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是的,她也和我們一樣——明月,你問這些做什麼?你擔心她會虐待我們嗎?我們都有盤纏在身,就算她會虐待我們,我們也不用擔心的。」更何況南宮玲瓏雖然和女兒不算親近,但絕對不會虐待女兒的。
二夫人總覺得女兒的問話有點怪,可她又找不出怪在哪裡。
「我只是隨口問問。娘,雅王呢?他沒有和姐姐一起吧?」南宮明月再度問著,毒殺南宮玲瓏,不能讓寒煜知道,否則……
「明月,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應該沒有吧,玲瓏早一點出門,雅王是獨自出門的,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呀,哪能掌握得到王爺的行蹤。明月,都這麼多年了,你還心懷奢侈嗎?雅王對玲瓏不會死心的,那麼多名門閨秀指給他,他都寧願抗旨惹怒龍顏,都不願意放下對玲瓏的感情呢。」二夫人忍不住勸著女兒,她知道寒煜很好,她也很想女兒嫁給寒煜,可是經歷了那麼多事,過了那麼多年,她忽然覺得,女兒該死心了。
「娘,我今生非他不嫁了!」南宮明月也是死心眼,她拉起了二夫人的手,說著:「娘,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嗎?以前或許我們看不到希望,現在不同了,我和太子妃姐妹相稱,太子妃一定會幫我的。」
「可是……」太子妃難以信任呀。
二夫人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女兒的癡心,她呀,用十頭牛也拉不回去。
「娘,我們吃飯吧。」南宮明月不敢告訴二夫人,陳青桐在錦盒底下留了紙條給她,讓她毒殺嫡姐。她掩飾自己心底的恐慌以及狠厲,拉著二夫人坐在桌前,母女倆吃起飯來。
黑色罩下來,大地很快就一片黑了。
南宮玲瓏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
客棧所有房間的燈都還亮著,在南宮玲瓏還沒有回來之前,所有人都沒有入睡,雖然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房裡,好像在睡覺了,其實每個人的耳朵都是豎得像兔子的耳朵,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明明這些人和南宮玲瓏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他們就是開始把南宮玲瓏當成了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聽到客棧外面傳來了動靜,所有房間裡都有了響動。
寒煜比南宮玲瓏先一步回到客棧裡,雖說他比南宮玲瓏遲下山,不過他抄了近路,所以回來得早,他不想讓南宮玲瓏知道他也跟著她一起去,他一來是擔心她,二來也好奇冷面將軍的身份。沒想到,冷面將軍竟然是故人。
他還是一身紫袍,靠站在客棧的門身上,雙手環胸,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尊貴儒雅,顯露出來的是慵懶,有點無賴的味道。
雲英等人看到寒煜等在客棧的門前,都識趣地先一步進客棧了,把空間留給玲瓏和寒煜。
「你在這裡做什麼?」南宮玲瓏站在客棧門前的台階下,就顯得比寒煜矮了一大截,她說話還要仰起頭來。
他身上的傷好了嗎?
這個時候了還不休息,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呀,等她嗎?
她的內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不必在這裡等著的,她是不會有事的。
「等我的王妃呀,王妃不回來,我睡不著。」寒煜深深地瞅著她,淺淺地笑著,眼底染上幾分曖昧調侃之色。這句話聽在耳裡,的確曖昧至極,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和玲瓏已經同床共枕,不抱著玲瓏,他就睡不著。
「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去休息了。」玲瓏抬腳便走,對於他把她當成他的王妃,她也懶得再駁斥了,因為沒有用。
「瓏兒。」寒煜在她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伸手攫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住。
把她拉到跟前,寒煜一改調侃的語氣,用一種非常深情,非常嚴肅的語氣對她說著:「瓏兒,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是我做得還不夠,還是我哪裡讓你難以安心?告訴我,我改,成嗎?」明明她對他就是有感情的,可她總是表現得疏離至極,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他,心裡難受呀。
