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稱呼你娘娘還是公主?」月靈看著劉蔓櫻,她的眸子好冷,但許是終於發現了自己在定睛瞧她吧,眼眶之中竟濕潤了許多,差點,眼淚便要掉下來,終於也有了酸楚之色(宮闈亂:逍遙帝妃139章節)。
劉蔓櫻說:「我不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娘娘,這只會提醒我自己的身子是有多髒,不知廉恥地睡在仇人的身邊,呵呵(宮闈亂:逍遙帝妃139章節)!」
是的,她從來都是極其厭惡娘娘或者貴主兒這一類與吳國宮廷相關的稱呼的,即使有時候她在眾人面前笑得開懷,可是午夜時分被國仇驚醒的那些苦痛,又有何人能解?
多少離恨昨夜夢迴中,畫梁呢喃雙燕驚殘夢。月斜江上,棹動晨鐘,前夢迷離,漸遠波聲,笛聲悠悠,春去匆匆!
月靈叫了她一聲公主,隨後自眉間綻出一抹微笑道:「你我都是北國女子,該清楚咱們北國女子最厭惡的便是南蠻子那些個扭扭捏捏的秉性,女兒家同樣不拘小節,公主又何苦為有些事過多執著?」
其實她想說,你回到王爺身邊吧,省的兩個人都痛苦,可即使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嘴上也依舊像是有了千斤墜吊著一般,怎麼都說不出口來。
「更何況,也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想著要征服天下的。就比如說王爺,我明白他心裡更想征服的是公主你!」月靈略略愣了一下,爾後便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她,目不轉睛,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公主,不必擔心月靈會成為你們中間的累贅,月靈會走的,會離開這個喧囂的地方,想來想去,倒還是大漠的狂野更適合我一些!」
「對了,忘了和你說一個事情了,喏,解藥!」劉蔓櫻不著痕跡地繞開了話題,她知道,這靈夫人說著說著又要往那個話題上面扯談了。
「解藥?想不到你這麼快便已經弄到了!公主,你心裡還是有王爺的是不是?」靈夫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微微一愣,隨後自然是極為欣喜的,她抬眸緊緊鎖住蔓櫻的眸子,似乎十分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點什麼不同的情感來。
「我已經把解藥給分開了,一份讓他那邊的暗衛已經送了過去,估摸著現在已經是在快馬加鞭了,至於這另一份,我思來想去還是交給你比較放心些,後面的事情,就勞靈兒多費些心思了(宮闈亂:逍遙帝妃139章節)!」她言語之中極為淡定,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與啟睿的關係撇開,「那……我便走了!」
她說著便已經踏步離開,越走越累,越累了,腦海之中那人高大的形象便愈發清晰起來,他說過的纏綿情話,不論真假,她都一直記得,特別是那時候,啟睿抱著她,輕輕地在耳畔私語,他說:「你若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便給你!」
當時她面上並未動容,可誰又知,她的心都快要蠢蠢欲動跳出來了。
她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這幾句話。可是,她一直是做好了思想準備的。當不能擁有的時候,至少給自己一點回憶,所以,她愛得那麼用力,那麼不留餘地,只因,她不知這段感情什麼時候會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心頭對這個夢的眷念什麼時候會消逝。
她雖還年幼,卻已然洞悉了許多世事,剩餘的時光還很長,長到足以讓她喜歡上別的男子,正如同當初或者說現在喜歡他一般,可是……可是忘不掉是喜歡過他的,現在沒過,她想將來也總會過的吧!
靈夫人扭過頭來,遲疑地看著她漸漸遠走的背影,半晌,她咕噥了一句:「你放不下便不要硬撐,若是放下了又何苦懼怕與他見面?更何況,你回宮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那夜美人說不定正在各個出口處設下埋伏,就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但是夫人也該知曉王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要是他認準了的事情,都是十分倔強的,從來不肯輕易放手的!」劉蔓櫻頓住了步子,笑顏如花。
「可王爺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要的不是強求!」身後的靈夫人幾乎是撕扯著嗓門說出來的了,只是希望劉蔓櫻能夠為王爺駐足,這樣王爺便能夠少受些相思之苦了。
「公主,就念在月靈身懷六甲救過您的份上,答應我,去看看王爺好不好?」見著劉蔓櫻似乎有些鬆動的跡象,月靈急急忙忙接口下去。
「靈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劉蔓櫻哀歎了口氣便轉過身想要再勸勸這月靈,卻不想,只消那一眼,便已經怔住了,她瞧見月靈已經跪了下來,頭低著,身段已經放地極低了,這一刻,劉蔓櫻心神也忍不住狠狠地恍惚了一下,似看到那純樸乾淨的黑眸,在西邊黯淡的雲彩中浮出的淡淡寂寞和哀傷(宮闈亂:逍遙帝妃139忘卻來時路(二)內容)。
她答應了下來,或者說,沒有什麼理由不能答應了吧!
