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婷娘的容貌,蕙娘也不是沒有過猜測的豪門重生手記。這事鬧成現在這樣,婷娘本人的變化自然也是功不可沒,雖說理智上也明白,婷娘不可能忽然間脫胎換骨,變作了天仙化人,但初打眼一看,蕙娘還是有點失望:她自己是麗質天生,打小也見慣了美人。婷娘消瘦以後,是出挑了不少,但怎麼也不到能同楊寧妃、牛賢嬪等人相較的步數,按她來看,也不過是中人之姿罷了。
但再細看幾眼,便覺出味道來了——婷娘原本生得圓潤,看著很有幾分富態,如今雖然瘦了下來,但也許是因為未施脂粉,看著也並不驚艷,還是容長的鵝蛋臉兒,一雙眼笑意盈盈,神色矜持而親切,一舉一動,都透著優雅得宜。這份美貌不像是寧妃、賢嬪,太過搶眼,倒有幾分從前皇后娘娘的味道,是走大方嫻靜一條路子的。
若這樣想,再看婷娘時,就覺得她的確和皇后生得是有幾分相似,蕙娘也理解牛貴妃為什麼不喜歡她了。任是誰人,剛送走了大敵,也不會喜歡又來一個生得差不多的女人爭寵。
這半年多以來,婷娘處境自然並不太好,本來在宮中的那幾分體面,估計也都被牛貴妃的態度給作踐完了。她還居住在露華宮的偏殿裡,儘管原本在另一側居住的白貴人,已經因為有寵有妊,出去獨立分宮居住,如今她也算是露華宮內品級最高的妃嬪了。但宮中人是寧可讓主殿空著,把白貴人原來住的偏殿也空在那裡,就硬是不肯讓婷娘換個住處。至於別的待遇,那還用說麼?雖說屋內的陳設,還算得上體面,但蕙娘也還是能注意到,幾個大件,那都是自己頭回進宮見她時就看在眼裡的老東西了。
但即使如此,婷娘還是顯得一派雲淡風輕,見到蕙娘,也沒想著淚眼哭訴,更沒想著催促娘家為她奔波,倒是為頭前自己傳訊的事忙不迭地道歉,「本不該這麼不懂事的,家裡自然是全心為我考慮,我還要特地傳話出來,反而是見了外。」
她自己把話給挑破了,蕙娘也就並不客氣,她笑著和婷娘在窗邊坐下了,又看了看門邊高高挑起的珠簾——宮中四處都有耳目,尤其婷娘和別的主位共居一宮,想要找個乾淨的地方說話都難。她索性就把簾子都挑起來,窗戶也都打開,倒是敞亮得多,若有人靠近了,一眼便能瞧見。
不過,畢竟這樣的場合不夠隱秘,很多話也不能往深了說,蕙娘話也說得含蓄。「家裡自然是為你擔心的,還道你是無意間得罪了娘娘,如今多方打聽,才知道都是一盤誤會。如今已是無事了,你只一心服侍娘娘,在宮中安穩度日便好。」
婷娘人在宮裡,對一些□,知道得只有比蕙娘更清楚,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要起身給蕙娘行禮,「多承嫂嫂看顧了,家裡人口雖多,但像嫂嫂這樣肯照看小輩的人,卻十分難得呢。」
「其實還是我連累了你,你不怪罪就好了。」蕙娘也是話中有話,「能進宮服侍,是你的福分,如今你也是因禍得福,人也清減了,看著更出挑了。想在皇上跟前露臉,那也是人之常情,只別著急,看緣分吧。」
兩人相視一笑,都領會了彼此的態度,婷娘便同蕙娘說些宮中燕居瑣事,零零碎碎曲折隱晦地,倒是把自己這多半年的生活給交待了一遍。
因有權家作為後盾,牛貴妃終究不能往死裡作踐她。不過是隔三差五便令人分派些極為難的活給婷娘做,有時讓她幫著分發綢緞,給的卻都是過時霉懷的布匹,反倒激起宮人們的抱怨,於是婷娘便又落了不是。這樣她時常被牛貴妃派人訓斥,按慣例,被訓斥以後總要閉門思過幾天,到後來婷娘也省得牛貴妃的用意,便索性也故意賣些無傷大雅的破綻,於是遂成了慣例。逢年過節之前,牛貴妃便來人找茬,她閉門思過,因此非但不能見到親戚,連宮中女子一年間有數的幾次,一定能見到帝王的機會,也都被錯過了。
牛貴妃身份尊貴,只是看婷娘不順而已,還沒有真的往死裡整她的意思,真正最難纏的,還是那些逢高踩低的底下人。婷娘入宮時身邊是帶了銀票的,這一兩年間量來也將用完,蕙娘這次過來,特地給兌了有厚厚的一沓小額銀票,婷娘亦沒客氣,眼也不抬便開抽屜收了——果然抽屜裡只有幾個銀角子,竟罕見金色。
