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翻閱邸抄的手便驀然一頓,她側著頭看了一眼趙淵,見他的目光還是定在手中把玩的珠子上面紅樓攻略。
這樣的申請,雖然是沒說話,卻似乎是想要一個答案的態度。
黛玉想了想,正想說話,便被趙淵急促又突兀的打斷了:「今日跟二嬸說了讓梓清搬回來的事情了嗎,梓清怎麼說?」
「梓清說要搬回來,二嬸本來還不同意,最後還是應了。」雖然不明白趙淵為什麼扯開話題,但是黛玉也不願意回答,於是又把趙梓清今日的表現說了一遍,之前的問題就被帶過去了。
趙淵似乎對趙梓清這樣的表現顯得很吃驚,他沉吟了一番,這才道:「既然梓清要搬回來,那最好不過了的,她從小就……我也很少在府中,她膽子難免小了些,日後還要讓你費心了。」
黛玉點了點頭,趙梓清如今已經快十三了,若是她真是如迎春一般的麵團性子,黛玉還真是沒有法子。但是近日趙梓清的表現可圈可點,黛玉倒是覺得趙梓清是個妙人了。
黛玉看了一會兒,便越加覺得眼皮沉重,她精神不濟趙淵自然是看在眼裡的,便勸道:「玉兒還是先去睡吧,這份去年的邸抄我還有小半冊就看完了,你今日定然是累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趙淵輕聲說了一句,黛玉也不勉強。不知是心境的原因還是去了一趟宮中,她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累。
春緋是個乖覺的,吩咐聞音在外間看顧著,便扶著黛玉去了裡間。
黛玉沐浴的時候不喜歡人就近伺候,春緋便隔著簾子在外面等著。黛玉在熱湯中靜靜的坐了一會兒,這才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今日有幾位嬤嬤來過。把帕子收了回去。」春緋在簾子外面輕聲回著話。
黛玉立刻便明白是代表貞潔的帕子,便只是「嗯」了一聲,又問道:「那兩個怎麼樣了?」
春緋知道黛玉問的是錦繡和珠璣。臉上便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我瞧著錦繡還老實的緊,珠璣看著有些不對勁。奶奶今日到西院那邊去的時候,大爺回來過。只是一直在書房裡看書,珠璣去了兩次。第一次是送點心,第二次是送茶水。第二次出來之後,臉色明顯很難看。」
黛玉沉默了一會兒,便應道:「知道了。」然後又是一陣水聲,春緋候了一會兒,這才掐著時間進去了。
黛玉躺在床上,半晌都睡不著。其實她想過的,關於趙淵通房的問題。
趙淵如今已經二十了,古代的男子這個歲數還未娶妻的有之,但是還未有通房的就是鳳毛麟角了。而現在她看著,趙淵似乎還真的沒有通房,很明顯在他身邊伺候了好幾年的丫鬟錦繡和珠璣都不是通房。
只是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現在不要不等同於將來不想。
黛玉有些煩躁的在床上翻了翻,最終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之前黛玉已經吩咐春緋換了一條薄一些的錦被,沒想到夜裡醒的時候還是有些燥熱。她伸出手推了推,觸手可及的溫熱讓她神智清醒了一些。
趙淵右手放在她的頸項下面。左手虛環在她腰上,雙腿也把她夾在中間,難怪她會覺得熱。他似乎睡的很沉,昏暗的光下下黛玉只能聽到他輕緩的呼吸。以及比起平日來略顯柔和的嘴角弧度。
想起睡之前的輾轉反側,黛玉心中驀然湧起了一股陌生的躁動。她看了看趙淵,鬼使神差的便抬起手,在趙淵的手臂內側狠狠的掐了一把,就當是解解恨也好。
趙淵悶哼了一聲,卻只是動了動,抱著黛玉的手更緊了紅樓攻略。
竟然沒有醒!黛玉瞠目結舌的看了趙淵一眼,聽到他呼吸還是那般和緩,才鬆了一口氣,沒醒也好。
等黛玉再次帶著不甘睡過去,在一旁裝睡了很久的趙淵這才睜開了眼睛。他定定的看了黛玉一眼,直到眼睛乾澀了起來,才移開目光把黛玉的被子拉到肩膀上面。
月色被雲層遮掩,只留下一層清淺的光,靜謐幽深的屋子裡突然傳出淡淡的卻又帶著困惑的聲音:「我忍的那麼辛苦,你還真是能下狠心。果然是不甘心嗎?不過,不要緊……」最後的聲音終於是被夜色給吞沒。
第二天黛玉醒過來的時候,趙淵已經去林子裡打了一套拳,黛玉讓春緋叫錦繡進來梳頭,便說道:「到了時辰你也不知道喚醒我,好在我自己醒了,不然還真要睡到日上三竿。」
春緋便笑了起來:「奶奶可別只記得訓斥我,是大爺囑咐奴婢,不要吵醒奶奶,讓您多睡一會兒。」她說完便朝錦繡看過去,卻見她還是低眉順眼的在給黛玉梳頭,便不再關注。
「沉香閣那裡可是收拾妥當了?」黛玉見錦繡已經梳好了髮髻,正在挑適當的首飾,便接過她手中的釵子仔細看了看。
