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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之卷 :風雨 第六ま章 :誰之機遇(五) 文 / 元祀

    至於高道穆這御史中尉,實則早已被架空,只能負責糾察朝官儀容舉止的小事——%網上次他姐姐壽陽公主行犯清路,卻是被高道穆令赤棒卒擊破馬車,惹得公主進宮來向他哭訴,可他這天子還不得不替姐姐向高道穆致歉,並阻止高道穆辭去官職。

    這不僅僅是為了清名,也是為了朝局。能夠抗衡爾朱黨羽、忠心輔佐帝室的重臣本來就少,怎麼能夠因處事過於方正而離開朝堂?

    可惜他受制於權臣,能夠做的也就那麼多。如今明知他的奏疏極有道理,卻礙於錄尚書事元天穆的反對,只能擱置一旁。

    拿起另一份奏疏,乃是中書令、安東將軍魏蘭根所上。魏蘭根乃宿將,曾隨李崇北討蠕蠕,隨蕭寶寅西征關內,葛榮為亂時,河北流民南渡,他奉命持節出使齊、濟、二兗四州安撫,僑置郡縣,結果處置不當,引得外甥刑杲反叛朝廷。於是他只好投靠元天穆,得以隨其征討,戴罪立功。返回洛陽後,元子攸令其為太府卿,不拜,然後得元天穆舉薦,遂轉中書令這一重職。

    看到奏疏上的署名,元子攸本想丟下,可是才略略掃了一眼,就被其內容吸引了目光。

    這份奏疏,說的正是撤除城衛軍的事情!

    率屬於城門寺的這支城衛軍,是內城中除羽林、虎賁外唯一的成建制軍隊,戰力頗為不俗,更難得的是掌握在宗室手中。沒有被元天穆所控制。然而,這一點顯然引起了元天穆的忌憚,如今魏蘭根上這份奏疏,便是為元天穆撤除城衛軍尋找合適的理由。而這理由也很好找,依照國朝舊例,京師防衛都是由羽林、虎賁兩軍負責;城門寺依例掌京師城門屯兵,不能越俎代庖。也不應居於內城。因此,魏蘭根向朝廷或者說是元天穆進言,城衛軍必須遷出。或者解散編製;元天穆自然也從善如流,代天子接受了他的意見。

    如果這封奏疏得到落實,那麼內城中所有的武力。都會完全處在元天穆的控制之中。他這堂堂天子,身邊將沒有任何可靠的防衛,生死完全操於爾朱黨羽之手。這樣的境況,甚至比元顥入洛前還要窘迫,那時他身邊至少還有一支出身宗室、號稱「宗子軍」的羽林軍護衛,而這支軍隊卻投了元顥,最後不是葬送於虎牢關外,便是在隨元顥南逃的途中散亡。

    想到此處,元子攸忽然感到一陣煩躁,臉色也變了一些。朱瑞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奉揖告退,並勸諫他早點歇息,勿要太過操勞。

    「也好,」元子攸點了點頭,「朱卿也回省歇著吧!」

    說完。他帶上應詔王道習,逕直出了式乾殿。

    過永巷回到後宮,迎面便是皇后寢宮宣光殿。高高的殿堂內燈火通明,照得週遭的夜幕一片朦朧,顯然寢宮的主人還沒有歇息。元子攸看著燈光,忽然冷笑一聲。令乘輿拾階而上,直入宣光殿內。

    皇后爾朱英娥,天柱大將軍、太原王爾朱榮長女,原為孝明帝妃嬪,爾朱榮入洛不久,改嫁元子攸為皇后。她是極為出眾的美人,栗色頭髮,鼻樑高挺,膚色***如玉,體態婀娜多姿,尤其是一雙湛藍的眼睛,配上內陷的秀麗眼眶,彷彿是兩口幽藍的深井似的,略顯迷離的眼波一旦蕩漾開來,總能讓人情不自禁的投身其中,沉迷得難以自拔。

    當初元子攸娶爾朱英娥的時候,也曾經迷戀過好一陣,後來卻由於她太過強勢,太過妒忌,漸漸的疏遠了她,即使被強著臨幸宣光殿,往往也是同床異夢,草草應付。自從趕走元顥以來,元子攸更是沒有再沒碰他這位皇后,因為他知道,元顥肯定召她侍寢過,他的前任應詔近侍李阿翟,便是由於一力勸阻而被元顥下令杖殺。

    可是,如今被爾朱榮義兄元天穆噁心了兩次,元子攸忽然很想發洩一番,並且直接找上了爾朱榮的這個女兒。懷著這種心情,他一進寢宮,立刻就斥退所有近侍和宮女,攔腰抱著爾朱英娥帶往內室。

    受到元子攸的這般對待,爾朱英娥起初感到十分屈辱,在元子攸的懷中大聲驚叫,劇烈掙扎,努力抬腳踢他,然而都被元子攸鎮壓了下去。等到被元子攸壓在身下,聞到他熟悉的體味,她才忽然反應過來,這人本來就是他的丈夫啊!為什麼要抗拒呢?

    只是沒有想到,一向文質彬彬的丈夫會如此粗暴和強勢。爾朱英娥在驚訝之餘,卻也對元子攸生出了幾分好感。她自小在爾朱川的草原上長大,見慣了族人的勇武和父親的英姿,然而無論是前任丈夫孝明帝元詡,還是目前的丈夫元子攸,都是頗為懦弱的人,讓她心中頗為煩躁和鄙薄。

    也許,之前是看錯了他吧……她主動抱住了自己的丈夫,湛藍幽深的眼眸越發迷離。

    這一次歡好,居然是如此的盡興。

    良久之後,寢帳內的動靜才漸漸平息下來。元子攸吐出一口長氣,感覺心裡的鬱悶減輕了許多。還有這爾朱英娥,脾氣向來極差,此時卻宛如貓兒似的,乖乖的躺在他的懷中,似乎被他嚇壞了一般。

    「陛下……」她忽然呢喃著喚道。

    元子攸低下頭,望著爾朱英娥誘人的眸子,幾乎又一次迷失在她的眼神之中。他心裡煩悶既去,此刻免不了微微有些愧疚的意思。再怎麼說,畢竟是有過合體之緣的女人,似乎不該遷怒於她,更不該對她如此粗暴的。

    「剛才是朕過分了,」他對爾朱英娥說道,「朝中諸事紛擾,朕心裡頗為煩鬱。」

    「妾身是皇后,陛下卻是天子,盡可隨心所欲,哪裡說得上什麼過分呢?」爾朱英娥一邊說著,一邊往元子攸懷中拱了拱,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

    元子攸歎了口氣:「卿說朕可以隨心所欲……那麼,卿願意服從於朕嗎?」

    「妾身願意。」爾朱英娥順從的答道。

    這一回答,令元子攸大感詫異。她不是向來以爾朱榮之女而自傲自大的麼,如今為什麼這般馴服?就因為朕是天子嗎?

    也許,自己身為天子,確實應該強勢一些,不必事事皆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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