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本來牽著女兒,打算要走,但沒走兩步,就聽到後頭有動靜,一轉身恰好讓她瞧林海瀾拉林安陽的那一幕,腳步便停了下來,又見張婉儀急沖沖地跑過來,連話都沒多問一句,就先把夏小離給罵了。
周如也是有兩個孩子的母親,偏心偶爾也會有,但沒偏得這麼誇張,就當張婉儀看不見事實的真相好了,罵罵可以,也不能動手推自己的女兒,下手沒個輕重,小離的膝蓋都被磕出血來,她難道就沒看見?
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親骨肉,想當初,張婉儀不也把夏小離如珠如寶似地疼著,如今說變就變,唉,將心比心,周如這腳步就邁不出去了,再一想想夏明煌的臉,就不禁有些瑟瑟然,夏明煌可寶貝她這個侄女,要是知道她把小離丟這,回去肯定沒給她好臉色。
「我沒推。」小離看著自己的媽媽,目光堅定。
「就是你推倒弟弟,我親眼看見的,我回去要告訴爸爸,讓爸爸替弟弟報仇。」林海瀾心虛地先惡人先告狀。
「不是我,是林海瀾……」小離只想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結果張婉儀根本不聽她解釋,一手將她拉過來,掀起她的裙子,巴掌就往她屁股上揮去。
「我叫你推弟弟,叫你撒謊,叫你冤枉別人……」張婉儀下手不輕,打得啪啪作響,林海瀾向來疼愛弟弟,怎麼會去推安陽就為了冤枉小離,而且小離眼中對安陽的厭惡,她又不是看不出來,不是她推的還能是別人麼?
大庭廣眾之下的,小離覺得屈辱,年紀再小,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張婉儀是她的親媽不是嗎?為什麼她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她?
一股恨意從心裡蔓延出來,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負她,為什麼連她媽媽也要跟那些壞人一樣打她?為什麼?
越想越恨,小離張開嘴巴,就往張婉儀手上咬去,她是真的咬得狠,像受了傷害的小狼,發洩心裡的委屈。
手背傳來刺痛的感覺,張婉儀一看竟發現小離在咬她,怒火一下子躥到最高點,用力將她扯開,巴掌隨即往她的臉上揮去,但卻在觸到她的臉時頓住了,小離眼中竟閃現著凶光,瞧著不由得讓人覺得心驚,張婉儀一時竟被嚇住了,手怎麼也揮下去。
周如有點看不下去,但這是人家兩母女的事,也沒插手的餘地,再怎麼樣,人家也是親母女,說不準哪天就和好了,到時倒是她裡外不是人了,而且張婉儀都說要把孩子帶回去,她可不想再出什麼意外,讓張婉儀又反悔了,小離回來時,她肯定是開心的,當時的表現也不是造假,但要是能不養,當然是最好了。
周如拉著夏伊晴要走,但夏伊晴卻不肯,還是想買那件裙子,她要是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扭不回來,這也是她慣出來的。
張婉儀看著小離,覺得陌生,這真是她女兒嗎?她的小離一向乖巧,什麼時候學會了咬人,而且是咬她,那凶殘的模樣,竟讓她這個大人都覺得害怕,要是把她帶回家,她要是又發瘋,對她的安陽做出點什麼……
張婉儀越想越心驚,林安陽可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後半生的保障,要是有點好歹,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會做出什麼來,而且方才跟林遠帆通過電話,言語中透露了點她想帶小離回去的意思,林遠帆強硬地拒絕了,她也不想跟他鬧不愉快。
眼見周如有想走的意思,張婉儀忙叫住她:「周如,你等一下,我剛想了一下,小離還是先在你們那住好了……」
「你這什麼意思?剛說要帶回去,現在又推回來,你真當我們家是收容所啊?」看吧,她就知道,張婉儀這種女人就是善變,說來也怪自己,剛才怎麼不快點走。
張婉儀倒是心平氣和的,「你這麼激動幹嘛,我又沒說永遠把她留你們那,你們要,我還捨不得呢,好歹我也要跟遠帆先商量一下,才能把小離帶回去。」瞧著夏明煌對小離的關心勁,小離回到夏家,她才不擔心會再把她塞回來。
「你騙鬼呢,你走了還會來帶她?張婉儀,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嗎?」
好似又回到了兩年前,她爸爸死的時候,小離就是這樣,像皮球一樣被踢過來,又踢過去,沒想到事隔兩年,她還要再經歷一遍,她想跑開,想遠離這一切,腦海裡卻記起了答應叔叔的話,她答應過叔叔,再怎麼樣,再怎麼受委屈,也不要一個人亂跑。
「周如,你不就是計較那一點錢嗎?這樣,我出錢,小離的生活費我全出,這樣總行了吧?」張婉儀財大氣粗地從包裡掏出一疊錢,全是一百。
周如覺得自己深深被侮辱了:「誰希罕你那一點臭錢,買女求榮的錢,我嫌髒。」
張婉儀也不氣,冷笑著道:「你最好是拿了,不拿吃虧的可是你,你老公對小離那麼在乎,我只要把她送回夏家去,你還能再把她推回來不成?」
周如氣得沒話說,張婉儀說的是事實,她就是吃定夏明煌的心軟。
「嬸嬸,我們走吧。」小離拉住周如的手,又轉過身,對著張婉儀,臉上是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冷漠:「不管你信不信,我說我沒推就是沒有,媽媽,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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