「昨日白天便收拾出來了,我夜裡還去看了看,都妥當了,擺設用物都換了嶄新的。奶奶說讓我看著辦,我想著也不能委屈了三姑娘,便做主把奶奶陪嫁的那一套酸枝木的傢俱送到了沉香閣裡。」
黛玉點了點頭。
沉香閣裡的擺設都舊了,黛玉倒是讓春緋到齊氏管的庫房裡看了一遭,卻也都是舊的。總不可能趙梓清搬回東院倒是給她準備舊的,新的這麼短的時間也來不及準備了,黛玉便讓春緋從她嫁妝裡拿了,就連擺設也多半換了新的。
她陪嫁過來三套傢俱,也用不了那麼多。不過昨日看了趙梓清的表現,她倒是真的覺得這套傢俱給的情願。
正說話間,錦繡的頭也梳好了,黛玉對著銅鏡看了看,便從銅鏡裡看見趙淵轉過屏風走了過來。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方才春緋還說沉香閣已經收拾出來了,就等著三妹妹搬過來,你要不要親自去瞧瞧?這會兒東院裡恐怕正在收拾,午時之前應該能搬回來。」黛玉沒有回頭,而是從銅鏡中對上趙淵的眼神。
趙淵搖了搖頭:「你處理便好了。」說著他便對春緋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錦繡應了,春緋卻是看了黛玉一眼這才掀了簾子出去。
趙淵便把自己摔在榻上,懸在榻上的兩顆夜明珠在白日裡遜色了不少。趙淵卻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爾後才狀似詢問道:「安氏有了身子,玉兒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黛玉詫異的看了趙淵一眼,這才明白過來趙淵指的是什麼,便笑道:「二嬸在這個節骨眼都不想放權,很明顯是想拖一段時間。」
安氏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卻還是和齊氏一起分管著護國公府的一應事情,若不是趙梓清昨日提起來,恐怕黛玉這個新婦要等到她顯懷了才會知道。
齊氏這樣瞞著黛玉,無外乎便是不想讓黛玉知道安氏有孕,而接口分了府裡的管家權利。
只是不管怎麼說,護國公府將來還是大房的,雖然爵位沒有傳到已經逝世的趙季身上,但是趙淵還在。況且這爵位只有落在趙淵身上,護國公府才能走的更遠,這一點老太爺恐怕心中也是清楚的。
這內宅的事情,黛玉遲早是要接回來的,齊氏在意的,無非便是接過去的時間而已。所以她才會刻意隱瞞安氏有孕卻又不敢強行封了知情人的嘴,只能說是胎沒坐穩,不能聲張,怕的便是有心人嗅出什麼隱情。
所以昨日齊氏知道櫻桃讓趙梓清知曉了安氏有身孕的事情之後,反彈才會那麼大。
若是黛玉沒有接觸過家中的賬目出入,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雖然每個府中都是年前對賬,但是春耕之後,莊子裡和米糧有關的鋪子裡也有一大筆出入,若是想要補上去年的虧損,或者是在去年的賬目上動手腳的話,趁著春耕這個機會銀錢動向大的時候是最好不過了。
上個月便是春耕,填平賬目多少也需要個把月的時間。齊氏管理護國公府那麼多年,恐怕是沒少在賬目上做手腳。黛玉也明白她的心思,反正她也是暫理護國公府,能吞多少她也賺多少。
黛玉對護國公府還是完全陌生的,若不是趙梓清昨日裡說安氏有了身孕還管著府中的事情,黛玉還打算等一兩個月,等她摸清楚了護國公府的陳規,再跟齊氏來交涉。如今這一出演出來,她還真想看看,西院那邊,到底藏了什麼貓膩!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趙淵,這才輕聲問道道:「你說,我該不該幫二嬸分憂。」
趙淵聽到黛玉這話,便突然之間笑了起來,語氣間也輕快了起來:「雖然玉兒是新婦,但是總不能讓有了身孕的弟妹為你操勞,你還是應該幫幫二嬸。」
從這句話裡,黛玉便能聽出來趙淵對二房的態度。二房雖然名義上是回來教養護國公府這一雙子女,但是先不說趙淵在幫今上做事,便是他搬到了二門外,齊氏見到趙淵的機會便是少之又少。
黛玉認真的看了一眼趙淵,正琢磨著什麼,春緋便在外間道:「姑娘,三姑娘在西院的東西都搬個差不多了,她正往這邊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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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什麼的,明日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