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想與火舞之間歷時兩個星期的鏖戰終於走到最後一夜,還未等硝煙散盡,結果早已分明,氣數已盡的火舞並未有異常的舉動,平靜地演出完最後一場花開突如其來。
雖然鎖定勝局,但在後台觀看火舞演出的暢想主音吉他手朱允強仍提著一顆心,他期盼著暢想與火舞的這場戰爭就此平靜地結束,期盼著火舞對暢想的磨難也如此平靜地結束花開突如其來。
有人從背後捶了幾下小強的背,是鼓手麵包,他喜不自禁地說道:「伍老闆叫我們去辦公室開總結會,我們——徹底地——把火舞——趕出星期五了!」麵包得意地擺了幾個酷帥的造型,小強勉強地一笑,和麵包回到暢想的陣營,一起去辦公室。
在電梯入口處,暢想與火舞狹路相逢,火舞自然是鄙夷暢想掩飾不住的喜悅,麵包輕哼一聲,對火舞說道:「還不服氣啊?」
「服氣得很,」伊娜故意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向南雪說道,「輸給披堅執銳我心服口服。」
「切,」麵包被激到,有些惱怒了,爭辯道,「暢想的實力本來就比火舞強!」
「那我們用眉女和你們換小南妹妹再比一場?」伊娜嘲諷道。
麵包還想據理力爭,被小強用力推一把,跌進了電梯,小強對他說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還管得著敗寇愛說什麼?」
小強尖利的話堵得伊娜一時語塞,但內心一直忐忑的他忽略了向南雪的失神,一而再地被伊娜推到矛盾的中心,又斬不斷和披堅執銳千絲萬縷的牽連,讓向南雪暗自神傷。
無語的伊娜不急不氣,她雙眼的餘光迅速讀懂了向南雪的傷感和小強與眉女的不安,當然,她更在意沉默的衛淶眉頭輕皺的神情,伊娜深不可測地微微一笑。
伍老闆熱情地把暢想和火舞迎進辦公室,他燦爛的笑容表露出他才是這場戰爭最大的贏家,他不吝惜對暢想和火舞的溢美之詞,大加讚賞道:「你們是我見到最優秀的樂隊,這半個月以來給星期五帶來了很旺的人氣,我們的營業額也是節節攀升,我非常希望你們兩支樂隊都留在星期五,不知道你們的意思如何?」
「呃?」暢想與火舞都是一愣,沒想到兩個星期的生死廝殺竟是握手言和的結局。
伊娜首先笑笑說道:「謝謝伍老闆的好意了,不過既然開始時說好了贏的留下,輸的離開,那麼現在就不要破壞了規則吧,就算是輸了,我們也能給我們的支持者一個交待。」
二者只能取一,伍老闆自然很是惋惜。小強不敢相信伊娜會自動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他下意識地望了望眉女,她也是一臉的茫然,可是依據他對伊娜的瞭解,她的退讓,或許隱藏著巨大的陰謀,他只期望能夠見招拆招了。
伊娜又是謙遜地笑笑說道:「能夠和實力強大的暢想樂隊比賽已經是火舞莫大的榮幸,謝謝暢想讓我們學習到了很多!」伊娜很有禮貌地向衛淶伸出右手,衛淶一愣,眼前的伊娜和剛才在電梯口嘲諷暢想時判若兩人,讓他以為他看到了幻覺,衛淶並未說什麼,只是抬起右手輕輕地碰過伊娜的手。
衛淶的冷淡讓伊娜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她的臉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她很誠懇的樣子對伍老闆請求道:「伍老闆,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到目前為止我們和暢想在營業額上的差距是多少呢?」
伍老闆是愈發地欣賞伊娜了,這個女孩聰明能幹,又謙虛有禮,何況還是她提出與暢想比賽讓星期五在近期人氣與財氣都暴漲,伍老闆當即就給財務主管撥電話,反正他前兩天出差時瞭解過,火舞一直都只是輸給暢想一兩萬,就算公佈結果,也不至於太掃伊娜的面子。
在通電話的伍老闆突然驚訝地「啊」一聲,他急忙說道:「你再說一遍!」當伍老闆又聽到財務主管相同的報告時,他重新審視了一遍衛淶和向南雪,他知道他們和叱吒風雲的披堅執銳很相熟,可不知道他們相熟到能讓披堅執銳在他們演出的最後一場以項瑜明的名義在星期五囤了八十五萬的酒,很顯然,披堅執銳要力保暢想穩贏!
