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但顏宛卻沒有睡容顏有惑。她今晚又參加了一個活動,才回來沐浴過就跑來顏容房間。
「阿容,找我什麼事?」顏宛一進去就看向她的臉,見那上面沒有著急緊張等不好的神色,還如平時一般平靜才稍稍放了心,轉而好奇起妹妹要說的是什麼。
顏容正盤腿坐在床上,看著頭髮上還滴著水的顏宛道:「姐姐,過來坐。」
待顏宛坐到床邊,她指著她滴水的長髮說道:「姐姐,你引動內力跟著我的手指做。」
顏宛非常相信她,聞言點頭:「好。」
這幾年來小妹顯露出來的才華與智慧實在讓人仰望,但她對自己和大哥仍一如即往地好。也許是一起離開父親的緣故,他們兄妹三人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妹間更好,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是彼此的依靠。
顏容的手指點上她的丹田處,靜靜地呆了一會兒,向上到氣穴,然後不停頓地慢慢向上到圓滿再到中注,一路上去直到正頭頂的百匯穴。然後以百匯穴為基點,向頭部的其他穴位移動,慢慢地內力流遍整個頭部,再由頭部往下,經另一邊的穴位路回到丹田。
「好了,感覺一下身體有什麼不同?」顏容聲音裡有著輕鬆的笑意。
「好像氣流走過的地方暖暖的。」顏宛睜開眼,「平時內力流轉的時候全身都暖暖的,這次卻只是走過的地方暖,為什麼?」
「這次真的只是走過的地方暖嗎?」顏容含著笑意。
顏宛再回憶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到百匯之前是全身都暖的。但之後卻只有頭部暖,身體的其他地方卻不暖了。」
「沒錯,人體的經脈穴位除了你日常修煉的那條道路之外還有很多條,姐姐你有熟記人體穴位圖嗎?那上面的很多穴位都沒有出現在平時走的線路上。」她輕輕皺起眉。想要盡量說得明白一些。「比如說吧,你現在修煉的這個功法裡,平時流轉的路線就是最大的大道,其他那些都是小路,小路又分有次小。更小。最小。而其他穴位就是小路的標誌。今天我帶你走的頭頂上那些穴位也就相當於一條小道。走大道的時候,氣流一旦運行就流轉不息,而大道又是聯通全身的,所以全身都有暖暖的感覺。而在小道裡卻不能像大道一樣流到全身各處,因此才只有局部暖和。」
顏宛摸摸頭:「原來是這樣的。我以為只有功法裡那條道可以走呢。」
「修行之人對人體都因為敬畏之心,因為我們修的是本身,而越是對自身瞭解的人修行之路才能越走得遠。」顏容看著她的動作抿嘴笑得有點小壞。「姐姐,難道你不覺得頭上摸起來的感覺和你進來時不一樣了嗎?」
顏宛還在頭上的手頓了一下:「啊,頭髮差不多干了,我都沒擦沒絞!」
「對身體的探索是有一定危險性的,雖然說越瞭解越好,但姐姐你在十級以前若還想嘗試走小道,得要經過我的允許,知道嗎?」
「那剛才那條?」
「你再自己試一次看,要記住那裡是小道,既然叫做小,量就不能和大道一樣多,明白嗎?」
顏宛又再試了一次,穩穩地行走一圈回來。她再抬手摸頭:「已經全干了呢!」
「嗯,姐姐的頭髮又黑又柔又順還多,摸起來感覺真舒服!」顏容也伸出爪子去摸了幾下。
還是顏宛最先回到正題上來:「你找我來到底什麼事?」
「姐姐!」顏容撲到她懷裡蹭了蹭,「我也不想離開你的,可又不得不暫時離開一下,什麼時候回來現在還不知,不過我會盡量抽時間的!」
「阿容你又要離開?!」顏宛拉著她的肩望向她紅撲撲的小臉,「你不是說這次可以呆久一點嗎?要不再等幾天叫大哥回來說一聲吧,不然他知道了得多傷心呀!」
「放心,我不離開洛京。」顏容揮手布下個結界,房間外面的人不管貼得多近都不能聽到裡面的聲音後,把昨晚的事情和今天與宮裡詳談的結果告訴了顏宛。
「我還想著你不會答應的容顏有惑。」顏容皺眉,「你不是最討厭宮裡嗎?」
「是討厭沒錯,可是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顏容又窩向姐姐,枕著她的腿躺在床上,「大哥想要做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他達成的。我想讓他快些了了此事專心修煉。」
「阿容,實話說,你的功力是不是很高?」顏宛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頭髮,「比昨晚那個還要高吧?已經是少有敵手了吧?不然他們怎麼會想辦法拉你去?」
