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到辦公室與尚瑾辦理入職手續,閆冰跟著自家領導高艷紅返回她們的辦公室。
剛一進門,小丫頭突然就聽高艷紅沒好氣地說道:「今天早上怎麼來的這麼晚?」
「我……」閆冰是七點五十五到了,並沒有晚,本想說『我也沒遲到』,可見到高艷紅沉著臉,像誰欠她錢一般,剛說了一個字,便馬上將嘴巴閉上,老實地低下頭。
「你說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懶,整個科室,屬你歲數最小,卻總是來的最晚。就不能早點過來,把辦公室的地拖一拖。」高艷紅接著訓道。
「是,科長。我……我以後,走到再早點……」閆冰垂頭小心地說道。
「嗯……等會記得去收發室看看,有沒有咱們婦聯的信。以前都是溫紅雲去,現在她不在,你勤跑跑。」
「知道了。」閆冰略帶委屈地說道。其實,自打權益科的另一個同事住院之後,收發室的信件,都是她去取,一天都沒耽誤過。
見高科長不再多言,閆冰怯怯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科室內的其他人,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尤其是鼻青臉腫的曹淑芬,眼神中還帶著歉意。
領導的心情不好,今天又被主任批了,閆冰都看在眼裡,目下自己又被沒來由的數落,她心中不知為何,竟替高玨捏了把汗。「高玨今天可慘了,等會過來,領導十有**不能給他好臉子看。第一天上班,就讓領導呲一頓,肯定會更委屈。」
高玨在尚瑾那裡辦了手續,尚瑾按照原先的安排,將他劃分到權益科,順便也鼓勵了兩句。
權益科、發展科、組宣科在一個辦公室,高玨前去報到,敲門進屋,一眼就看到閆冰。閆冰向他擠了下眼,向右邊努了努嘴,高玨會意,猜出坐在那裡的肯定是權益科的高科長。但是,高玨仍然禮貌地說道:「各位好,我是新來的,名字叫作高玨。剛剛在辦公室報到完畢,尚主任將我分配到權益科,請問哪位是高科長。」
高艷紅在訓完閆冰之後,臉色仍然不好,還是沉著的。高玨在進門的時候,沒等自報家門,她就已經猜出來了。她仔細打量高玨,不知為何,臉上竟然露出慈和地笑容,「你就是高玨呀,過來說話。」隨即,轉頭看向一邊坐著的閆冰,又道:「閆冰,搬把椅子過來。」
閆冰心中納悶,領導剛剛還冷著臉訓自己,這是咋回事呀,突然就多雲轉晴了。見領導露出笑臉,語氣平和,閆冰當然高興,趕緊搬了把椅子,放到高艷紅的桌邊。
見高玨近前,高艷紅說道:「小高,坐。」
「謝謝高科長。」高玨直接坐下。
屋內的同事們,現在也都倍感詫異,這高科長前後態度,怎麼差距這麼大呀。
高玨坐在高艷紅斜對面,可以清楚地看清這位領導的面目,年紀五十多歲,相貌很慈和。或許這只是在高玨的眼中,在閆冰的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高艷紅先是讓高玨做了番自我介紹,然後就把科室裡的人介紹給高玨認識。這一來,婦聯裡的人,高玨基本都識得了,除了呂大偉和閆冰之外,都是中老年婦女。
高艷紅又對權益科的工作,給高玨做了番詳細的介紹,權益科又叫政府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辦公室,負責處理日常群眾來信來訪,接受各種渠道婦女投拆,參與對重大典型信訪案件專項調查,為受害婦女提供法律援助和社會服務;參與研究擬定縣裡有關婦女兒童權益方面的政策,並進行宣傳和推動;參與有關普法工作;指導、推動各級婦聯依法維護婦女兒童權益工作。開展女、童工作,促進女、童發展;負責家庭教育工作的協調與服務,開展家庭教育理論研究;協調、推動社會各界為兒童的健康成長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承擔縣政府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日常工作。
她講的很細緻,時不時地打個比方,調侃兩句,閆冰在旁聽的直迷糊,自己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領導也沒和我講的這麼細緻呀,記得只是隨便說了幾句,就把我交給溫姨來帶。現在倒好,高科長連工作經驗,都一股腦地講給高玨聽,侃侃而談,似乎還很有興致。
「這剛來的高玨,和高科長是什麼關係呀,兩個人都姓高,不會是親戚吧?」閆冰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這般想的,竟然還不止她一個。
