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竟活著回來了一仙難求!」靖和道君這般說著,語氣卻欣慰。
震陽道君望著他們笑道:「鳳寧回來後,說你們陷入了妖修的包圍,我和靖和師弟都有些憂心,幸好你們都安全回來了。」
秦羲回道:「震陽師兄費心了,我們此行雖有驚,總算無險。」
震陽道君笑吟吟:「看你們這樣子,不但無險,只怕收穫還不小吧?」
秦羲笑:「東西是沒有,不過,帶回來一個消息。」
他將東海的遭遇一一說來,說到六道宮及琥珀的來歷,再說起琥珀告知的驚人消息。聽他說完,靖和道君和震陽道君卻沒有絲毫震驚。
「師父,震陽師兄,你們難道不覺得驚訝?」陌天歌問。
靖和道君笑,望著她說:「丫頭,難道你忘了,為師曾與你說過,太古上古的事情?」
陌天歌一怔,回想起來,自己關於太古上古的印象,最深刻的不正是來自於師父的解說麼?
靖和道君接著道:「我們這些老傢伙,早就覺得太古上古的結束十分古怪,你這麼一說,我們就明白了。」
震陽道君點頭:「不錯。不過,你們說到,有神獸被鎮壓在人間,還是嚇了我們一跳。可惜這位前輩已經坐化,不然的話,我們還要去請教一番。」
陌天歌道:「關於祭廟之事,先前未曾細說。不瞞師父,我幾番機緣,與祭廟或多或少有關,就連我這本命法寶。與青龍也是淵源頗深。」
她詳詳細細地將築基開始,偶遇青龍祭廟,到前不久,極西的白虎祭廟,全部說給兩位道君聽。
這些事情。他們之前也聽過一些,但因為事涉機緣,沒有多問。如今聽陌天歌從頭到尾說下來。震陽道君不禁感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些祭廟存在多少年,所知者寥寥。卻叫你一一碰見。可見你與它們之間有緣。如今又遇到這位神獸前輩,叫你們知道其中的因果關聯,依我看,這件事注定落到你們頭上。」
陌天歌道:「如果此事關係到人界覆滅,我們自當盡力。只是,此事重大,曾有一位臨近飛昇的大能前輩都無法完成,單憑我們二人。如何能夠做到?」
震陽道君笑著擺擺手:「不是你們二人,而是我們整個玄清門。你要記著,你是我們玄清門的元嬰道君。無論任何事,都有玄清門站在你的背後。」
這些話。陌天歌也是知道的,只是,此時由震陽道君說來,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她不禁想起剛才,秦羲對她說的話。她可以為宗門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卻無法全心信賴它。還有很久以前,他曾經說過的,像他這樣,從小生活在宗門的弟子,對宗門的感情跟她是不一樣的……
她開始反省,自己對宗門的感情到底差了什麼?就像秦羲說的,她願意為宗門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假如宗門有難,她也會堅定地站在宗門的立場上,無論在外面流浪多久,都會想回來,因為這裡有她牽掛的人……可是,宗門的不是她的,任何東西,只有屬於自己,她才會安心……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她缺少的是安全感,年少時總是在不停地失去,又經歷了雲霧派的逃亡,所以,她很難去相信,宗門會無條件地支持她。
「這樣吧,」最後,震陽道君如此拍板,「此間事了,你們不用留在昆中城了,以後只專注這件事情。」
陌天歌回過神來,問道:「震陽師兄,我們的修為是不是太低了些?」
靖和道君聞言笑罵:「你這丫頭,是覺得自己都沒時間修煉,趁機討好處吧?」
陌天歌笑:「師父,你可別胡說,我修為越高,做這件事越有底氣呀!」
「清微說的也有道理。」震陽道君拈鬚笑,「以我所見,這件事本身急不得,究竟是不是真的天下大亂,我們還不肯定,總要觀察些時日。」
「震陽師兄所言有理。」秦羲點頭贊同,「如今的局面,確實比較艱難,但要說天下大亂,那還不至於,至少人間的秩序還沒有亂。若是我們急忙忙地去做這件事,準備不充足,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
其他三人不由地點頭。確實,天下大亂之推測,出自琥珀之口,琥珀卻沒有親眼見過這個世界。
沉吟了一會兒,震陽道君說:「這件事,我們暫且不要說出去,免得擾亂人心。」
三人點頭同意。
震陽道君繼續說:「守靜和清微還是回山,專心修煉。一則,如果此事是真,你們二人就要去尋找剩下的祭廟;二則,你們修為越高,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倘若有朝一日,我玄清門逼不得已捲入其中,也不至於斷了道統。」
