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趙梓清的時候,她大概只有四、五歲的光景,站在趙蓉淓身後,形容之間一股怯弱之意,不知道的人倒是以為她才是那個庶出的紅樓攻略。
只是黛玉卻覺得,這未必就是趙梓清的真性情。從那次長平郡主發火時趙梓清默默的遠離戰場就可以看出,趙梓清也不算是笨的,只是是真膽怯還是裝出來的卻還有待觀望。
趙淵從十幾歲開始便不在內宅裡住著了,趙梓清自幼喪父喪母,自然是交給齊氏管。況且,護國公讓二房一家從府外搬回來,由頭便是家中一對年幼的子孫無人教養。
趙梓清的的確確是跟在齊氏身邊長大的,她也是聽長信堂的丫鬟說過,齊氏對趙梓清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趙蓉沁還要好上一分。黛玉聽到這裡,便覺得不以為然了,這世上有哪個母親對別人的孩子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好的?恐怕,就連視如己出的也是少之又少。
昨日她所見到的趙梓清,也是跟在齊氏身邊一副安分的樣子,新婚那一日更是在院門外徘徊也不敢進來見她這個打掃。這樣一來,黛玉也有些拿不準了。
畢竟,教養了她十幾年又知根知底的嬸娘,比起她這個剛過門還不知性情的嫂子,終歸要讓人安心一些。
黛玉見趙梓清怯怯的站了起來,便放緩了語氣問道:「三妹妹,你可願意搬回東邊的院子?那邊的院子都是空置的,也怪冷清的,今日進宮皇后娘娘和萬歲都特意提了你呢。」
趙淵從宮中一回來,便被老太爺的人叫過去問話了。今上的意思很清楚,趙梓清日後的婚事,是讓趙淵和黛玉幫著相看。趙老太爺是個精明的。和佳公主的事情他們護國公府便把今上得罪的狠了,他自然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去觸霉頭。
趙梓清的眼睛一亮,便立刻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止住了步子。
黛玉便再接再厲道:「這東邊那麼多的院子,你想要住兩日。我打發人拾綴一番,即刻便可以住進去了的。」
齊氏在一旁只是笑。趙蓉沁倒是帶了一絲興奮的神色,安氏也是眉頭緊鎖。
終於趙梓清抬了頭,細聲細氣道:「日後還要麻煩大嫂了。」
這句委婉的話明確的表達出了趙梓清的意願,黛玉暗地裡鬆了一口氣,而齊氏則是不敢相信般的看向趙梓清,眸子裡還隱隱含著擔憂,倒是一副不捨的樣子:「三丫頭。你……跟嬸娘住在一起不好麼,是不是嬸娘有什麼做的不好?」
沒想到趙梓清倒是快哭了出來,轉身就撲到了齊氏的懷裡:「沒有,嬸娘待我很好,我也這般大了,如今都有了大嫂了,也不能事事都麻煩嬸娘的。況且……」她抬頭看了一眼安氏,輕聲道,「上回我睡的迷糊的時候,聽到櫻桃和芭蕉在說話。說是二嫂有了身孕,嬸娘為了照顧我連二嫂都顧不上了……」
趙梓清這才恍然覺得自己說了些什麼,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連忙往角落裡看過去。這一下便暴露了站在往角落裡縮的兩個人。
齊氏便氣的一拍桌子,站在角落裡的兩個丫鬟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太太……太太息怒……」穿著綠色裌襖的丫鬟便上前來「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奴婢……奴婢……」說到這裡,她卻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事實上,這些話她確實是說過的。
這些話都是事實,只是在這個情景下說出來,未免顯得有些尖刻。
其實安氏有身孕的事情這府中知道的人並不多,櫻桃的娘是齊氏身邊的管事嬤嬤,她也只是聽了她娘說了這麼一嘴。那日三姑娘歇午覺了,她就在外間和芭蕉偶爾間提到了一句,沒想到就讓三姑娘聽個正著。
齊氏見櫻桃哭相難看,又聽的心煩,剛想伸出腳一腳把她踢開,想著黛玉還在一旁,便生生忍住了:「又哭又鬧的,沒有規矩,把她拖下去。」
便有幾個粗壯的婆子進來,把櫻桃以及跪在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芭蕉拖了下去。芭蕉是真的嚇傻了,二太太素來都是寬厚的,況且她也不覺得這件事情有嚴重到這個地步,怎麼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她只是一個小丫頭,如何能明白齊氏為何這般震怒。
安氏的確是有了身子,還沒有兩個月,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趙淵之前是住在二門外,如今搬回內院也才幾個月,他也不會理會二房這邊的事情。而趙梓清雖然住在二房,但是她身邊的丫鬟可都是齊氏指派過去的,齊氏不想讓趙梓清知道的事情,趙梓清自然不會知道紅樓攻略。
齊氏對外說是胎還未坐穩,不宜聲張。如今這兩個丫鬟私下討論被趙梓清聽去了,今日這樣一鬧,連黛玉都知道,齊氏怎麼能不生氣?
