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四更的時候,龍丘日被一聲笛音吵醒。夜深風吹腳趾涼颼颼,笛音淒涼角徵羽。大半夜的誰會閒著沒事做,吹笛子?龍丘日確定這回絕對沒好事。
他悄悄地起床,準備去隔壁找九天,但是他剛出門就嚇了一跳,原本在外面的笛音突然就跑到身後的房間裡。他以為是自己住的客房有鬼,一想勁秋還睡著,便要回去,身後卻被人拍了一掌,龍丘日驚得雙腳一跳,立馬轉身看到,是九天站在自己身後,正準備要給他一拳再罵他一句,九天就讓他別出聲。
九天穿了不少衣服,讓他也回去穿點衣服。
九天等龍丘日出來後說:「能聽出來在什麼地方嗎?」龍丘日搖搖頭,九天卻一副得意的樣子,說:「這笛音響而散,音不全,聲不陽,絕對是那東西,而且就在樓上。」
「那東西吹出來的聲音,一定是斷斷續續的,而且你捂了一隻耳朵便不會聽到任何聲音,不信你試試。」
龍丘日就捂了耳朵,結果還真聽不見笛音了。
樓上的是掌櫃的睡覺的地方,九天就覺得很高興,說:「自己在家養東西都不知道。」
樓梯上很黑,彷彿有無數雙眼在望著自己。龍丘日聽這笛音,是越聽越不對頭,聲音低沉而舒緩,好像吹笛人死了親爹一樣。
忽然,黑暗中笛音消失了,從樓道上吹來陣冷風。龍丘日身子一抖,看著九天。九天動動鼻子,也停下腳步。
一會,笛音再起。九天和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上,笛音聲就更大了。九天側著身子,準備用手指戳通了窗戶上的一個小格子,龍丘日就說烏燈黑火的,看不見的。
說話間,笛音突然停了,但是房間裡的燈卻亮了。九天拉過來龍丘日,躲到一旁。九天伸手戳通了窗戶的紙格子,透過這個小洞往裡看,看到掌櫃的坐在桌子旁,閉著眼,他的內人卻睡在床上。
龍丘日也挖了個洞,望裡看去,看到的也是這樣的。突然,九天抓住龍丘日的手,用手指往天上指了指。龍丘日抬頭看看卻什麼都沒有。九天轉過頭,看見龍丘日在往走廊的頂上看,就拍了他一下,往屋裡指。龍丘日伸頭閉只眼往屋裡的大樑上看,身子突然一抖,他隨之往著九天,就天用手指往嘴上一豎。
九天拉了拉龍丘日。龍丘日擺擺手,還要看。
屋裡的大樑上坐著一個長髮男子,看不見臉,穿著一件灰色外衣,手中拿著一支笛子。
低著頭的掌櫃一直沒醒,而那只樑上鬼卻從樑上跳了下來,說是跳,不如說是飄下來的。
千隻鬼,一張臉,等這樑上鬼抬起頭時,龍丘日發現它也是白森森的一副臉龐,由於沒有背景音樂的襯托,屋子裡的景象讓龍丘日反而感不到害怕,卻生起了萬分的好奇心。
屋內的樑上鬼收起笛子,坐在睡著的掌櫃的身旁。龍丘日就緊張了,以為這樑上鬼要對掌櫃的做什麼。剛要回頭,就發現後面站著的九天不見了,卻出現了一片竹林。
龍丘日心想糟了,遭到樑上鬼的毒手了,看來這一劫是難逃了。但是他轉念一想,這鬼又不是青臉獠牙的,應該不會害自己,它一定是想要找自己辦些事情。
竹林就只單單的全是竹子,沒有任何其他東西,龍丘日就想到那鬼手上的竹笛加上之前九天說的風水竹一事,他就更加確定這是樑上鬼的鬼把戲。
突然,遠處走來一個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衣服的男子,看樣子只有二十來歲。可是,令龍丘日感到有點慎的是這人竟然看不到臉。
龍丘日想走到旁邊,但是卻怎麼也動不了。眼前的的這個平臉人直直走過來,一直從龍丘日身旁走了過去。然後,他就聽見後面傳來聲音,說:東牆竹。