陌天歌震動:「震陽師兄……」
震陽道君安撫道:「這是最壞的打算,我們目前連情況都還摸不清楚,遠遠不到這樣的地步一仙難求。」
這一點,陌天歌也知道,只是,震陽道君說的那句話,讓她動容。活下去,為玄清門留下道統……她突然明白了秦羲說的那種感覺。宗門,是他們最大的倚仗,也是他們最信賴的對象。
「好了。」震陽道君微笑起身,「你們二人此番立下大功,稍後我便去替你們討獎賞,你們且先休息。」
「震陽師兄!」秦羲喚住他,「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們……殺了鳳清仙子。」秦羲說。
「什麼?」兩位道君驚訝,震陽急問,「鳳清死了?」
秦羲點點頭:「她不知為何,一直對我們心存敵意,後來我們稍稍引導,她果然對我們下殺手。既如此,我們便除了她。」
震陽道君重新坐了下來:「你們仔細說說。」
秦羲便取了那件斗篷出來,將鳳清仙子的作為詳細說了一遍。
靖和道君便冷哼一聲:「她既動了殺機,就該先下手為強,難道等刀懸在自己頭上才反擊麼?你們做得很對。便是說出去,也佔得住理。」
震陽道君的反應截然不同,他拈著鬍鬚若有所思:「照理說。柳定元早就接到消息了,看來是他故意瞞下的。」
鳳清身死,天道宗便只剩五位元嬰。別說搶回天極第一宗門名號。只怕一不小心,宗門實力就讓古劍派超了,柳定元當然不敢隨意發佈鳳清的死訊。再說,從明面上來說,鳳清的死與他們是毫不相干,鳳寧可以證明,鳳清仙子在他們接手碧軒閣後就離開了。
沉吟片刻,震陽道君提著那件斗篷。對他們道:「守靜,清微,只怕這件斗篷不能給你們了。」
陌天歌和秦羲自然沒意見。他們身具神獸之息,這種魔道法寶對他們沒什麼用處。
「師兄先去處理這件事。你們自便。」震陽道君將斗篷收進乾坤袋,舉步離開。
看震陽道君出了院子,陌天歌問:「震陽師兄想怎麼做?」
「自然是鬧場了。」靖和道君懶洋洋地說,「他們追查的話,搞不好會查到你們頭上,不如先發制人,讓柳老頭沒法找你們的麻煩。」
「……」好吧,陌天歌承認,這真是一個好辦法。
…………
走出玄清門的分院,震陽道君調整自己的神情,吹鬍子瞪眼,才邁著大步氣沖沖地進萬合塔。
萬合塔的守門弟子驚訝無比,心中嘀咕:是誰惹得這位元後大修士如此憤怒?
弟子見禮,震陽道君都只是隨便哼了一聲,一路腳不沾地地直衝六層。
萬合塔六層只有七人在場,兩個資歷還淺的元嬰修士正將各層遞上來的資料匯總,剩餘的不是元老會,就是門派的掌權人。
眾人見是震陽道君,正要打招呼,就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摔到桌案上。
「震陽道兄……」鳳簫剛喚了一句,那邊看清東西的柳定元就變了臉色。
「柳定元!」震陽道君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柳定元緩緩抬頭,陰沉著臉色:「這句話該是我問震陽道友吧?為何我派鳳清的密寶會在你的手上?」
「哼!」震陽道君鼻中哼出一聲,臉上全是不耐煩,「你還要裝模作樣?我問你,為什麼鳳清完成了任務,不回天道宗,卻流連東海?為什麼她要趁守靜清微不備,偷襲他們?!」
柳定元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這麼說,鳳清是死在秦守靜和陌清微手上了?」
聽得這句話,從元嬰修士倒吸一口涼氣。鳳清仙子死了?那天道宗豈不是又少了個元嬰修士?而且,還跟秦守靜陌清微有關……
震陽道君冷笑一聲:「她自以為結嬰已久,又是暗算,必能得手,可惜太小看別人了!」
柳定元抬起眼,目光有如利箭,一字一字地說:「徐、震、陽!莫要欺人太甚!」
他面帶冷笑,說:「鳳清雖然行事衝動,可不是傻子!她區區元嬰初期,面對元嬰中期的秦守靜,旁邊還有個陌清微,會以一敵二,以弱攻強?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我倒是懷疑,他們二人殺了鳳清,顛倒是非!」
「真是可笑!」震陽道君半分也不退縮,「你身為鳳清的師兄,難道不知道她的性情?她本就是個嫉賢妒能的,往日見了我派妙一,恨不得用下巴看人,見了守靜清微,會好言好語?」
說著,他轉向鳳簫:「鳳道友,你們夫婦可曾聽鳳寧說過,鳳清對他們的態度?」
鳳簫目光一閃,語氣平平:「鳳寧那丫頭倒是說過,鳳清道友處事有些不大妥當,不過,應該不至於殺人這麼嚴重……」
「哼哼!」震陽道友繼續對柳定元冷笑,「常理來說不可能,放在鳳清身上,那可說不定!」他指指桌上的斗篷,「修煉魔功,她的心境早就扭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