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洛明愁眉苦臉,看表情,好似孕婦一般的委屈。
聽了他的話,尚布屈的眉毛一掀,眼睛立刻瞪了起來,看著吳洛明,厲聲說道:「商販們就是不聽,他們不走,你就沒辦法呀!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我給你擴編了這麼多人,都是來吃乾飯呀?商販不走,你就不會讓人把他們攆走!」
「區長那個」吳洛明又是苦著臉說道:「我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做的,讓下面的執法隊員,將攤販攆走。可是商販之中,難免有那蠻橫不講理的,爭執之中,難免動了手結果,這些攤販就打書記熱線進行投訴,說我們城管隊員暴力執法這不,昨天區委辦公室的許副主任還把找去要求我們不許暴力執法,必須文明,而且還勒令執法隊員向那些攤販道歉,並賠償醫藥費區委方面的命令,我也不能不聽,我昨天下午就給下面的人開了會,要求他們務必文明執法,還專門錄像可現在執法是文明了,但那些攤販卻根本不走還有一大堆的理由這攆也攆不得,求他們走吧,他們還不走這讓局裡的執法工作,縛手縛腳的,根本沒法展開所以,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有這事!」聽了吳洛明的話,尚布屈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在通江區誰都知道,許嚴是代表高玨說話的。她的意思。很少有人敢違背。用那句難聽點的話說。就是打狗還得看主人。許嚴要求綜合執法局文明執法,這個倒是沒什麼錯,畢竟在什麼時候,上層都是這麼喊的,只是在執行的時候,卻是睜眼閉眼,誰也不會多管。
可是在通江區,有這麼一個書記熱線。這個熱線和別的一些地方的熱線不同,不是擺設,只要遇到苦難,遇到不平事,打了這個電話,區委都能出面核實,如查證屬實,肯定會給出一個交待來。
眼下城管出來執法,發生了爭執什麼的,動起手來。有時候也是難免。若是別的地方,或者是以前。被打的商販,通常也沒什麼地方告狀,打官司也可能打不贏,基本上就不了了之。可現在通江有這個書記熱線,而負責熱線的人,權力很大不說,還特別喜歡管閒事。
尚布屈不是不講理的人,也能夠理解吳洛明的苦衷,知道吳洛明誰也不敢得罪。許嚴讓他文明執法,吳洛明就只能文明執法,因為再發生閃失,再有人給書記熱線投訴,許嚴肯定不會罷休。
這若是平時,尚布屈也不會再過分為難吳洛明。畢竟他尚區長在高書記面前都得低頭,被高玨壓得死死的,不敢再主動去招惹高玨。既然自己都不敢招惹,其他的人就更加不敢去招惹高玨和高玨的手下了。吳洛明不敢違背許嚴的話,也太正常了。
可是,眼下尚布屈頂的是市裡面的文件辦事。四城聯創,如果說到時候無法通過審核,高玨作為黨委書記,這期間又是婚嫁,出了問題,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但尚布屈就不同了,這種事本來就是政府的,辦好了,功勞大部分歸高玨,幹得不好,出了問題,屎盆子全得扣在他尚布屈的頭上。
這件事絕對是丟烏紗帽的事情,尚布屈可不能妥協,就這麼得過且過。
「區長,確實如此。昨天的時候,我們局的執法隊員還去公安醫院給小販道歉呢。事情一下子就在小販間傳揚開了,現在那些小商小販,根本不怕我的人,今天執法,我的人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生怕惹出事來,再把工作給丟了。區長您也知道咱們區裡面這麼多小商小販,現在雖然添了人手,可不過是勉強是把人清走,其中還要鬧出不少摩擦可等我的人一走,那些小商販們又調回頭繼續擺攤,讓局裡的人疲於奔命這要是在束手束腳的執法就只能是現在的樣子了不能說,又讓我們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又給我們上緊箍咒吧」吳洛明再次苦著臉委屈地說道。
「嗯。我知道了。」尚布屈點了點頭。
尚區長琢磨了一下,他認為肅清街上的小販,那是勢在必行的。別的區都在大刀闊斧的展開行動,自己這邊,要是畏首畏尾,讓別的區笑話不說,等到上級來檢查,見通江沒有達到標準,那事情可就大了。