江山美人,有江山可以打拼,同樣也要有美人相伴,人生才能完美呀。
抬起明亮的杏眸,在黑色的夜裡,就像兩顆黑色的珍珠,南宮玲瓏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定定地和寒煜對視。兩個人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她垂下了眼眸,落在他握著她的那隻大手上,她的手清楚地感受得到他大手的厚實,溫暖,被他緊緊地握著,讓她覺得很安全,似乎世間事,無論悲或喜,都有他給她擋著一般。
「瓏兒。」
寒煜低啞地叫著。
冷不防一隻玉手伸到他的衣襟前,輕柔地替他整了整衣服,聲音不算特別溫柔,卻難掩關心:「天氣還有點涼,夜了,別站在這裡等,我不會有事的。」
「瓏兒!」僅僅是一句不算特別溫柔又非常平常的話,就能讓寒煜狂喜,他用力地把南宮玲瓏帶進了懷裡,緊緊地摟著。
他知道這一句話代表著什麼,代表她終於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了。
愛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多年,為了她抗旨拒婚數次,一直守身至此,總算看到了一點回報的曙光了。
南宮玲瓏任他摟著。
不知不覺間,她的心田也變柔了,回想起過去的歲月裡,這個天之驕子對她的確很好。不否認她會被捲入奪嫡之爭,是他扯入的,可也不能就這樣抹去他對她的愛意。
前世受到的感情創傷,重生後依舊雖然還記恨,不過她也曾經告訴過自己,她要找一個對她很好,願意為她付出的男人。或許,寒煜會是這個男人吧,只是寒煜的身份……
「有人來了!」摟著玲瓏的寒煜,忽然低低地在玲瓏的耳邊說著。
果不其然,一道黑影如閃電一般掠到了兩個人的不遠處停下來,黑影背對著兩個人,從懷裡掏出了幾隻小瓶子,向後就拋擲,伴隨著低冷的聲音:「兩種藥,一種解藥,一種好藥。」說完,他又像來時那樣,一閃就不見了。
玲瓏和寒煜動作敏捷地接住了那幾隻小瓶子。
「瓏兒,你中毒了嗎?」寒煜接住了小瓶子後,立即擔心地執起了玲瓏的手腕,平時和君天磊接觸得多了,對於把脈,多少他都懂一些了。
「沒有。這些藥是……」南宮玲瓏拿開了寒煜的手,一邊從他手裡拿過他接住的小瓶子,一邊向客棧裡面走去。剛才那道黑影,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聞人初的人。因為只有聞人初才會給她送藥,上次送了毒藥,這一次自然是解藥。
聞人初為什麼送她藥,她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又受到內傷的事情,聞人初竟然也知道了。那個可怕的男人,眼線到底遍及多少地方?
「姐姐,王爺,你們回來了。」
兩個人才走進客棧,南宮明月便從樓上迎下來了,她已經沐浴過了,換上了一套同樣是白色的華麗衣裳,和南宮玲瓏身上那套白色的衣裙相比,顯得高貴。但她氣質不及南宮玲瓏,哪怕穿著比南宮玲瓏好,也不及玲瓏好。
南宮玲瓏和寒煜都沒有回應她的話。
南宮明月也不介意,她走下樓後,就親自向膳房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她便端了飯菜出來,看到南宮玲瓏和寒煜都已經回房裡去了,她立即就端著飯菜往樓上走去。
不過在房門口,她被湘雨和湘鳳攔下了。
「你們攔我做什麼?我只不過是去膳房替我姐加弄點吃的來,你們不讓我進去,難不成想讓我姐餓死嗎?」南宮明月眼一瞪,瞪著兩名侍女,語氣高傲而憤怒,一口一個姐地叫著,意在提醒兩名侍女,她可是她們家少宮主的親妹妹。
「我來。」湘鳳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伸手就從南宮明月手裡奪過了飯菜。
湘雨隨即就摸出了一枚銀針。
看到湘雨摸出了銀針,南宮明月眼裡飛快地掠過了冷笑。
湘雨用銀針把所有飯菜都一一試過了,確定沒有毒之外,才向湘鳳點頭。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南宮明月適時地開口,一副受委屈的樣子,欲哭,但還沒有淚,那樣子就是很生氣,很屈辱,她氣極地說著:「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們以為我會毒害我自己的姐姐嗎?姐姐,姐姐!」南宮明月朝房裡大喊大叫。
回到房裡還沒有把凳子坐熱的南宮玲瓏聽得妹妹的叫喊聲,抿了抿唇,想不理,又覺得吵,便走了出來,淡冷地問著:「明月,怎麼了?」
「姐姐,我們是姐妹吧?」
南宮明月咄咄逼人。
南宮玲瓏點點頭,她們都做了十幾年的姐妹了,她想說不是也不行了。
「我們是姐妹,哪怕不是一個娘生的,可我們同一個爹,我這個做妹妹的端飯菜來給你這個姐姐的吃,很正常吧,可你的侍女卻懷疑我在你的飯菜裡投毒,這不是重重地污辱我的人格嗎?」
南宮明月一口氣說了一串。
她的目的就是想讓南宮玲瓏吩咐兩名侍女,以後只要是她送來的飯菜,都不用銀針試,那樣,她才有機會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