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崔燦正忙著複習準備考試,可這並不妨礙她抽出一天的時間去給家鄉捧場重生之再璀璨。
華中旅遊博覽會開幕後的第三天是「荊北日」,這是主辦方特地為每個省都設置的專場展示日,這一天,各個省的旅遊供應商都會使盡渾身解數來吸引各地的採購商。主場有一個大的場地專供各省的供應商使用。
楚西團隊並沒有使用這個大型場地,畢竟除了楚西之外,荊北省還有其他知名的旅遊勝地需要推廣,比如享有盛譽的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黃鶴樓,風景旖旎的長江三峽,以太極名聞天下的武當山等等重生之再璀璨。
現在場地上表演的就是武當太極功夫,不少客商正伸長了脖子一睹這「絕世武學」的風采。而同時,場地外圍傳來了響亮的鑼鼓聲,有人好奇地回頭一看,「咦」了一聲跑了出去。
楚西名氣不大,想也佔不到主場地的光,於是別出心裁地組織了一支隊伍展示楚西民俗,圍繞整個會場做巡迴展示。
當先來的是舞龍,與人們日常看到的舞龍不同,楚西的舞龍是「板凳龍」,就是家常使用的板凳扎上稻草做成的龍頭、龍尾,一個人拿著板凳的四腳就能武動。跟著的是楚西擺手舞的隊伍,領頭的銅鑼打鼓後面,一個鬍子長長的老頭子穿著青布土家族服飾跳得正歡,後面跟著的男男女女二三十人一同起舞;然後走來一隊打著赤膊、赤腳的壯漢,在手腕上、腳踝上繫了銅鈴,用雙手擊打身體,發出有節奏的「啪啪啪」的聲音,這是楚西有名的「肉蓮香」;還有男人扮作女子的「耍耍」,不時在人群裡竄進竄出,惹來一陣陣笑聲……
崔燦看著這隊人。眼角只抽,悄悄問田局:「市裡這次可出了大本錢了,這麼多人,得花多少錢啊?」
田局揉了揉已經笑僵的臉:「那你可猜錯了,市裡還真沒花多少錢,人家都是自費組織過來的,市裡要給出路費,人家都還不干呢!」
「不會吧!這個年月還有這麼……」崔燦想了想。還是沒有想到合適的形容詞。這樣的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合適呢?
「你是想說奉獻精神吧?」田局斜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口氣就上來了:「你呀你,就只想到錢啊錢的,你怎麼就沒想過楚西好了,大家的日子都才好過呢?」
崔燦嬉皮笑臉地不以為意,田局倒是覺得自己話說得重了點。要是沒有崔燦提出來以市裡的名義組建旅遊建設公司,那市裡在旅遊上真就只得了個出租地皮的錢。現在是領導們的政績也有了,面子也大了。市裡也得到實惠了,不說別的,旅遊局去年年底發的年貨。都比以前上了不止一個檔次。還有,以前旅遊局可是清水衙門冷板凳,現在都是拎著東西上門想把人往這裡塞。真要算下來,崔燦也算是做了大貢獻的。
不過崔燦自己真還沒想那麼多,看了看遊行的隊伍。她奇怪道:「怎麼沒有看見跳喪的表演呢?」跳喪,又叫撒有兒呵,也是楚西的一大特色,有「生哭嫁,死跳喪」的說法,在楚西人的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可拿到外面就少見了,後來楚西有個參加全國歌唱大賽的,就憑這個得了原生態唱法的金獎呢!
