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元大廈內部,三十四樓。
寬敞的大廳裡一片狼藉,各式各樣的殘破物品散落在地上,當中還夾雜著斑駁的血跡,看上去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群人龜縮在角落裡,個個面色驚惶,不少人都在流淚,但卻沒有一個敢哭出聲來,因為前方那個凶神惡煞的傢伙已經說了,誰敢發出無聊的聲音,誰就會提前嘗到死亡的滋味兒。
雲千霜半跪於地,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在她面前,一個身材高大,有著滿頭耀眼金髮的英俊男子揉了揉手掌,微笑道:「怎麼樣,還有沒有人心存僥倖,想再試一次?」
另外幾名身著黑衣的男子盡皆露出笑容,右側那名目光凶悍,眉骨上橫著一條長長疤痕的矮小男子嘻嘻笑道:「菲利普,欺負女人,可不算什麼本事啊。」
金髮男子微微一笑,語氣依舊不急不緩:「欺負?哦,蠍子,請原諒我不得不指正你的措辭,中國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叫什麼來著……恩對,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身手比不上這個女人?」蠍子嘴角一咧,原本就顯小的眼睛霎時瞇成了一條縫兒。
角落裡的人們不禁齊齊抖了幾下——這個小矮子一笑起來,還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呢!
「哦,我親愛的朋友,你又曲解了我的意思,我真為你那可憐的理解能力而感到傷心。」
蠍子面色一變,剛要跳起,卻見居中那名黑衣男子咳嗽一聲,壓壓手道:「安靜!下面似乎有人想上來,你們誰去收拾一下?」
「尊敬的首領大人,您看,我們親愛的蠍子先生已經躍躍欲試了,他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在噴灑著怒火,如果不讓他好好釋放一次,我真怕他會憋壞自己的身子。」
蠍子憤怒地看了金髮男子一眼,冷哼一聲道:「ok,我很榮幸能為首領大人排憂解難。」言罷貓起腰,整個人居然緩緩地消失了。
「千霜……」楊詩瑤上前將雲千霜扶回,滿臉關切。
雲大小姐看上去甚是虛弱,那個該死的金毛的確有兩下子,硬來是不行的,得想想辦法。
說起來也怪,這幫傢伙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國人,為什麼對「雲家後人」這麼敏感呢?若說只是為了綁架勒索,那也用不著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吧,究竟是為什麼呢??
豐元大廈附近,幾名年輕警員緊趕慢趕,總算追上了肖焰焰一行人。
「你們來幹什麼?趕緊歸隊!」肖焰焰沉著臉,直接下了驅逐令。
王秉奇喘了幾口粗氣,急急忙忙道:「肖隊,陳老大說了,叫你現在、立刻、馬上回去,沒有上級領導的指示,不許亂走!」
「我知道陳老大關心我們,愛護我們,可咱們這麼乾耗著有用嗎?那幫傢伙喪心病狂,輕重武器一應俱全,如果再浪費時間,肯定會有更多的無辜人士白白送命!」
「我知道我知道!」王秉奇也急了,忍不住吼道:「可是肖隊你想過沒有,這是恐怖活動!恐怖活動ok?嚴格來說,這事兒不歸我們警方管,你這樣帶著人直接衝進去,說是九死一生都算我樂觀了,你們難道就不無辜!?」
肖焰焰一時無言以對,是啊,警察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兒,雖說克己奉公是美德,但也得量力而行,就沖眼下這情況,怎麼著也不能硬來。
「你們誰是自願的,站到這邊來,不願意去的,我決不強求。」肖焰焰往左挪了一步,看著一眾年輕警員,目光灼灼。
「我去!」一個小伙子毅然決然地往左跨了一步,他入警隊已經兩年了,一直做得不錯,敢打敢拚,這次也不例外。
「我也去!」另幾名小伙子也不甘示弱,紛紛站了過來。
「尼瑪……「王秉奇將帽子一摔,急吼吼地撓了幾下腦袋,牙齒一咬,剛想站到左邊去,卻被肖焰焰揮手攔住了。
「肖隊,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覺得我不夠格麼?」小伙兒當場就不樂意了,一對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
「當然不是!」肖焰焰白了他一眼,放低音量道:「你呀,我最清楚了,正面打硬仗根本不行,還是發揮一下你的長處,在外面給我們提供情報吧,能不能做好?」
「保證完成任務!」王秉奇啪的一個立正,接著咧開嘴,嘻嘻笑道:「還是領導瞭解我,關心我,愛護我,小的……」
「行行行,你省省吧。」肖焰焰直接伸手封住了王秉奇那張巧嘴。
「我們這次的行動,不是強突,而是智取,看到地下停車場的方向沒有?匪徒佔據了一樓,卻獨獨沒有在那裡設防,我們就想辦法繞過去。」