「洛明,你是綜合執法局的局長,屬於政府的職能、派出機構。你的職責範圍包括市容環境衛生、城市規劃管理(無證違法建設處罰)、道路交通秩序(違法占路處罰)、工商行政管理(無照經營處罰)、市政管理、公用事業管理、園林綠化管理、環境保護管理、施工現場管理等等一幹事務。而街邊小販占道經營,嚴重影響到咱們通江的市容環境衛生。所以,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都必須將工作做好,完成政府交待的任務。現在咱們通江區進行四城聯創,這創建衛生城屬於第一要務,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你就是第一的受處分的!你現在給我聽好了,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一周之後,我再進行檢查,如果再讓我看到今天的這種場面,別怪我辦你個瀆職之罪!」尚布屈在權衡之後,用極為嚴厲的口吻對吳洛明說道。
「區長您說的這個,我都明白可是下面的人,因為區委的命令,一個個都畏首畏尾的,執法之時,縮手縮腳我若明天去攆他們,就怕他們再打電話給書記熱線投訴許主任再這樣我可怎麼辦呀?」吳洛明其實已經料到尚布屈一定會這麼說。他此刻如此說話,無非是想向尚區長討一把尚方寶劍,以免到時候得罪黨委方面,自己不好交待。
尚布屈在官場上打滾這麼多年,哪能看不出吳洛明的心思。其實尚布屈也明白,吳洛明現在是左右為難,害怕不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事,丟掉帽子;又害怕得罪許嚴,引來高玨的不滿,這樣的話,下場也很難看。自己現在若是不給吳洛明點底氣,不給他撐腰的話,只怕吳洛明還是不敢放開手腳做事。因為有區委許嚴的摻合,別說吳洛明沒有這個膽子大張旗鼓的肅清街上的小販,只怕是換個局長,效果也都一樣。關鍵時刻,自己這個區長,肯定要給下面的人打氣,絕不說只叫手下的人大膽去做事,一旦出了問題,責任還都是手下人的。這樣的話,工作也不可能做好。
但尚布屈也不是傻子,不能說胡亂撐腰。他略一思量,心中有了計較,輕笑一聲,說道:「許嚴不是讓你文明執法麼,那這樣,你明天請她到這裡來一趟,並叫你的人上前執法。讓她給判斷一下,如何執法算是文明,而在文明的基礎上,又能將這些占道的小販肅清。到時候,你可以說,是我讓你請她的,請她給出點意見來。」
聽了這話,吳洛明便明白尚區長的意思,馬上點頭說道:「是,區長,我明白。」
「明白就好。行了,時間不早,我要回家吃飯的。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不過,一個禮拜的期限,你不要忘了。千萬不要讓我再看到!」尚布屈把話說完,轉身便開門上車。
吳洛明連忙小心地點頭應道:「是、是區長,請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完成任務,絕不會有下次」
「嗯」此刻尚布屈已經坐進車裡,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將車門關門,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馬上開車,吳洛明在一旁恭送尚布屈離開。
在尚布屈的車子絕塵而去,看不到影子的時候,吳洛明才算鬆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胸脯,心中暗想,手下人出的這個法子還真不錯,惹的尚布屈出面,用不著自己左右為難,無所適從。尚區長既然也發話了,讓許嚴過來瞧瞧,這多少有點向許嚴挑釁的味道。不過這是尚區長的意思,和自己無關。
吳洛明回到自己的車上,駕車離開。
次日早上五點鐘的時候,是早市,有不少小商小販開始出攤賣貨。這是夏天,早市一般要十點鐘才會結束,有的會收攤,有的甚至還在原處販賣。待到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攤販又會多起來。
吳洛明早上開車到早市轉了一下,瞧了幾眼,等到八點多鐘的時候,就前往市委。
他來到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的房間,輕輕敲門,裡面很快響起許嚴的聲音,「請進。」
吳洛明開門進屋,先行出聲,和許嚴打了個招呼。許嚴一瞧是他來了,心中嘀咕,估計這傢伙肯定是有事。她客氣了一句,請吳洛明到沙發就坐。
寒暄幾句,許嚴沒有主動問他,過來為了什麼事。倒是吳洛明很是主動,開誠佈公將來意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