榮、元天穆並未發疾,而是犯了疑慮,準備徹底清除天子的親信。元天穆還通知奚毅本人,讓他擬定一份名單,將宿衛軍中親近天子的人全部解職。

    眾人聽到消息。既是驚慌,又是恐懼。驚懼交加之下,城陽王元徽急中生智,準備利用爾朱榮急盼皇后分娩的心思,假稱皇后提前產下男孩,賺爾朱榮、元天穆入宮。然後趁機予以誅殺。

    毫無疑問,這是圖窮匕見的最後一搏。若是未能成功的話,且不說二人將在月末大朝會上大肆清除異己,就是當天他們也無法捱過。無論是二人發現宮中的埋伏,還是發現皇后仍在待產之中,他們都將萬劫不復。

    事態緊急之下,李彧也破釜沉舟,決定打出所有底牌。於是他便奉命前來陽城郡,然後又在路上碰到了返回陽城覆命的周懷章。

    周懷章卻在心中叫苦不迭。這位夏侯郎君,不知道有什麼緊急要務,一路上跑得飛快。可是,他的坐騎乃宿衛軍中的上好戰馬,自己所騎的卻是一般的馬匹,被他拖了這半路,人馬都累得不輕。

    眼看轘轅關已經不遠,周懷章總算鬆了口氣,向夏侯敬建議道:「夏侯郎君,前面就是轘轅關了。咱們走了這一截山路,何不在關所歇息一會?」

    「哦!」夏侯敬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隨意的問道,「怎麼,你家主人在轘轅關設了關所嗎?」

    「正是。」周懷章回答說。

    夏侯敬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懷章的形容,點點頭同意了:「那就歇一會吧!」

    於是兩人繼續趕路,很快到達了轘轅關。讓夏侯敬無比驚訝的是,這本已廢棄的轘轅關內,居然在大興土木來著,有上千人正修建磚石城牆、木製營寨,構置各種防禦工事,忙得熱火朝天。

    夏侯敬簡直不敢相信,周惠居然如此大膽:「你家主人怎敢如此?他難道不知道,私修關城,乃是近於謀逆的重罪嗎?」

    「夏侯郎君,咱們修的不是關牆,乃是府戶新軍的軍營啊!」周懷章指了指牆外的題額,很認真的解釋道,「我家主人奉命重建府戶軍,可是郡城狹小,原有軍營容不下太多士卒,自然要新建軍營安置。而這支府戶新軍呢,又大多出身流民,曾在這附近住過大半年的時間,都捨不得這裡。所以家主就向尚書檯請命,把這廢關撤掉,在原處立了這個新軍軍營。」

    夏侯敬一愣,順著周懷章的指向,果然發現關牆上題著「府戶北營」四字。於是他心中瞭然,明白這是周惠假借修建軍營為名,加強轘轅關的防禦來著。

    很顯然,周惠對京師的形勢並不樂觀,如今已開始著手準備。

    對於周惠的未雨綢繆,夏侯敬不得不佩服。而且,他選的這地方也好,憑藉著轘轅關的地勢,只要像這樣加強防禦,再派一兩千人據守,足以擋住十幾二十倍兵力的進攻。

    更何況,陽城郡不比東面的伊闕口,並非南下三荊的主要通道,關聯並不甚大。兼之地少人稀,沒有什麼奪取的價值,即使爾朱氏控制京師周邊,也不大可能起重兵來侵犯此地。

    昔年魏朝剛入河南時,原東晉荊州刺史司馬休之、雍州刺史魯宗之不為劉裕所容,投降關中的姚興,之後夾在劉宋和魏朝之間,即是以這一帶作為根基建塢堡自守。後來魯宗之奉命南侵襄陽時病逝,就葬在這轘轅關北面不遠處的柏谷塢,其墓碑至今仍然留存著。而前些年襄陽郡王桓誕歸附魏朝時,孝文帝許其任擇河南郡縣安置,他也是相中了這塊地方,以之作為自己的本處。

    想到這些情由,夏侯敬忽然輕鬆了許多。

    既然周惠已經有所準備,他們還用擔心做什麼?即使事有不諧,他們還有一條退路,還有周惠手中的府戶軍,之後也頗有騰挪的餘地,無須擔心遭到滅頂之災。

    (ps:如約四更,亞力山大。再次感謝書友fring,感謝本書第一位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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