「今日娘娘特地給我遞了話,又賞了兩件衣裳,」她同蕙娘說起來,就和說別人家的故事一樣,「不然,顏色衣裳都要賞完了,他們送來的衣服,也不大能穿豪門重生手記。」
宮中不受寵的妃嬪,日子泰半都是如此艱難,蕙娘也是聽說得多了,並不如何憐憫婷娘,她心裡還是更好奇鸞台會對婷娘的信心——從剛才接觸到現在來看,除了瘦點兒,婷娘也沒什麼變化,手段更說不上多麼高超,也就是背靠娘家艱難度日,只勝在一個淡然,卻終究沒能在此種局面中尋覓出一線生機來。也不知她在東北的表現究竟有多優異,才能令鸞台會中的東北派,勉強認可了這個計劃。
不過,即使她已深知內情,也還是看不出婷娘的特異之處。她眼下表現出來的素養,在宮中做個一般妃嬪是夠,要再想往上一步,恐怕就難了。這次會面,倒是把她的心事給會出來了,一邊聽婷娘說話,一邊又運足了目力去打量她。
婷娘卻仿若未覺,還和蕙娘嘮嗑,「還是太妃娘娘時常照應,底下人這才留了一線。頭前有一陣子,衣食住行都十分不順,倒像是吃定我了……」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小牛娘娘,也送過兩回點心。」
這語氣有些深意,蕙娘也聽出來了。她徵詢地看了婷娘一眼,婷娘點了點頭,又壓低了嗓音,「也是她輾轉暗示,令我爭取跟去靜宜園。當時我還不知為什麼,後來,還是太妃娘娘少少露了些口風,我又托人打聽了一番,這才感覺到了一點兒意思——明年春天,怕是又要選秀了。」
採選秀女,按說是三年一撥,但大秦歷代皇帝,很少有這麼嚴格地履行制度的,要知道一般權貴女兒也就是這麼幾百上千人,不過就是這麼一茬子韭菜,每三年割一遍,未免太勤快了點。一般五年選一次,十年選一次的都有,這一次這麼快又要選秀,確實是比較出奇。蕙娘先也沒聽到一點風聲,她這才明白了婷娘的焦急,英雄也需要時勢,錯過這次機會,之後要想再脫穎而出,費的手腳那可就多了。
「往年選秀之前,大戶人家多半都能收到信息。」婷娘猶豫了一下,還是附耳道,「但這次卻不大一樣,外頭真沒有一點消息。我想,貴妃娘娘總領六宮事務,一定也是知情的,不往外說,可能也是因為牛家已有兩個女兒在宮了。要是家裡想送別的女孩兒進來,也能早做些準備……」
這一句話,倒是顯出了她的大方得體,蕙娘拍了拍婷娘的手背,沒接這個話茬,「選秀這件事,就你一個人品出味兒來了,還是有別人也知情?」
這個別人,指的自然是鸞台會在宮中的眼線,也就是婷娘所托的那些人。婷娘神色一動,搖頭道,「都是些雞零狗碎的消息,要不是有兩個娘娘指點,我也不能看出端倪。」
「那這件事,你便當作不知道吧。」蕙娘立刻便下了決定,她也不解釋,只是斬釘截鐵這麼一說。婷娘眼底頓時便閃過了一線感激,她沖蕙娘盈盈一笑,雖也未言謝字,但看得出來,態度卻是又親近了些。「說來,還未問過嫂子,聽說二哥日前出了海,竟是往英吉利去了——」
「他也是太膽大妄為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為了賭氣,便跑出那麼遠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蕙娘若無其事地道,又反過來問婷娘,「宮裡人談到這事,都是什麼態度?」
「倒是都這麼覺得,畢竟英吉利遠得和什麼似的,誰知道去了什麼時候回來,又或者索性就回不來了。」婷娘神色不定,似乎有話要說,可看了看窗外,卻又強行忍住了,蕙娘看了,反倒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叮囑婷娘,「既然娘娘已有了悔意,你再好言相求一番,盡量爭取跟到靜宜園去。別的話,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在露華宮住了這樣久,也該動彈動彈、活泛活泛筋骨了。」
家裡人能給婷娘做的,都給她做了,接下來的路,也只能讓她自己去走。婷娘握著蕙娘的手,一臉的感激,「多承嫂嫂的照顧,我竟是無以為報……」
兩人客氣了一番,又說了些家常,婷娘知道蕙娘要回東北探親祭祖,便從腰間解下了一枚玉珮,「這是我從前隨身之物,我常年不在長輩身邊,不能親自盡孝,思念之情難以傾訴,只請嫂子為我將玉珮轉呈父親,便算是我聊盡了一番孝心吧。」