果然黛玉臉上的興味濃了一些:「原來二弟妹已經有了身孕,倒真是喜事。三姑娘想搬回東邊的院子,也是知道心疼她二嫂,心疼嬸娘了。」
齊氏本來鬱鬱的臉上頓時也露出了幾分笑意:「梓清知道心疼我,我心中也歡喜,只是日後可別說那樣的傻話了。咱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又是我教養長大的,我不心疼你還心疼誰去。那兩個丫頭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也是要不得的,嬸娘把她們打發了,再給你兩個好的。」
趙梓清倔強的搖了搖頭:「後來我自己想了想,櫻桃和芭蕉的話也是有理的。嬸娘自小就疼我,凡是大姐姐有的,我定然是只多不少。現在二嫂好不容易有了身子,還要操心家裡的事情,梓清於心不安。」
安氏先前懷了一胎,兩個月的時候便掉了,之後便再無動靜。齊氏做主,又讓安氏給趙滔抬了兩房妾侍,幾年了肚子也都沒動靜。如今安氏。可真是趙梓清說的那句「好不容易有了身子」。
趙梓清磕磕絆絆的把這一席話說完了,雖然中間還結巴了幾句,但是黛玉卻暗暗的叫了一句好。
齊氏的臉上便一閃而過郁色。
「不管怎麼說。即使嬸娘捨不得我,我也是要搬去東院的。「齊氏不是黛玉的正經婆婆。黛玉不用顧忌著她。但是趙梓清不同,她是齊氏教養大的。這是不爭的事實,她如今也這般大了。在極重孝道的大興朝,若是齊氏在外面說上幾句,趙梓清的婚事便有些難辦了。
雖然趙梓清最後一句話說的強硬,但是誰也不能說她不懂禮數,不重孝道。
「好孩子……好孩子。」齊氏摸了摸趙梓清的頭,卻也不得不妥協了。
趙梓清搬回東院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黛玉掌燈前回到長信堂。便吩咐春緋親自去沉香閣一趟,看看那邊拾綴的怎麼樣了。
之前她和趙淵商量著讓趙梓清搬回來的時候,趙淵便提起了沉香閣。當年和佳公主倒是在沉香閣住過幾年,趙淵想著趙梓清多半會選了那個院子,果然趙梓清便是如趙淵所想。
好在沉香閣之前已經收拾了一番,明日趙梓清便可以隨時搬回來了。
趙淵新婚,休了假不用去衙門,今日便都是待在府裡的。黛玉和齊氏等人說了許久的話,這才散了,等她進屋的時候。趙淵正半倚在榻上看書。雖然燭光很亮,但是這樣的光線看書也傷眼睛。
「聞音,去把那口沉木箱子底下的那兩顆珠子拿過來。」黛玉連忙吩咐了一聲聞音。
聞音一愣,連忙點頭去了正房後頭的屋子裡。那裡辟出了幾間屋子來放黛玉的嫁妝,黛玉還沒有時間點算安放,便打發人守著,等過幾日得了閒再說。
東西堆得有些亂,聞音找了一會兒才找著。
黛玉輕聲喚了聞音出去,便輕聲走到榻邊,把那兩顆珠子懸在了上頭。
趙淵早已經知道黛玉進來了,倒是接過黛玉手上的一顆珠子打量了一番,這才道:「都說夜明珠價值千金,這種瑩白的也甚是少見,可見愈見珍貴。」
賈敏的嫁妝裡也有兩顆這樣的夜明珠,只是比起黛玉手上的兩顆來,卻是遜色了不少。這兩顆珠子是黛玉祖上傳下來的,在林家的庫房裡放了許久,當初商量黛玉的嫁妝的時候,賈敏就毫不猶豫的把這兩顆珠子給了黛玉。
其實賈敏的心思黛玉也估摸的差不多了,無外乎便是嫌護國公府家底薄了一些,賈敏只能給豐厚的嫁妝來補償黛玉。
趙淵把玩著珠子,書倒是隨意的甩在了一邊。過了一會兒,他才漫不經心道:「當初今上賜婚的時候,舅婆便跟我說,這次恐怕我要娶個女財神回來了。她說岳父岳母格外看重玉兒,恐怕半個林家都要跟著陪嫁過來。現在想想,舅婆那些話倒是真的了。」
趙淵說的舅婆,便是吳將軍的嫡妻蔣氏。
黛玉只是笑笑,卻是越過趙淵去拿起趙淵仍在榻上的書,卻是去歲的一份邸抄。
她倒是真有興致了起來,雖然林如海和賈敏不會避著她談政事,但是許多事情他們還是不願意讓黛玉知道的。譬如邸抄這樣的東西,林如海就甚少給黛玉看。
黛玉見趙淵神色沒什麼變化,便拿起那份邸抄翻了幾頁,就聽到趙淵道:「當初今上賜婚的時候,玉兒心中可有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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