「報告,我有意見。」王秉奇舉手道:「我覺得這可能是匪徒設下的陷阱,據我瞭解,這夥人是國際慣犯,換言之,他們都是這方面的專業人才,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
「事到如今,就算是陷阱,也不得不鑽一鑽了!」肖焰焰沉吟一下,還是揮揮手,帶著人快步從反方向迂迴繞去。
遠處,隔離帶。
一輛奧迪a18疾馳而來,但見車門光當一開,本市政法委書記黑著一張臉從車內跳下,幾個呼吸間就走到了警車陣中。
陳新國還在跟人商討一些細節問題,卻不料首長蒞臨,一時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什麼好。
肖銳鋒儘管臉色很難看,但嘴上還是保持了領導的一貫風格,一開口就先慰問了一下警方的同志們,什麼戰鬥在第一線的同志都是好樣的,你們辛苦了云云。
「首長好,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這夥人隸屬於某個國際犯罪組織,有關部門已經介入其中,展開了行動。」
「有關部門?」肖銳鋒眉毛一動,沉聲道:「什麼部門?」
「首長,這……」陳新國遲疑了一下,還是湊上前去,放低音量道:「全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特殊事務研究所』,首長,到底有沒有這麼一號部門?」
「哦,是他們……」肖銳鋒舒了口氣,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對了,焰焰呢?」
陳新國忙喊來一名警員,吩咐道:「去把你們肖隊找來,速度要快!」
小伙兒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就見他小跑回來,神色惶恐,拉過陳新國低聲耳語了幾句。
平素一向鎮定自若的陳老大,這會兒臉都鸀了,忍不住便想罵娘……尼瑪,不帶這麼搞的吧!***首長人就在這兒,要是知道了真實情況,豈不得把老子活劈了!?
肖銳鋒是何等人物,眼睛一掃就發現陳新國那小子臉色不對頭,他也不需要問太多,自家女兒那副性格,當老子的豈能不知?
「首長,這個……有件事需要向您匯報一下,焰……焰……」
肖銳鋒擺擺手,打斷了陳新國的話:「沒事兒,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先忙你的吧,焰焰的事,我來想辦法。」
陳新國向肖銳鋒行了個軍禮,退到一旁,滿臉懊悔。
肖焰焰在徐匯分局一向是個特殊的存在,陳新國作為她的上司,自然是知道她的背景的,想以前,肖書記還曾邀請他去家裡吃過飯,委託照顧之意顯而易見。
如今,那丫頭又一意孤行,帶人沖在了最前面,陳新國覺得自己難辭其咎,萬一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兒發生!陳老大暗暗一咬牙,一拳砸在警車後蓋上,揮手道:「小孫,去把你小李哥他們喊來!」
「老大,發生什麼事啊,不是說咱們可以收工了嗎?」小孫搔搔頭皮,一臉疑惑。
「叫你去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陳新國瞪圓了眼睛,語氣咄咄逼人。
肖銳鋒依舊守在車旁,盯著不遠處的豐元大廈,臉上陰晴不定,變化莫測。
一輛復古福特疾馳而來,車門一開,跳下了幾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緊接著後車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了一個身材高大,面目威嚴的中年男子。
肖書記遠遠便看到了,伸手打了個招呼:「老雲,這邊。」
此人正是雲氏集團的幕後大掌櫃雲總,自家閨女被抓,老雲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火急火燎地便趕來了。
瞧他帶的那一車子人,個個目蘊精光,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修習有成的古武道高手。帶著這些人,老雲心裡算是有底了,必要時,採取某些強硬手段也不至於底氣不足。
「老肖,怎麼連你也驚動了?事情鬧得這麼大嗎?」
「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念你家那本經啊,怎麼樣,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本家子弟,區區一十三人,全憑肖老哥調遣。」雲總歎了口氣,又壓低音量道:「那幫老不死的,又顧這又顧那,我也盡力了。」
肖書記點點頭,以示理解,兩個老傢伙正商討著細節,旁邊一名黑衣短髮的男子卻暗暗點了點頭,但見他瞇起眼睛,悄悄隱入了人群,兩星寒芒在其袖口閃現,隱隱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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