伍老闆弄清暢想與披堅執銳的關係後,更是對暢想另眼相看,他放下電話,搓搓手略為思索,笑著對衛淶說道:「恭喜你們啊,你們的號召力很強呢,現在比火舞多出了八十七萬的營業額,按照先前的協議,你們在整個比賽期間可以得到十六萬的提成。」
「噢!」暢想與火舞同時一聲驚歎,衛淶不敢置信地問道:「怎麼會這麼多?」
「有什麼奇怪的,」伊娜鄙薄地一笑,說道,「如果不是小強先我一步拉向南雪入伙,我們會比你們賺到更多!」
衛淶震驚地望向小強,小強急忙解釋道:「樓主,你不要聽伊娜挑撥,小南妹妹去休息室找我們說要加入暢想時我可是最後一個到場的!」
衛淶將信將疑地皺起眉,小強趕緊推了一下身邊的向南雪讓她跟衛淶解釋。
向南雪怔了一下,雖說她對衛淶隱瞞了小強找過她,問她願不願意加入暢想,可是她想和他們演出純粹是出於她喜歡搖滾,她想通過她的努力工作養活自己,向南雪深深地呼吸然後真誠地說道:「是我自己想要加入暢想的,我在清風樓和你們一起練習時我就很喜歡你們。」
「呵,」伊娜恥笑道,「樓主還不知道小強和小南妹妹都很會演戲吧?」
伊娜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暢想讓小強忍無可忍,他質問道:「我和小南妹妹有什麼必要要這麼做?」
「還有比為了錢更好的理由嗎?」伊娜振振有詞地說道,「你為了討好眉女想要賺更多的錢啊,再說小南妹妹也是個聰明的人,你們不會不知道現在和項瑜明出雙入對的是越穎越大小姐吧?她當然要趁項瑜明對她餘情未了的時候從他身上拿到補償咯!」
「我……我沒有……」向南雪無端遭到非議,心裡難過,眼眸便濕潤了,她哽咽道,「我沒有想過……要項瑜明的錢……」
伊娜搶白道:「如果是我,就算想騙光他的錢我也不會說出來啊!」
向南雪哪裡是伊娜的對手,她被伊娜咄咄逼人的氣勢壓迫得萬般委屈,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花開突如其來。
小強很歉疚,是他害小南妹妹遭受羞辱和中傷,他憤慨地對伊娜吼道:「你再惡毒也該適而可止吧!」
伊娜眼圈一紅,很傷心的樣子說道:「做壞事的是你們,為什麼要吼我?」
眉女忿恨伊娜的行徑,想要揭穿她的詭計替小強和小南妹妹申冤,可才張口就被伊娜看穿了心思,她拉過眉女的手申辯道:「眉女已經把你們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我了,你還想抵賴麼?」
小強瞪視著眉女震怒得說不出話來,被倒打一耙的眉女試圖掙脫伊娜的手卻被抓得更緊,伊娜惡意製造的誤會瞬間在兩顆才慢慢貼近的心中間豎起了冰冷的藩籬。
小強瀕臨絕望,出離憤怒地吼道:「你出賣我!你竟和這個女人聯手打擊暢想!」
「不是,不是……」眉女哭著使勁搖頭,她知道現在說什麼小強也不會相信她了,眉女的心像被刺穿般地生疼。
小強忍著被心愛的女孩背叛的傷痛向衛淶解釋道:「樓主,我被這兩個女人騙了!是眉女告訴我伊娜和啤酒供應商勾結在火舞演出時囤酒放到暢想演出時出售,我才會去求小南妹妹加入暢想讓明哥暫時幫我們的忙!我只是想讓暢想度過這個難關以後再慢慢把錢還給明哥,我沒有想過騙明哥的錢,小南妹妹更沒有!」
「淶,小強冤枉我!」伊娜委屈得眼淚汪汪,「明明是他和小南妹妹串通騙項瑜明的錢卻把原因推到我身上,反正你一直認為我是壞女孩的,他怎麼誣賴我你都會信他!」
「你本來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小強恨恨地罵道,「你這個暢想的叛徒,總想致暢想於死地!」
「對不起暢想的人是你!」伊娜不服氣地說道,「你利用暢想為你自己斂財!」
麵包和海弟早就看不慣伊娜的不擇手段,都站出來指責伊娜,火舞的一方自然要幫著伊娜說話,積怨已深的暢想與火舞之間的罵戰一觸即發!