接著,他就聽見一陣清脆的笛音,優雅而悅耳,較之前的悲鳴聲有大不同。
聽著聽著,他腦袋就放鬆下來,竟躺了下來。笛音聲漸漸小了,接著就沒了,然後就聽見了雞叫聲。龍丘日一下驚醒,發現自己竟然在床上睡著,勁秋的腿還搭在自己肚子上。他順手拿開勁秋的手,起床來。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九天,結果九天說他昨晚酒喝多了,醉了。
龍丘日把情況一說,九天就知道了一個大概了。他說立馬去樓下。
他們來到客棧的東邊,九天說:「我昨天說什麼來著,牆上爬這種陰性的東西就是不吉,況且在震這一面,克長子呀!東牆竹,這是那隻鬼給的暗示。莫非掌櫃的長子·····」龍丘日知道什麼意思了。
「我們要不要告訴掌櫃的?」龍丘日就問。
九天噠噠嘴,說:「這種事可不好說!」
等四個和勁秋都起來了,九天把這事一說。
四哥看了下他們,說:「漁家大哥呢?」
這一說,大家都下意識地四周看了下,沒有。可是,當下,王差卻走了進來。
「大家都在啊?我大哥一早就回去了,他去衙門招呼我帶你們去昆明。」
原來如此,漁家大哥真是積極。
九天看到了王差就想到一個法子。
「王差,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王差坐下,放好刀,說:「什麼事?」
九天低聲說道:「這家客棧可不好啊!」
「噢?」
九天看看王差,說:「我且問你!掌櫃的長子是不是已過世?」
王差動了動屁股,說:「是的,你怎麼知道?」
「我是內行呀,告訴你這家的東北角的茅房妨事,還有特別是他家東邊牆上長的籐草,不能爬到東牆上的,要種上竹子調一下風水位。」
九天啃了個包子,包子還在冒熱氣,他的嘴也在冒氣,好像著火了一樣,他繼續說道:「反正他家宅子選的不好,不說風水五黃這樣的大煞了,就這幾個小克也能置人於死地,要放銅獅子,種竹子,方可調節。我們怕說出來不妥,特地讓你出個頭,為掌櫃的解解愁。」
可是,當王差跟掌櫃的提及到這件事時,掌櫃的卻感到喜出望外,非要九天給他親自說說。
於是,本來九天是想扯一些行內的東西,但是考慮這次來的目的,就低調行事了,說了一下具體的做法就行了。
掌櫃的又說:「那我兒子會走嗎?早日投個好人家呀!」
「這就不歸我管了,但是你可以給你兒子擇個幾日,燒個靈,應該就可以了。」
勁秋在一旁就和龍丘日說:「人家不是說樑上鬼,跑斷腿嗎?怎麼這家的還有點人情味,每晚都來看看老子?」
「樑上鬼,那是青面獠牙的貨色,厲鬼中的厲鬼,這家是樑上君子吧,知曉事理,得怨饒人。只是不知道這家的大公子是怎麼死的,可惜呀!」龍丘日說。
「莫名其妙。聽你說的好像沒多大意思,就是做了個夢夢到了這家大兒子吹笛,然後托夢給你,結果九天還當起了風水先生,搞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勁秋說。
龍丘日也覺得是,說:「哪知道什麼東西,收拾一下,馬上走了。」
可是,掌櫃的就是不准他們走,要設宴請他們吃飯。
龍丘日一直想聽聽掌櫃的說說他大兒子的事,但是掌櫃的隻字不提,他也就沒提,就覺得昨晚那只曲子真好聽。
下午,王差藉著出差的理由,騙過縣老爺,帶他們去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