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容樂觀【宮闈亂:逍遙帝妃191章節】!這麼說吧,如果今天她醒了,那就雲破天明,若是她醒不過來,那便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姬無涯也是極為爽快的,索性就刪減了所有的不必要的修飾,直白得不可思議,卻也道出了他的底限:「不過他年少有為,我相信他一定有法子醫活你的心上人的!」
江漠北靜靜地看著不過咫尺之遙的劉蔓櫻,只要她能好起來便什麼都好!剛救起她的時候,他天真地想只要能夠保住她的性命便足夠了,但是他忘了,人總是貪心的,保住了她的性命之後他便又想讓她像往昔一般,能說,能笑,能哭!
「師尊,門外有人求見!」晉琇在門口小聲叫道。
「何人?」姬無涯隱約有些猜到是何人,但到底自己也不是大羅神仙,還是不能絕對斷定。
「那人一襲白衣,半個鐵面具蒙面,問他之時只說是故人而已!」晉琇將方纔看到怪異鐵面人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下。
「故人?」江漠北最終細細咀嚼著這兩個份量十足的字眼,在心裡揣測著。與他有往來,又知道這絕對隱密住處的人不多,難道就是不對不對,惜墨他大可不必賣這麼多關子!
他剛在心裡研究著那個「故交」,房門便已經被悄然推開了,一個恬靜的聲音響起:「是我!」
「果然是你!」江漠北點頭一笑,深夜來訪,必定是要帶來什麼好消息的。
昏暗的燭火之下,一席白衣的翩翩佳公子手中執著一個不知名的錦盒,含著笑意叩門而入。
不待床邊憔悴的男子多說上幾句話,他便自己先打開了話匣子:「這是我家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因著世代為宮廷效力生怕不小心出了差池,所以老祖宗留下了這顆保命靈丹,不是為救別人的命,而是……救我柳氏一族的命!」他說的很淡然,彷彿是在說明醫理一般。
「你的意思是?」江漠北猶豫了一下,稍稍有些不可置信。
「我的意思便是你心中所想的意思!」惜墨公子依舊是那副瀟灑自如的模樣,好半晌,他才收斂心神,澄澈的眸中輾轉著綿綿的情意。
江漠北點頭示意他可以將藥餵給她吃。惜墨道:「你就不怕我害她?」
「你不會這麼蠢,更何況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我哪裡還會在意這些,有一些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好得多!」漠北不禁搖頭苦笑。
「好!」惜墨說著已經用手摳開了她的嘴,沒有絲毫溫柔的動作便將藥塞了進去。
漠北怔怔地看了好幾眼心頭的女子,惜墨忽然開口道:「隨我出去散散吧!」
說著,他殷切地看著他的眼眸,漠北心想自己有求於他,便也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不過只是走到了小窗外頭,看著天邊細細的鵝毛月,心頭說不盡的雜糅。
「都這麼久過去了,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把東西拿出來,緣何要等到今日?」江漠北迎著呼嘯的夜風,抿著雙目,靜靜地呼吸著。
柳惜墨自然曉得他心頭的猜疑從何而來,只是此事決然是不得明說的,他不過唇間噙著些微弱的笑意,頗有些無力道:「我與她雖是有些交情,但在愛情面前,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自私的,你愛她,所以我不想讓她好好的來和我爭奪你!」
「這話便有些稀奇了,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委屈了自己給她看了大半年的病?」江漠北豈是那麼好糊弄的,轉瞬之間便已經將目光全都轉移到了柳惜墨身上,一雙如鷹般尖銳的雙眸逼視著他,斷然不會放過他清雋的容顏上任何一點可疑的表情【宮闈亂:逍遙帝妃191章節】。
柳惜墨一席長衣被淒涼的夜風吹得輕輕飛舞,忽然間,他狂笑了一兩聲,「若不是你來求我,你以為我很開心嗎?」
一句簡單的話語便將江漠北說的啞口無言,當日的確是自己求他過來的。
惜墨搖頭苦笑,「罷了罷了,現在一切也已經成定局了,不是我不願意就能怎樣的,這個世界總是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譬如你,她心頭無你,你卻偏生愛她成癡,再譬如我……」
「好了,夜深了,早些去歇著吧,這兩天你也累壞了!」江漠北忽然出口打斷他的話語,隨後緩緩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管著自己進去了。
「你去看看她吧,剛服下那丹藥,不出一個時辰,起死回生都不是問題!」
江漠北極慢地回頭,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了他一眼,目不轉睛,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只是淡然道:「多謝!」
惜墨一直站在夜色之中,清皎的月色將他本就消瘦的身影在油紙窗上拉得冗長,更顯淒清。
只有在和她有關的事情上,他才會回頭多看他幾眼。
劉蔓櫻睜開眼,本是有些迷糊的,但低眸便瞧見自己身上被包裹地嚴嚴實實地,一下子便將記憶給調整到了努力想坐起來,可是肋骨處舊傷疼得她直冒冷汗,她輕哼一聲,唇角乾澀異常,只能小聲地叫著:「水,水……」
隱隱約約能想到前一刻他們在說的話,這麼久了,也大概能認人,那姬無涯老頭也確實是有點本事的。此時她的情緒十分激動,姬無涯先生說如果她今天醒不來,就永遠醒不來了?那這樣她是有希望活過來還是僅僅迴光返照而已?
