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醫大慾海官門。
病房之內,曹令風坐在椅子上,只是低著頭,這一夜,他說的最多的話只有兩句,一句是『我要見我爹』,另一句是『我不會在這裡回答任何問題』。
這小子,先前是有些慌張,但自從苟家彰來了之後,他聽到了外面展顏與苟家彰的對話,確定了一個方向。現在父親正在外面想辦法救自己,自己什麼也不能說,萬一自己這邊招了,那父親也保不住他。
他給自己堅定了信心,只要不招肯定沒事。另外,還有一點更為重要,就是他知道,在醫院裡面,沒有人敢對他動刑。
別看展顏敢抓他,但真的不敢對他動刑。當然,也是病房之內,沒有設備,玩點手銬,摩托車之內的伎倆,手腕上也會有傷。如果是在刑偵局,而且曹令風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展顏肯定不會手軟。可是現在,只能先忍了,等到早上,給他做了鑒定,結果出來,把人帶回局裡,也不怕這小子不招。
只是這一晚,顯得十分漫長。
展顏和寧小芸都清楚,曹家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今天晚上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早上的鑒定。
她倆估計的一點也沒錯,此時此刻,在錦華軍區的別墅區內,丁山的家中,丁山與妻子正在接待曹靖真兩口子。
曹靖真沒有多說什麼,都是他的媳婦呂琴在那裡哭訴。大家都是軍方的人,曹靖真雖然級別比丁山低,但因為老爺子的人脈和地位,所以在錦華省內,跟軍方上的人都能打上招呼。自然,一個大校級別的師政委,也不小了。
兩家人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有走動,呂琴也認識丁山夫婦,也不藏著掖著。哭的是那個慘。
聽了呂琴的述說之後,丁山請曹靖真到書房敘話,讓妻子陪呂琴說話,開解一番。
不提呂琴與丁妻,單說丁山與曹靖真進到書房坐下之後,丁山的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
曹靖真看出丁山的為難,無奈地說道:「丁政委。我知道因為小犬的事情,讓您操了不少心,您的恩情,靖真感激不盡。按理說,到了今天,我不該再登門相求。可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竟然跑到老幹部大院之外鳴笛、抓人。此事實乃奇恥大辱,如果不能討回這個面子,家父的一世英名,便會毀於一旦。還請丁政委看來我過世的老父親面上,再次施以援手。」
求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為了兒子。為了曹家的聲望,曹靖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靖真,這件事雖然為難了點,但也不是沒有辦法。你是軍方的人,在地方上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而且又關係到曹叔叔的英明,我怎能置之不理。只是此事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單我一個人出面。怕是用處不大。除非能夠再請一兩個人陪我一同出面,助我一臂之力。」丁山語重心長地說道。
「不知道要找什麼人?」曹靖真連忙問道。
「你不是說,那個警察帶著人到老幹部大院外面鳴笛示威麼。我看最好是找兩位住在大院裡面的老幹部出面,與我一起前往省委施壓,這樣的話,才能事半功倍。」丁山肯定地說道。
「這倒不難,家父生前也有好友。就住在大院之內。我現在就可以前去請他們出面幫忙。」曹靖真說道。
「靖真,我知道曹叔叔生前有不少好友,隨便請動一兩位出面,應該不難將那個小警察先給解決掉。但想要保住令風。只怕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好使的,如果是那樣,單單我的面子就已經足夠了。所以,我認為最好能夠請到一兩位雖然已經離退休,但在省內餘威仍在的老前輩出馬。這樣的話,加上我的面子,才能給蘭仲天足夠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就範。」丁山說道。
「沒錯、沒錯」曹靖真點了點頭,跟著說道:「現在大院裡面住這的老幹部中,若說話語權最強的,還得屬現在仍掛著政協主席的陳凱龍。只是家父和他並無深交,由我出面去請他,他礙於孫家,怕是也不會出面。倒是副省長莫家聲,前幾年剛剛退下來,眼下在省裡還有些聲望,他是家父一手提攜的,由我出面請他,應該能夠出面。只是不知道,蘭仲天會不會給他這個面子。」