高艷紅口若懸河,說了能有一個小時,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又繼續說道:「這些就是咱們權益科所要負責的工作,擔子不輕呀。現在有這麼一樁任務,是關於家庭暴力的,屬咱們權益科職責範圍之內,需要盡快處理。本來麼,你第一天上班,還沒有工作經驗,不應該派你前去。但是,這件事有點棘手,說句實在話,我們這些老婦聯,都沒有拿下。上面催得急,我也是無可奈何,才打算讓你去嘗試一下,也算是為自己積累點經驗麼。怎麼樣,有沒有勇氣去試一試呀?」
「領導,您這也太客氣了,我既然進到咱們婦聯權益科,就是權益科的一份子,有關咱們權益科的工作,自然不容推脫。還請領導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將事情處理好。」高玨毫不猶豫地說道。
「敢於擔當,工作上不推托、搪塞,果然是個好苗子,楊主任沒有看錯人。」高艷紅說著,看向閆冰,又道:「閆冰呀,小高剛剛參加工作,許多細節問題,還不太熟悉,我看這樣,今天中午你陪他一起去,也好指導一二。」
「啊……我……也要去……」一聽說領導讓自己也跟著去,閆冰一臉的驚慌,看那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憐了。
「你看看你,參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平時我怎麼教導你的,遇到事情,要勇往直前,碰到困難,不要退縮,要有一種敢於拚搏的精神。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一帆風順的事情,咱們這點事,算得了什麼,比得了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嗎……」(此處省略一千字)
高艷紅見閆冰不想去,直接就是一頓說教,把剛剛在會議室,楊姝婕噴她的,又重新搬了出來,用在閆冰的身上。閆冰被她說的,垂著頭,不敢吭聲,直到高艷紅把話說完,才扁著小嘴,小心加委屈地說道:「科長,我知道錯了。我跟高玨去就是了。」
「這才像話,這才是咱們婦聯的好同志。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高艷紅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見已經是將近十一點了,便又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兩個現在就跟著曹科長一起回家,做他愛人的工作,盡量將事情辦好,我在這裡等候你們勝利的消息。閆冰呀,小高對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不太瞭解,你在路上,給他詳細地說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麼。」
「是,科長……」閆冰低著頭說道。嘴上答應,心中暗想,「還勝利的消息,怎麼可能,你們這些老婦聯都調解不了,我們兩個菜鳥,如何能把事情解決。高玨現在是不清楚情況,等他知道了,指不定敢不敢去呢。呂大偉上次去都被人給打了,高玨那脾氣,我看更懸。」
別說他覺得懸,屋裡的這些婦女們也都覺得懸,讓一個毫無工作經驗、剛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去排解家庭糾紛,那不是扯淡麼,尤其他要面對的還是一頭蠻牛,像呂大偉那種能說會道的,都被人給揍了,這小子去,估計要被打的更慘。曹淑芬心裡更是沒底,丈夫的脾氣,她最清楚,一言不合,就能動手,有點想要阻攔,可那是楊主任交代的,性情溫順的曹淑芬哪裡敢違背。
「唉……」曹淑芬歎息一聲,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屋裡眾人的表情,高玨看的清楚,上輩子一共在監獄裡過了二十多年,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眼睛不是一般的毒,他馬上確定,這件事,不僅不簡單,而且還是個大難題,大傢伙對他沒有抱丁點希望。他沒有馬上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照高艷紅的意思,與閆冰、曹淑芬離開單位,前往曹淑芬家。
三路車上,曹淑芬帶著口罩,以免臉上的傷被人看到,讓人說三道四。雖然,看不出面部表情,但從她的眼睛裡,高玨可以看到,儘是憂慮。
高玨給閆冰比了個手勢,讓她跟著自己往前走幾步,與曹淑芬拉出一段距離,然後,他小聲說道:「閆冰呀,在辦公室的時候,我聽領導的意思,應該是曹科長被丈夫打了,讓咱們去調解。但我覺得,這事不簡單,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