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旗袍的劉麗蓉先前和若蘭相伴而來,母女倆淡然平靜的和雷勝軒打了招呼,就各自散開。看著兩人的背影,雷勝軒心裡也釋然了幾分。也就沒多想,反倒覺得傷痛過後,這樣淡淡的相處方式,倒是尷尬關係的最好維繫。
劉麗蓉自是去了劉靜雲那裡,看到沈韻也在這裡,於是加入到閒聊之中,卻也不露聲色的看著時間,婚禮快開始時,隨著劉靜雲和沈韻從休息室裡出來,並在紅毯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還在整理衣服時,一聲抱怨的女聲傳了過來。
「你這臭小子,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昨個你還是兄弟裡張羅的最歡的一個,怎麼今日拖延到現在才過來,來了還東躲西藏的。」莊葉瀾邊費解的抱怨著,邊拽著兒子的胳膊向劉靜雲旁邊的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
可侒煦看到劉麗蓉的第一眼,就似觸電了般,隨即搜尋的目光在劉麗蓉的前後左右,打了幾轉後,才鬆了一口氣,可心底竟滑過一絲焦慮。
「劉姨好。」侒煦先衝著劉靜雲問候道,可額頭卻滲出細密的汗珠,因為劉麗蓉看過來的目光似能將他生吞活剝。顯然,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並把自己納入了禽獸不如的行列。
「劉姨好。」侒煦艱難的轉身,尷尬的又重複了一遍,其實,那晚之於他是噩夢的開始,卻也烙在了心底,以致最後成了陰影。
這一切,只因為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身份太特殊。每每想到這,他就是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然後外加踹兩腳,以至於一向無所畏懼的他,禁慾至今日。
「若蘭妹妹她好嗎?怎麼沒看到她?」忍了又忍,可還是沒忍住,低聲還有些下氣的詢問著。說完才驀然發現自己的掛念,似乎早已逾越了過去的兄妹之情。
該死!風流倜儻的侒少爺,看來真的就栽在這丫頭的手裡了。
「我女兒好得很,可不敢勞煩侒少爺惦記!」劉麗蓉幾乎是咬著牙意有所指的說完後,就黑著臉「騰!」一下子站起來,惱恨的轉身離去。
侒煦還未回神,胳膊處傳來的擰痛,令他倒抽了口涼氣。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老娘發威了,估計還是有所顧忌的,不然直接擰耳朵根子了。說來也怪,老娘對他的其它事一概不聞不問,只要觸及到他的女人問題,一碰就刺毛,而且威力堪比原子彈。
求饒的眼神看過來時,莊葉瀾又暗使了幾分力外加威脅的眼神,侒煦正急著沒辦法自救時,聽到女嘉賓們羨慕的議論聲。果然,吸引了莊葉瀾的注意力,也算暫時放過了他。
「快看,新娘子馬上要下來了。」
「好期待啊,聽說那件婚紗是出自國際頂級大師verawang之手。」
「還有她所佩戴的首飾,全是通過拍賣會得來的,好像都是出自皇室宮廷。」
「好幸福的女人啊!」
莊葉瀾聽著,然後鄙夷的撇了撇嘴,女人果然都是物質的,如果是這樣的媳婦,她可不要兒子娶進門。倏爾,才想起什麼,回頭時,侒煦早沒影了,正欲發作,見劉靜雲笑著安慰她,「好了,你也別操心了,任他去吧,兒孫自有子孫福。」
其實,劉靜雲也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心裡倒真的盼著侒煦和若蘭能發生點什麼。
走出人群的劉麗蓉,臉上已沒了怒氣,沒想到這小子竟被自己利用了一把。可眸底瞬間又暗湧上嫉恨的狠光,那些女人的談話內容像把尖刀,深深的插在了她的心窩上,這些本該是女兒若蘭的榮耀,卻被這個可惡的女人取而代之。
而雷勝軒見面時的疏離,更令她不安,自己的榮華富貴已經成了泡影,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坐以待斃。所有的怨恨直接再次全部算在了喬欣婷的身上,邁動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起來。
莊園門前,一名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中年男子,非常紳士的遞上了手中的邀請函。保鏢行禮後順手接過來,特定的防偽標識,確認著面前的男子確實是婚禮上宴請的貴客。
隨後保鏢一個手勢後,開始了週身的安檢工作,一切沒什麼異樣。
「先生,請你摘下手套,我們檢查一下,您就可以進去了。」保鏢磁性的嗓音要求著,也很好的掩飾著自己並不是故意刁難。看著黑色手套的眼眸,又緊了幾分。
男子稍一猶豫,但眼裡看到劉麗蓉的一剎那,便從容緩慢的摘了一隻手套。而另一隻手套還未動時,劉麗蓉的手心就握了上來。