老幹部大院中,住的老幹部倒是不少,但大多是副省級的。在任上退下來,住到裡面養老的正省級官員,委實不多。而且,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已經老年癡呆了,有的和他們曹家並沒有什麼交情,人家未必會出面。
要知道,展顏都敢在老幹部大院門口鳴笛示威,如此膽子,守門的武警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敢上前。誰不明白呀,沒有三把神沙,哪個敢倒反西岐。有種到這來的,背後肯定也有個斤兩。當然,這屬於正常邏輯。
住在大院裡面的老幹部們,那消息更加靈通,曹家和孫家的事情,哪個心裡沒數。展顏敢到這裡抓人,搞不好就是有誰授意。
不就是鳴笛麼,正常情況,也有紀律處分,用不著裡面的老傢伙們出面。如果誰站出來,那就是明擺著幫著曹家。幫曹家的話,不就是明擺著得罪孫家麼。
為了一個離休且死了的人,去得罪一個在職的正省長,哪本哪利,誰都能分得清。除非就是和曹家關係好,否則的話,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的。
曹靖真當然也想找正省級的老幹部幫忙,因為這樣的,不會害怕得罪孫家,奈何真的沒有。要知道,陳凱龍肯定不怕孫家,老子當省委書記的時候,你小子還是副書記呢,老子現在就算退了,也不會懼你呀。可是,陳凱龍和曹家真就沒有什麼交情。
自然,能找到已退的副省長出面幫忙,這都算是不小的能量了。
「這樣,你今晚就去,能把誰請出來。就把誰給請出來。越多越好,等確定之後,給我來個電話,明天我和他們前後腳前往省委。」丁山說道。
「好,那就這麼定了!」曹靖真點頭說道。
省政府住宅大院。
在這個院子裡,都是二層小樓,能夠住在裡面的。都是現任副省級以上的官員。
這裡面,最大、最為明顯的一棟小樓,便是省長孫振家所居住。
別墅的大客廳內,裝修的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卻古典大氣。仿古的大沙發上,現在坐著兩個人。正是這裡的主人孫振家,與他的兒子孫作人。
孫作人一般都住在孫家大院,很少到這邊來,眼下他是剛剛趕過來。
孫振家的老爹孫擎業喜歡喝酒,無酒不歡,孫作人和他的爺爺很像,也喜歡喝酒。酒量更大。可是,孫振家和父親、兒子都不同,他不喜飲酒,只喜歡喝茶。
茶几上,放有茶具,別看蓋著蓋子,尚有怡人的香味溢出。不過,孫振家很瞭解兒子。沒給兒子備茶,而是給兒子準備了一瓶紅酒。甚至,連杯子都沒有。
孫作人進門之後,和老爹打了招呼,才一坐下,便聽老爹說道:「酒已經醒了半個小時,現在可以喝了。」
「多謝父親。還是您瞭解我。」孫作人爽朗一笑,抓起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待將酒瓶子放下,他才又說道:「父親。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高玨的膽子可真不小呀,他的膽子大不說,就連他的朋友膽子也大。剛剛有消息送來,公安廳刑偵局有一個叫展顏的,竟然帶人前往老幹部大院,在院子外鳴笛示警,甚至還將曹令風給強行抓走。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孫振家的話說到最後,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個世上,有一句話叫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玨這個人,膽子就大,他的朋友,膽子大點也很正常。曹令風被抓走,這盤棋就有意思了。」孫作人也笑著說道。
「曹令風被抓,高玨又有你相助,等到明天一早,其實這盤棋就結束了。應該說,現在就結束了。曹靖真現在,一定在外面四處求人。哈哈這種感覺,讓他們曹家也感受一下,體會體會,當年咱們家的感受。」孫振家冷冷地笑著說道:「不過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的,負隅頑抗罷了。」
「父親所言沒錯,勝負確實已分。這盤棋已經結束了。」孫作人點頭應道。
「我一直都說,凡事留一些,日後好相見。曹令風肯定是要坐牢了,曹家的臉面也都丟的差不多了,但是最後的那點遮羞布,我看還是給他們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