「你們都鬧夠沒有!」衛淶大喝一聲,吵哄哄的辦公室安靜下來,衛淶的胸口因激動起伏著,他逐一看過咬著牙惱恨的小強、閃著淚光難過的向南雪、垂著眼瞼無助的眉女和翹著唇傷心的伊娜。衛淶低下頭,感到一陣眩暈,所有人的表情模糊得辨不清真偽,他無聲地歎息,沉著聲音說道:「你們都當暢想是什麼?」
伍老闆不知道為什麼暢想與火舞會突然爆發爭吵,他難以從剛才所有人的話中拼接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希望有人能對他作出解釋。
衛淶站起來走到伍老闆面前,他幾度張口卻欲言又止。衛淶扶著辦公桌支撐著心中難以承受的沉重,那些紛亂複雜的思緒卻怎麼抑制都難以平息,衛淶雙眉緊鎖,憂鬱便不可遏制地從他身上瀰散出來。
「對不起,伍老闆,」衛淶淒冷地說道,「謝謝您兩年來對暢想的信任與支持,可惜我們不能繼續合作了,因為從此刻起,再也沒有暢想!」衛淶閉上雙眼,緊咬雙唇,心中翻湧的痛楚讓他的雙肩微微顫動著。
在場的人被衛淶的話驚呆了,人們彷彿聽到衛淶心門關上的一聲巨響,暢想竟是這樣分崩離析了,衛淶最初的夢想被阻斷在了第七年!
衛淶失去了暢想,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他的心似乎也不在了,衛淶又向伍老闆誠摯地說了聲「對不起」,決然地離開了辦公室。
暢想的隊員們,應該說是前暢想的隊員們像從噩夢中驚醒,他們不願意接受暢想解散的事實,全都追了出去。
伊娜並沒有勝利者的喜悅,這似乎並不是她所想要的勝利,沒有了暢想,她像是靈魂沒有了依附的地方,從前,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她最初的夢想,怎麼就被阻斷在了第七年!
內心一片虛無的伊娜走到走廊上,他失神地看著樓下不願分散的混亂牽扯。
小強已淚流滿面,他用盡了一切辦法卻沒能守住暢想,他知道他觸碰了衛淶的禁忌,可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衛淶卻不肯原諒他!毀掉暢想,是多麼沉痛的代價,小強苦苦地哀求道:「樓主,是我錯了,是我違背了暢想的精神,你可以把我逐出暢想,不要解散暢想好不好?我發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碰搖滾,求你不要解散暢想!」
眉女失聲痛哭,追悔莫及,她一開始就不應該離開暢想,是她一步一步踩著伊娜的圈套把暢想推向毀滅,眉女傷痛欲絕地說道:「樓主,全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責怪小強,我雖然離開了暢想,但是我不是暢想的叛徒,我沒有出賣暢想!我知道我犯下的錯現在怎麼懺悔都沒有用了,我會離開這裡,我永遠都不再踏進這個城市半步,只求你不要解散暢想!」
衛淶沉默不語,狠下心推開勸阻他的人群,向南雪張開雙手擋在他的前面,小南妹妹流著淚望著衛淶說道:「對不起樓主,是我把災難帶給了暢想,雖然我加入暢想只有短短的十幾天,也許時間短得你們都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一員,可是我也像你們一樣把暢想當作是最重要的夢想,我發誓我沒有褻瀆暢想的信仰!我沒有想到我和披堅執銳的恩怨會牽連到暢想,我會離開你們,離開清風樓,讓暢想回到沒有小南妹妹的暢想,我會償還項瑜明對暢想的全部投入來彌補我的過錯,求你不要解散暢想!」
心灰意冷的衛淶聲音沙啞地說道:「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暢想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衛淶抬起頭,忍著不讓淚水滑落,他怕懦弱會讓他留戀過往。抬起頭的衛淶看到了遠遠的伊娜,曾經如影相隨的他們如今的距離已是多麼地遙遠。伊娜悲涼地笑了,衛淶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他從始至終守著最初的信仰沒有屈服過,她改變不了衛淶,卻親手摧毀了暢想,失去暢想的他們,也許今生再也沒有交集的時候!曾經共同守護的夢想,如煙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