「對。」她不想瞞著姐姐,以前不說只因為他們沒有問。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動手把那位給……了?」她做了一個砍的動作。雖然知道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她們的對話,顏宛多年所受的教育卻讓她沒有辦法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雖然她已經那樣想了。
「我不能直接干涉。」她的到來已經改變太多,若是出手,誰知道會怎麼報應在自己身上?若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是撥回原軌她都不願,比起一生被困裡那個高牆裡來說,短短的半年又算什麼?原主曾在那宮裡坐上女子所能坐的最高位的,那卻非自己所願。
因為有哥哥姐姐這些牽掛,她沒有辦法拒絕吉瑜景他們。除非強行把兄姐的記憶抹去,可是這樣做她過不去心裡那關。錯誤的事情不管有什麼理由什麼動機都是錯誤的,她自己心裡清楚,若真的那樣做,受影響最大的首先是她自己的心境。
所以,她不介意被他們利用。不過,利用她的人也不要以為說幾句好話給些兒賞賜就算完了,她自己會找補回來的。
「子時過後蕭九會來接我,到時候我就要改頭換臉跟他進宮去了。所以姐姐,從你了這道門開始,這道門不會再放人進來。你對外就說我在閉關,任何人不得打擾。」
「阿容,你難道半年都不能回來嗎?你跟在八殿下身邊的話,我們還是可以見面的吧?」顏宛的大眼裡閃著離別的傷感。才在家裡住不到一個月,怎麼又得離開呢?小妹不在,大哥也不回來住,這裡就她一個人!
「姐姐,我到時候改頭換面,不過八殿下身邊總是會出現一個小宮女的,你肯定知道那是我。可是,那時我是宮女,你是世家貴女,身份有別,還是不相認的好。」
看著顏宛眼裡湧上水霧,顏容忙又安慰:「也用不差半年,你忘記我會佈置結界了?只要八殿下見你或見哥哥,我都可以佈置結界,到時候我們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見?」
「也對。」顏宛這才又露出笑來,「阿容在宮裡要照顧好自己別讓姐姐擔心。離宮裡那些人遠一點,要時刻跟在八殿下旁邊不離左右,相信這樣她們就算是想算計你也少有機會。」
「我知道了,姐姐!」不管她說什麼,顏容都點頭應下,態度好得不得了。
時間就那麼流走了,很快到了子時。
「阿容!」顏宛被推到了門邊,卻拉著門框不願出去——出去了就進不來了。
「好啦,我要趁著夜黑風高趕快走,不然落人眼裡就達不到目的了。」顏容也不推她,靠在另一邊的門邊說,「八殿下這幾天不方便,不過三四天定讓他來家裡一趟,我們就能見面了,好不好?快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做些準備呢。」
勸離了顏宛,蕭九從黑暗裡冒出來:「不用那麼傷感吧?最多半年而已!」
白了他一眼,顏容在梳妝台前坐下,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隨後手上飛快地在臉上塗沫一番。
「好了。」不到一刻鐘她就蓋上盒子站起來。
「你就拿這個盒子走?」蕭九看著她那麼快地從一張臉變成另一張幾乎完全不同的臉,驚歎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宮裡不是什麼都發嗎?我就算帶了衣物之類的進去也沒法用吧?」再白了他一眼,顏容拎起盒子的把手率先出去,「照理說,做你們這行的不是對易容術更專業嗎?」
蕭九汗顏:「我們自己只能做個粗略的,要做得那麼好的要找專門的人。而且也沒有那麼快的速度。」
「那專門的人最快要做多久?」瞭解一下市場行情也是需要的。
「如果難度不大的話,半個多時辰吧?」蕭九也沒有肯定答案,他不是那個專業的人。
吉瑜景撐著眼看折子。隆慶帝病重,身為太子的他要擔下許多事務,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也多了很多。
「殿下,夜深了。」
「你下去吧,不用侍候了。看完我自己就寢。」吉瑜景揮揮手。
室內安靜下來,吉瑜景一把丟掉折子,身體突然躺回床上:「累死個人!」
「殿下,動作慢些兒,別繃了傷口!」房間裡看不到第二個人影,卻有一個聲音傳出來。
「知道了,豐年。」吉瑜景靜躺了一會兒又開口,「豐年,他們什麼時候來?」
「過了子時,殿下。」
接下來就再沒有聲音了,直到殿外傳來一聲很輕的蟲子叫聲,黑暗裡的人也回了一個同樣的聲音後,他才猛地彈起來!
「接到人了?」
「是的,殿下。」
「傳他們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