「你怎麼才來,軒兒一直在念叨著你這個舅舅呢,趕快隨我進去,趁著現在婚禮開始前還能和軒兒說上幾句話。」劉麗蓉責怪的話語裡,見幾個關鍵詞特意加重了語氣,拉了黑色手套向裡拽。
「這個」保鏢露出為難之色,伸直胳膊將男子攔了下來。
「你們這幫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怎麼?我女兒沒嫁給雷勝軒,你們眼裡就沒我們娘倆了?告訴你們,衝著乾兒子這一條,我劉麗蓉說話照樣管用,都給我滾開!」劉麗蓉橫眉怒焰的罵著,心底積聚已久的怨氣也瞬間噴井般爆-發了出來。
「好了,好了,驗驗就放心了,他們也是職責在身,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而為難這些下人。」男子適時風雅的解著圍,收回手,兀自摘了手套,劉麗蓉緊張的拳頭緊攥時,一隻真人之手呈現在面前。
「回頭再收拾你們!」劉麗蓉狠狠瞪了一眼,一把抓住李柏鳴的手,向裡拉去。因為她絕不相信這是一隻真手,怕再耽擱就會露出破綻。
身後的保鏢,表情又恢復如初,沒有半分懼色,因為他們怕的是自己職責的疏忽,其它的在他們冰冷堅硬的心裡根本無法停留。
「你嚇死我了,要不是你事先發了易容後的照片給我,我還真認不出你。你那隻手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那是一隻真人的手臂。」劉麗蓉心有餘悸的小聲說著,最後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是真的,只不過是從死人身上卸下來的。」李柏鳴陰狠的還未說完,劉麗蓉嚇得一下子甩開手,摀住自己的嘴巴。
「瘋子!十足的瘋子!」隨手扔給他一個小包後,像躲避瘟神般的逃離開來。
李柏鳴嗜血陰狠的眼神一閃而過後,迅速戴上了黑皮手套,隨後折身向莊園裡的洗手間奔去,因為,人群裡已經發出了尖叫聲,顯然,新娘已經踩上了連接司儀台的紅地毯。而他要盡快把劉麗蓉遞過來的袖珍左輪槍,安置在最恰當的位置上。
新娘被父親顧源北領出房門的一刻,漫天的各色玫瑰花瓣傾灑而下,掌聲尖叫聲瞬間淹沒了婚禮進行曲。
顧源北的視線也從女兒身上收回來,看向了前方,雖然對女兒蒙臉示人有些微詞,可自己勸不動,再說今日新娘大於天,也就由著她執拗的性子吧。
紅毯另一端偉岸俊酷的身子,在見到自己新娘的第一眼,嘴角抽了抽後,濃情似海的灼熱視線就再沒有離開過。他的女人,終於為他披上了婚紗,在即將宣誓後,就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並以彼此的生命來守候一輩子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諾言。
眼角的餘光,看到新娘身側的一身禮服的誠誠時,心底再次激起澎湃的激情。甬長的紅地毯,似時光隧道,新娘的水晶鞋,每踏前一步,兩人的過往,就一幅幅的閃現出來。
此刻,所有複雜的情緒,化作多少個感謝,重重的砸在雷勝軒的心頭,心底的愛意因為這一個個至情至聖的感謝,而再次深濃而深刻。
女人,感謝你,來到我身邊,讓我認識你!
女人,感謝你,在我殘忍的時候,你包容了我!
女人,感謝你,讓我懂得什麼是愛情,並讓我享受你給的愛情!
女人,感謝你,給我生兒育女,盡享天倫之樂!
女人,感謝你,讓我學會了寬容別人,就是善待自己!
太多的感謝充斥胸臆間,幻化成暖流,激盪著心房。再也等不了分秒,邁開堅如磐石的步子,只想從顧源北的手中早一步接過女人的小手,兩人合二為一!
雷勝軒握上女人柔荑的瞬間,掌聲雷動,尖叫四起,空中漫天的禮花噴灑開來,直升機扯拉開的祝福橫幅,將婚禮推向了第一個小高-潮。
「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一句永不褪色的婚禮祝福語,讓所有來賓,甚至是身處電視彼端的,每一位關注婚禮的看客,永遠銘記並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
祝福的浪潮已淹沒了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雷勝軒在握上小手的那一刻,瞳孔瞬間緊縮,眸底暗沉的刮過一股凜冽的颶風,握著小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陪我演完這齣戲,你的新娘才會安然無恙!」心裡凌痛的若蘭,強忍著手背的疼痛,倏爾曖昧的靠近他的耳側,親密的說出了帶著冰稜子的威脅話語,瞬間插向兩人的心臟。
雷勝軒身子一怔,隨即心痛的轉回身,僵硬的向前走去,可心底的質疑卻未減絲毫。
難道她不惜冒著劫持新娘的罪名,僅僅為了自己能陪她走完紅地毯?宣誓的事情他是不會陪她做的,再說做了有什麼意義?還是說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