田局的態度是典型楚西人的看法,聽到這個眉頭一皺,不悅道:「這大高興的時候,誰弄那個喪氣東西?你們小孩子真是不懂事!」
本想說人家這個才吸引人,後來還得了獎的呢!不過崔燦沒敢說,吐了吐舌頭去給老媽幫忙了。
今天李瑾瑜也穿了一身色彩鮮艷的民族服裝,站在台前分發介紹楚西旅遊的資料,這一站小半天了,人上了年紀,真還有點吃不消,看見崔燦過來,趕緊招呼她幫忙。
主要是剛才的表演實在是太吸引人了,楚西的展台前擠得水洩不通,李瑾瑜和幾個旅遊局的工作人員真是忙壞了。
崔燦趕緊拿了一疊資料幫忙分發,嘴裡不停地解答著客商們的問題,漸漸地,旁邊幾個小姑娘都不由看向了她。
客商們的問題其實挺簡單,無非就是:「你們楚西有多大啊?」「有多少個民族啊?」「這個表演是幹什麼用的?」「那個表演是什麼名字?什麼意思?」等等諸如此類。
旅遊局的工作人員是經過了培訓的,可那畢竟是書本上的東西,而且是臨行前強制性地背了一點,這人一多,難免就有點接不上。
可崔燦前世就是做導遊出身,今生為了搞大峽谷的項目,寫導遊詞什麼的,又好好複習了一回,應付這些問題那是游刃有餘,不管人家問什麼,張嘴就來。而且她漸漸找到了之前做導遊跟客人相處的感覺,嘴皮子越說越順溜,不等人家發問,就開始嘴裡不停地介紹起楚西來,興致所至,隨口就唱起了山歌。
楚西展台前人越圍越多,崔燦又說又唱地發了兩個來小時傳單,發現人漸漸少了些,這才轉身回去後面,抽了瓶礦泉水喝了口。
一碗盒飯端到她面前,隨手接過來,看了看表,難怪人少了,原來都下午一點多了,該吃飯的都吃飯去了。
一邊說「謝謝」,一邊抬頭看了一眼,結果差點讓口水把自己嗆著。
看著風度翩翩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向東,崔燦一時腦袋就沒轉過彎,愣著問了一句:「你來幹什麼?」
程向東笑了笑:「給你們做後勤保障啊!一大幫人,總得吃飯吧。」
崔燦轉頭,看見田局正跟自己老媽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嘰嘰呱呱地,不由覺得有點心虛,故作不滿地喊了聲:「田局,不會吧,咱市裡連個盒飯錢都不出,要老鄉贊助的呀?」
田局還沒說話,李瑾瑜先惱了:「你這背時娃娃怎麼說話呢!」走過來就習慣性地揚起了手。崔燦一看,知道要糟,這也真是不知怎麼了,衝口就說了這麼一句,今天還不讓老媽給打死?
田局倒是笑容滿面:「沒事沒事,不花錢的好吃嘛,哈哈……」一邊笑一邊把李瑾瑜拉開,隱約聽見說什麼「讓孩子說說話嘛。都大了……」
李瑾瑜眼神複雜地盯了崔燦一眼。又看看程向東,那眼神,讓崔燦心底發麻。這難道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再看看含笑而立的程向東,崔燦這盒飯怎麼也打不開了。
幸虧趙嚴來得及時,給崔燦解了圍重生之再璀璨。她一來就嚷嚷上了:「崔總,你可真是能人。咱們大峽谷那邊忙得不可開交,你就忙著討好領導呢?平時你不管管也就算了,今兒就在這兒你也不去看一眼啊?」
崔燦趕緊認錯:「是。我這就過去。」捧著盒飯當先就跑了。
趙嚴狐疑地看著她的背影,問李瑾瑜:「平時也沒這麼積極啊?出什麼事兒了?」
李瑾瑜哼哼了幾聲,說不出個所以然。趙嚴只好罷了,趕緊跟過去。
其實大峽谷的展台前人已經夠多了,趙嚴帶著周曉非,還有景泰公司的安謹也回來了,帶著景泰另派的個人。還有楚西旅遊建設公司的劉主任,五個人綽綽有餘。趙嚴過去只是想看看崔燦在幹什麼,也沒什麼別的意思。沒想到一說話,平時總愛偷奸耍滑的崔燦竟然乖乖就守到了大峽谷的展台後面,一邊吃飯,一邊問上午有沒有採購商和旅行社的咨詢什麼的,一副認真工作的態度。
要不是早上她根本就沒在這邊兒,大家還得以為這是一位多麼認真負責的工作人員呢!看,吃飯的空隙都沒忘了工作的事兒。
盒飯吃完,展台前的人又漸漸多了起來,下午主場地給了楚西方面三十分鐘時間,大峽谷這邊安排了一個女兒會趕場的小節目,演員們正忙著分發道具什麼的,加上前面咨詢的人,一時間展台前後亂糟糟的。
崔燦拿著大峽谷的資料向客戶分發講解著,手上資料發完了,轉身去拿,一不小心,一疊資料全部掉到了地上,人又多,連彎腰都難。好不容易低下頭去,卻發現有人幫她把資料都撿了起來。
她接過一看,楞了。東方文辰什麼時候來的?
