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名元嬰修士的鬥法,很快使得整座山峰崩裂,這座隱藏在西嶺山脈中的秘密庫房,歷經十數萬年,終於暴露在陽光之下一仙難求。
一見陽光,那些鬼修大驚失色,急忙忙地往鬼城撤去。人類修士們抓住機會,最終驚動了鬼城的主人鬼尊。這位鬼尊已是元後巔峰的修為,與化神祇有一線之隔。因為鬼修無形體,難以對抗天地之威,一旦化神,就會天降大劫,故而遲遲不敢化神。
哪怕在陽光之下,三位元後修士與鬼尊也只打了個平手,最後,雙方握手言和,坐下來談判解決問題。
這些事情,與陌天歌秦羲無關了,有長輩在此,輪不到他們作主。他們只是悠閒地坐在一座還算完好的山峰上,等待著談判的結果。
這場大戰,風沙城與相連的山脈幾乎被夷為平地,惹得風沙城不遠處的西戎人紛紛大呼天神降世。
看著這些西戎人,陌天歌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仔細想來,西戎人的傳說,與真相頗貼近。他們說風沙城是魔鬼城,結果風沙城下,真的藏著一個鬼城。他們說這是天神降世,他們這些修仙者,可不就是西戎人眼中的天神?
景行止一臉喜氣地從祭廟中飛出來——山體崩塌,祭廟已經暴露出來了。
「秦守靜,陌清微。」隔得老遠,他就喊了,惹得一堆人目光朝這邊看過來。
一旁的聶無傷撇撇嘴,真是個現實無比的傢伙,誰對他有好處,他就叫誰。看吧。他們三個人坐在一起,這傢伙很乾脆地無視了她。
劍光在他們所在的山峰落下,景行止收起飛劍,一張臉笑得桃花到處飛。
「被你收服了?」陌天歌問。
景行止點點頭,又控制不住地滿臉堆笑:「哈哈,我可終於走了一回大運。」
聶無傷不冷不熱地說:「好運都擺臉上了,想讓別人搶嗎?這裡多的是眼紅的人。」
「……」景行止收起滿面笑容,可惜,心情好了,就算不笑那也是滿面春風。
「咳咳。」他裝模作樣地收斂起笑意,瞧了瞧不遠處各自休息的元嬰修士們,道,「想搶道爺的東西,也得看他們有沒有本事。」
不是他自大。等閒元初、元中修士,沒被他搶就好了,至於元後修士。打不過還是可以跑的。
剛說了幾句閒話,那頭夜霜魔君過來了。
如今天極魔道不兩立,她一個魔修,若非與他們達成的協議。只怕現在正在被人圍攻。對此,夜霜魔君十分慶幸。選擇了與他們合作。
「幾位道友。」夜霜魔君見禮。
四人紛紛站起,還了一禮。
「我回雲中了,有緣再見。」
「夜霜道友這麼快就要走?」
夜霜魔君目光掃過周圍的修士們,道:「在此有所不便,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陌天歌想起一事,問:「夜霜道友來此,不是為了一件東西麼?現在就走,豈非白來一趟?」
夜霜魔君垂下視線,輕聲道:「沒有必要了。」
四人明白過來,拿這件東西。必是為了天渲。
氣氛尷尬,陌天歌忙道:「既如此,後會有期。」
夜霜魔君抬頭。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後會有期。」
說罷,紫緞一揮。整個人化為遁光,迅速消失在天際。
夜霜魔君走後不久,靖和道君出來了。
身為元後大修士,玄清門的代表,他當然參加了談判,這會兒出來,估計有結果了。
「師父!」陌天歌與秦羲二人喊道。
景行止與聶無傷有些侷促地站起來,躬身行禮:「靖和前輩。」
靖和道君一揮手,道:「這麼客氣幹嘛,都坐吧。」說罷,很瀟灑地將雲輦放出來,一施術法,變成了個小亭。
師父果然是元後級的,連享受的手段都比他們高明多了。可見元嬰修士這玩意兒,也是看積累的,那些走到哪都很瀟灑的,八成是積年的元嬰修士,才會有心思在修煉的空閒弄出這些東西。而像他們這樣,隨便找個角落蹲的,八成就是結嬰未久,或者一心苦修。
雖說打架不是看這些享受手段,可平時一出手,遜了一籌,就弱了氣勢。
陌天歌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該弄點什麼,自踏上仙路,她就沒停下過修煉。如今已經元嬰,修煉速度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她還有一千多年的壽元,以她的資質和資源,修煉到元後是遲早的事,如此,最重要的反而是積累,不僅是修為的積累,還有心境的積累。
五人在亭中坐下,秦羲首先問道:「師父,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靖和道君道:「既然沒打起來,自然是談妥了一仙難求。」
「結果如何?」四人四雙眼睛,盯著靖和道君。
「我們將鬼城破損處修好,此處庫房和祭廟都歸我們,雙方互不侵犯。」
「哦……」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如今天極兩面受敵,實在禁不起大戰了,而對這些鬼修來說,佔領地面上的資源,也毫無必要,他們怕陽光,能與世無爭地躲在鬼城修煉最好。
靖和道君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簡單地說罷,就瞟著四人不說話。
陌天歌和秦羲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聶無傷和景行止也有些不安。因陌天歌和秦羲的關係,他們二人很自然地將靖和道君視為長輩,如今看他這神色,不由地想,難道靖和道君對自己有看法,不想讓自己跟他們二人來往?