劉蔓櫻冷笑一聲,如果是迴光返照,那她也先要殺了自己所有的仇人不可,她咬牙翻身下床,重重摔在地上,隨後滿頭大汗地扶著凳子站起來,什麼話語都不說,向外挪去。
「你終於醒了?」晉琇剛端了臉盆進來便看到這一幕,一下子愣地不知道有什麼言語,連手上的臉盆都不曉得放在什麼地方。
江漠北聞聲便衝了進來,抱起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滿面激動,淚水都已盈眶,「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江漠北!」蔓櫻小聲道。
「哎,哎,哎……」他連聲應下,想不到她還能認得他,她醒來之後叫的第一個人竟然就是自己,那種優越感是怎麼都無法說清楚的!
忽然間,蔓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點鼓起的感覺都沒有,她驚訝地抬了眼,但心頭還是抱著些渺小的希望,疑問道:「我的孩子呢?」
「是不是因為我瘦了,所以感覺不出來?」見他們都不說話,她試探著問道,「是不是?」
「公主你聽我說……」江漠北嚥了嚥口水,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緊張地想與她解釋一番。
「我不是公主,也不想聽你的大道理,你只要告訴我孩子的蹤影,只要告訴我孩子的蹤影便好了!」她苦歎了一聲,重重推開江漠北的手,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裡竟滿是淚珠兒。
「你墜崖過,自己能夠保住一命已是萬幸,難道你還指望著能夠平安生產?」姬無涯實在是看不下去她這幅樣子,提高了嗓門,匆匆打斷她的話語。
劉蔓櫻一怔,眉頭微蹙,眼角中原本積蓄著的淚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無言地抽泣著。
江漠北一把將她摟在懷中,面頰磨搓著她,輕聲道:「想要哭便大聲地哭出來吧!」
她果真哇地一下便收不住了,微顯笨重的雙手緊緊扶著自己被白布包裹著的臉,許久才清醒了一點,淒聲問道:「我這個樣子多久了!」
「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八個月了吧!」江漠北道。
「八個月,八個月了!」她嘴裡嘀嘀咕咕念叨著,若是她的孩子還活著,大概也能睜開眼睛笑了吧!她自然也是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沉重的,卻也沒太大的感覺,只是淡淡說了句:「我這張臉算是已經毀了吧!」
「你身上有傷,但臉也未必不能醫治好的!」江漠北輕輕撫上她的容顏,隔著那層布,他滿是心疼,其實她長得什麼樣子早已經不重要了,即使當初他接近她也只是因為她這一種禍國殃民的臉。
劉蔓櫻卻是淒苦一笑,抽噎了幾下後,隨意道:「毀了便毀了,醫不好醫得好也早就不重要了,沒有了傾國傾城的容顏也好,至少不用承擔紅顏禍水的罵名,不,應該說至少不用再去禍害自己的親人,也無需再替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去承擔罵名了!或者……你也可以把我隨便扔到什麼地方……」
「你將我江漠北當做什麼樣的人了,若是只垂涎於你的美色,我大可不必費盡心思照顧你大半年?」江漠北硬朗了嗓子,心頭忽生一種酸澀之感。
「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不想再拖累你……」蔓櫻疾疾開口,匆忙解釋。
「拖累?你能拖累我什麼,現在外界的人都以為當年風月一時的平華公主早就已經死了,你拖累我最大的不過也就是一日三餐,柴米油鹽,我在影閣多年,難道還怕養不起你?亦或者是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一介莽夫?」他冷笑一聲,瞬時間將殺手的冰寒之氣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