蕙娘亦不矯情,大方收下。經過這一番投桃報李,兩人關係已親密得多,又說了幾句話,蕙娘便起身告辭,本待還要再去牛貴妃宮裡和她打打關係的,不料才出了宮門,正好又遇見了楊寧妃手下的大太監,「倒是在這兒撞見了您!我找了老半天呢——剛才皇上正好在我們娘娘這兒,聽說您今兒進宮了,令將您請去說說話,問問權神醫的事兒呢!本以為您在貴妃娘娘那裡,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說著,便將蕙娘領到寧妃居住的景仁宮,不料到了景仁宮那兒,皇上又移駕到他自己日常燕居的長安宮裡去了,蕙娘只好又趕到長安宮裡去拜見皇上。饒是她身強體健,並不畏懼暑意,正當正午,也是走得榴生雙頰,同她身邊的太監一樣,額前都有了汗跡。
天家每到夏天要出宮避暑,的確是有道理的。宮中少有樹木,總比外頭要炎熱幾分,皇上身邊的執事們,穿著全套的衣服,都熱得面上酡紅,可皇上卻還是一臉蒼白,四月的天氣,還沒穿單衣。蕙娘看在眼裡,不免想到從前兩人相見時的情景,當時他在燈下笑盈盈地坐著,雖也不見得有多精神,但神色安詳喜樂,眉宇間終究是要比如今少了些心事、少了些郁氣。
世事無常,就是天家聖人又豈能例外。皇上雖是威嚴難測、無所不能,但生機的確已經漸漸衰弱下去,縱有傾天的本事,也無能扭轉這既定的命運。蕙娘心底,多少也有些感慨,面上卻自然是絲毫不露,同皇上行過禮,又和楊寧妃互相行禮問了好。楊寧妃笑道,「你這幾次進來,皇上都想見你問一問權神醫的事,不料卻總是不趕巧。這幾天好像又有什麼號裡的事,報到皇上這裡來,我聽說了一句,也沒鬧清楚。今日一聽說你來了,我就忙給皇上報信,正好一總見了說了,不然,這一去靜宜園,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上。我們家萬歲爺啊,還不知要惦記到什麼時候去呢!」
雖說寧妃最近沒了聲音,但只看她能在君前伺候相見,又可聽說宜春號諸事,還能拖長了聲音,把戲文裡的『萬歲爺』都給叫出來豪門重生手記。便可見她畢竟是皇上在潛邸時的老人,在天子跟前,還是極有體面的。——這位寧妃,也是天賦異稟,如今雖也是靠近三十歲的人,但容貌殊勝,不輸少女,那份天真嬌憨,竟是從未褪色。蕙娘在她跟前,亦覺要遜色了幾分。
「倒真還有幾件事。」皇上也沒和蕙娘擺架子,「先坐下再說話吧——天氣熱,用一盞酸梅湯也好。說來,子殷這是怎麼回事,他不耐久居京城,要去廣州散心,這我也沒法攔著。可為什麼忽然間就上船往海外去了?我聽說還是去英吉利,那樣遠的地方……」
蕙娘就是心知肚明,對外也只能做出茫然無知的樣子,把一切都推到權仲白頭上。皇上細查她的神色,半晌才道,「這一去,也不知幾年才能回來。唉,倒是對不起女公子了。」
他忽然來了這一句,蕙娘和楊寧妃都浮現不解之色,皇上又自一笑,自己解釋,「他倒是自在了,可家裡人卻因此受了苦。不說別的,只說這夫妻分離,便不是對不起女公子麼?你儘管放心好了,待他回來,我為你出氣!」
這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沒有人會當真的,權仲白要肯回來,皇上只會更歡欣鼓舞,畢竟誰也不會嫌好醫生多。蕙娘也為權仲白客氣了幾句,「夫妻分離倒是沒什麼,最恨他不顧大局一走了之,也不管手頭的病人了。聽聞皇上現在龍體日康,未受他任性的影響,我們這才鬆了口氣。不然,闔家上下愧悔無地,真要惶惶不可終日了。」
的確,這世上又有誰真離不開誰,皇上的病反正就是那樣,現在他也不用太醫院御醫的藥,不知何處延請了醫生調理,倒也沒聽說病情惡化,看來應該還是控制住了病情。不然,也不會連著給自己添了那樣多的子嗣,說來也是好笑,這一病,把皇上病得收了心開始生兒子了,倒有不少大臣彈冠相慶,封子繡辦差時,還遇了不少刁難。錯非他也是榮寵不衰,依然時常進宮伴駕,並得殊恩,恐怕現在已是人人喊打,誰都要和他為難了。