聶無傷是自卑習慣了,她是松風上人的徒弟,松風上人在昆吾人人喊打。至於景行止,不免想到自己是古劍派棄徒,對門派而言。實在不是好弟子。
誰知,靖和道君根本問也沒問他們,只道:「你們弄到好東西了吧?」
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祭廟中有好東西,秦羲從朱雀祭廟中得到了朱雀之弓,沒道理白虎祭廟中什麼也沒有,白虎機緣,對鬼修來說毫無用處,肯定是被他們四個拿走了。
陌天歌嘿嘿笑道:「師父你嫉妒?」
靖和道君對她翻個白眼:「少現你的機緣,不然哪天師父控制不住了。就將你的寶貝搶光!」
「啊,師父,搶徒弟是會有心魔的。」
「心魔個屁,師父我已經元後了,不化神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師徒兩個胡說一通。看得聶無傷和景行止目瞪口呆,他們倆都有過師父,面對師父。哪時不是畢恭畢敬的,哪像他們師徒,胡說八道。
景行止驚訝過後,心道。傳言果然不虛,靖和道君這人古怪的很。一點也不像元嬰修士……
胡說八道完畢,靖和道君瞅著聶無傷笑:「你這丫頭,是松風老兒的徒弟吧?那老小子沒個人樣,居然教得出這樣的徒弟。」
雖然沒有明說,語氣卻對聶無傷頗欣賞,聶無傷有些受寵若驚:「前輩……」
靖和道君擺擺手,道:「不必如此緊張,本君與你師父有大仇,與你無關,你與我家這兩個小兔崽子相交。本君便視你為晚輩。」
「多謝前輩……」聶無傷按下心中激動,回道。
靖和道君一笑,又叮囑:「既然視你為晚輩。本君便贈你一言,你師父在昆吾結的仇不少。你若無事,還是不要留在天極的好,如今天下大變,去哪裡都好,雲中就很合適。」
聶無傷恭敬答道:「此事已畢,晚輩本就打算回雲中。」
靖和道君含笑點頭,目光轉向景行止,歎息道:「你這小子,算得上命運多舛,本君昔日與你師父相識一場,亦贈你一言。做散修固然瀟灑,可有門派做靠山,有些事方便得多。福陵老道已死,你已元嬰,往日的障礙都不存在了。」
景行止難得神色正經,聽靖和道君這番話後,他沉默片刻,亦恭敬回道:「多謝前輩贈言,晚輩必定謹記。」卻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
靖和道君一看,便知景行止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多言。畢竟,人是不同的,他雖然比這些小輩多活了幾百年,卻不能代他們作主。
「對了,」靖和道君瞟了眼聶無傷,道:「我們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松風老兒在這裡。」
「啊!」陌天歌吃驚,迫不及待地問,「那結果如何?松風上人他……」
「他連肉身都放棄了,」聶無傷在此,靖和道君收斂起得意,道,「我們這麼多人,雖然沒留下他,但也重創了他,最起碼百年內,他別想出來興風作浪。」
聶無傷聞言,既慶幸又傷感。既然師父身受重傷,短期內她就不必擔心師父追殺她了。
「這玩意兒是松風老兒留下的,給你玩吧。」靖和道君從袖中取出一個灰色的光珠,拋給陌天歌。
這枚魂珠,雖然十分難得,但沒有具體用處,也就是玩具而已。
說到這,不遠處有道劍光向這邊遁來,一名俊俏的少年劍客在山頭落下。
陌天歌發現他是元後修為,又看到他頭頂浮著一柄飛劍,便知這位就是古劍派的元瑛劍尊了。沒想到這位頂尖的元後劍修,居然是少年模樣。
看到他,靖和道君懶洋洋道:「元瑛老頭,怎麼有心情來這裡?」
元瑛劍尊出了名的冷漠,萬事不關心,甚少與其他修士來往。這般主動前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元瑛劍尊掃了他一眼,冷然道:「與你無關。」便舉步走向景行止。
景行止忙忙地站起來,雖然沒有行禮,神情舉止卻十分恭敬。
元瑛劍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語氣淡淡地問道:「你可願回古劍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