不對,應該是:「你怎麼有空上這兒來?」
「我們已經放假了,聽說咱們楚西參加華中旅遊博覽,過來看看熱鬧。」東方文辰幫她拿了資料,看她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疲憊,問她:「我就猜到你在這兒,累吧?」
說著很自然地把她手裡的資料全部拿了過來,分發出去。
崔燦楞了一下,很快就被客商的提問打斷了,不過她還是腹誹著,咱們很熟嗎?有必要用這麼熟的語氣跟我說話嗎?還有,不是聽說軍校都挺嚴格的嗎?東方文辰上的這叫什麼軍校啊?成天閒逛……
下午忙到四點多塊五點,差不多人都散了。領導們有聚會,景點和旅行社之間也有一些飯桌上的交流,安謹和趙嚴早就被拉走了,也叫了崔燦,她借口留下來收拾場地沒去。
李瑾瑜也沒走,這種場合,她一個辦公室主任就是那個善後的,因此正監督著工作人員收拾資料、展架什麼的。轉頭望望姑娘那邊,兩個男人,一個風度翩翩,一個陽光俊朗,都正跟著崔燦忙前忙後,心裡就有點不舒服。
白天熱得慌,老崔怕熱,就在賓館睡大覺,估摸著也該散了,就跑過來幫忙。
一見老崔過來,李瑾瑜一肚子火氣:「你說你來上海幹嘛?還說跟我幫忙呢,自己看看都做了些什麼?你要是來上海睡覺的話,早說啊,就在家睡不就得了,還跑這麼遠幹什麼!」
老崔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後腦勺,看看媳婦兒,又看看天色。沒錯啊,太陽是從西邊下山的啊,這白天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放他自由活動,不是媳婦兒給安排的麼?怎麼又跟自己發脾氣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怎麼了?」
李瑾瑜橫了他一眼:「怎麼?還想頂嘴啊?沒看我多忙,趕緊地搭把手,把那邊垃圾收拾了,丟出去!」
這火氣真是莫名其妙哈,不過女人嘛,不就是這樣麼?這麼多年也該習慣了。老崔一邊收拾,一邊心裡寬慰自己,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媳婦兒是個講道理的人,而且還特別好面子,從來不會在外面大庭廣眾下收拾自己給自己難堪的,今天這樣子,絕對是有事。
想了想,又蹭過去問:「是不是今天太累了?晚上吃頓好的,我請你洗頭去。」楚西目前的按摩院還是屬於推拿治病的那種,沒有為了舒適去按摩的,讓理髮店的人給洗洗頭髮,吹得漂亮點,這是李瑾瑜最喜歡的放鬆了。
可是李瑾瑜心裡正煩,聽了不但沒有心情好點,反而嘮叨老崔:「去去,成天就知道玩,這都快出事兒了!」
「啊?要出事兒?什麼事兒啊?」老崔真糊塗了,而且這事兒不說明白,他還心裡真不舒服,趕緊地問清楚吧,別觸了媳婦兒的霉頭。
李瑾瑜朝著大峽谷的展台撅嘴:「瞧瞧你姑娘,這招蜂惹蝶的……」
「哎!說什麼呢!」老崔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順著媳婦兒的眼光看過去,看見了崔燦正忙,一時倒是沒有注意到旁邊跟著忙碌的兩個男人。
頓時他以為知道問題所在了,恍然大悟地問:「喔,是不是姑娘今天惹你生氣啦?唉,我說你就擔待點兒,這馬上期末考試了,她還過來幫忙,不就是怕你當媽的累著嗎?何必為一點小事生氣呢?你要是氣壞了還得浪費藥錢呢,快別生氣了……」
李瑾瑜無語了,好像她已經表的地很清楚了,可這當爹的怎麼就這麼糊塗呢?當即扭了身子懶得理睬老崔。
等到收拾完東西,老崔跟大家一起上車的時候,這才看到有個是程向東,大家見過面,也認識,寒暄了兩句。轉頭看向崔燦,另一個男孩兒站在姑娘身旁正說著什麼,他看了看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好像又不熟,心裡也沒多想什麼。
沒成想那男孩兒竟然直直地走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