都是皇上親近的心腹股肱,封錦得了照拂,蕙娘估計皇上也是要一碗水端平,所謂盤問權仲白下落不過是個借口,就連商議朝廷和宜春號合作,拆借青苗錢等事務,其實也都不需要皇上親自過問。這不過就是為了顯示一番恩寵而已,只是因為權家沒什麼男丁在京,搞到皇上要用宜春號為借口來見見她。
也正因為只是表面功夫,兩人談得都輕鬆愉快,寧妃也未告退,兩人說了一會,也是談得投機。待到二皇子下學來見皇上時,蕙娘要起身告辭,皇上還道,「公子也留一步,他現在偶然還跟著子梁學點算術,聽說你也是箇中高手,不妨指點這小子一二——說到子梁,他去廣州搗鼓的那個什麼蒸汽機,究竟有什麼大用。許家那位少夫人在搞,連你也從內務府要了人去,聽口風,還是要搞這個。」
孫侯從海外帶回來的能工巧匠,有許多倒是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讓民間普及了玻璃,也為皇宮中添了些巧奪天工的玩物和擺設,但這幾年間,要說在實業上有什麼大建樹,卻是真個欠奉。無非是把一些西方的機械在大秦推廣了開來,有些小驚喜,卻無大改變。尤其這些年間,豪門大戶不斷走情面要走了工匠,或是請為供奉造座鐘,或是燒玻璃等等,如今內務府轄下的匠人已經不足一半。倒還不如蕙娘,一開始就從餘下那些老弱工匠中,問得了吹玻璃器皿的訣竅,倒是狠賺了一筆。皇上也被鬧得沒了脾氣,還要反過來探蕙娘的口風。
蕙娘笑道,「把那人要去,倒不是為了蒸汽機吧,這東西我也只是聽說,據說礦井裡還是好用的,平時怎麼用那就不曉得。倒是紡織機,據說內務府是已經研製出來,比現在所有都更好的機子了——可只聽樓梯響,都一年多了,也沒什麼動靜。」
「這我還真不清楚,」皇上微微一怔,注意力也就跟著轉移了,正想再往深處去說時,楊善榆已經過來要領二皇子,「功課做了沒有?快些,教了你我還要回去試驗!」
長安宮什麼地方,他說進來就進來,隨便沖皇上一拱手就算是見過禮了,且還這樣同二皇子說話——卻偏偏皇上就是不以為意,還和顏悅色地沖二皇子道,「聽到沒有,問你功課做完了沒呢。」
蕙娘冷眼旁觀了一會,這才知道為什麼楊善榆要親自過來,原來皇上竟也在一邊旁聽他的講課,楊寧妃也湊熱鬧,在一邊磨墨伺候,拋開二皇子不是她親生的事實,這倒像是一家三口帶了個娘家兄弟,在這裡其樂融融地享天倫。
又過片刻,她也不禁被楊善榆的講解給吸引住了——二皇子現在上的算術內容,還不算太深奧,有些題目她是知道解法的,但楊善榆的解法無疑更為實用快捷,也更為巧妙,竟還不是從海外著作中學到的,分明是融入了自己的思考。也難怪他講得雖然快,態度又不大好,但二皇子和皇上,都不曾挑他的禮。
一堂課上到中途,楊善榆告退去了淨房,皇上便插了一嘴,同二皇子討論起楊師傅佈置下的題目,他見地也有獨到之處,蕙娘也有些技癢,便不禁投入討論。三人正說得熱鬧時,忽有人進來道,「小牛娘娘到了。」
只看牛賢嬪能隨隨便便就跑到長安宮來,幾乎和楊善榆一個待遇,便可知道她在皇上跟前恩寵之深,未輸寧妃多少。這兩個美人見了面,也都十分親密,彼此見了禮,牛賢嬪便笑道,「聽說皇上想聽我吹笛,又憐我貪睡,不令人把我叫醒。我心裡可太不好意思了,才一醒來,可不就趕著過來賠罪——正好寧姐姐也在,倒不如我們琴笛合吹一曲,我也借寧姐姐討討皇上的好兒。」
皇上本來一直懨懨的,討論起算學題來,面上才現出一點殷紅,他對牛賢嬪的提議並不大熱心,反而說,「你大老遠地過來,還是先和寧妃一道,在一邊坐著也說說話兒。別的事,待小二課完了再說。」
正說著,楊善榆已大步走進屋內,一邊擦手一邊道,「快些快些,眼看天色要黑了,我——」
見到牛賢嬪,這個我字,便卡在了他的喉嚨裡,這個敢於傲笑王侯的『雜學』瘋子,忽然間期期艾艾,連一句話都說不整了。一時間東張西望,顯得那樣驚疑不定,倒離奇地顯出了幾分無措、幾分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太忙了,啥也不多說
代更君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