月靈到底是出來混過的老江湖了,也不知是想了什麼法子,劉蔓櫻也就只是小小地歇息了一會子,她便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乾糧和車伕,還真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若不是夜梟芸的出現純屬意外,蔓櫻定然會懷疑這一切都是靈夫人給安排好的了。
月靈不顧一切,硬是讓車伕快馬加鞭趕了三天三夜兩人才算是到了吳軍軍營之外。劉蔓櫻跳下馬車深深地吸了一口子沾染著許多黃沙的氣息,竟覺得無比新鮮,簡直是要比那吳國生悶的空氣好太多太多了。
「我終於回家了,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是這樣的回來,甚至於周圍沒有一個我們曾經的親人!」她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而月靈則是在身後爽朗地笑了一聲,。
「站住,外面站得什麼人?」忽然間,有巡邏的士兵朝著她們站著的方向大聲詢問起來。而此時昏黃的天色完全遮蓋不住即使已經躲在暗處的兩個人的身影。
「是我!」月靈含笑站了出來,雍容大度,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士兵瞇了瞇眼,這才看清了她們,急忙下跪:「屬下參見夫人!」
劉蔓櫻上下一瞅對著靈夫人道:「想不到他們竟然都認識你!」
「你忘了我在這兒住過幾天的!」靈夫人置之一笑,眸光卻擋不住微微一黯,頰邊的一縷發拂過靨上,無聲地帶出了一抹漣漪,隨著那冰涼卻也宛轉的夜風,在她極精緻的俊臉上蔓延開去(宮闈亂:逍遙帝妃139章節)。「帶這位姑娘去見王爺,是……故人!」
士兵這才留意到了靈夫人身畔的女子,一身宮妝,雍容大度,俏麗的容顏絕不會輸給任何顏色,只是細細看來,她與靈夫人的眉眼竟是極像的。士兵支支吾吾了一會子,「可是,可是軍師說過,不准任何外人前來……」
月靈淡淡一笑:「無妨,這劉姑娘是自己人,想必王爺見到她會很開心的!」
士兵稍稍猶豫,終於也是答應了下來。
「王爺,帳外故人求見!」
「進來!」是啟睿的聲音。
「姑娘請進去吧,不過最近王爺脾性似乎有些……姑娘自己小心些!」士兵臨走前又小心地提醒了幾聲。
蔓櫻一笑,雖然這裡的每一個士兵都該是她子民的仇人。
「王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劉蔓櫻淡然一笑,看著榻上坐著低眉理長劍的男子。
「蔓櫻?」啟睿急忙抬頭,待見到來人後,眉眼都不禁皺了起來。
「嗯,是我!」劉蔓櫻面色緩和目光柔和,雙手有些彆扭地攪弄著。
啟睿站起身,匆匆上前,細看了看她的眉眼,一時間只覺著什麼樣的話語都是多餘的,啪地一下,猛然抱緊她。
劉蔓櫻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起多大漣漪的,卻想不到此時此刻,自己的眼底還是積蓄了許多的淚水,似乎一觸即發。
正要說些什麼,餘光掠過之處,劉蔓櫻才猛然發現,他暗暗放置於一邊的長劍,劍柄上全是血,並未全然乾涸,手背擦過他的右手的衣袖,冷冷的,濕濕的(宮闈亂:逍遙帝妃139章節)。
她突然有點疑惑,就著自己的手背湊到鼻前一聞,竟然一股血腥味,情急之下,就著微光仔仔細細一分辨,發現沾染上的竟然真的是殷紅的血!
「你受傷了?」她急得抓住啟睿的右手,發現他的手肘處衣衫破了,果然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乍隱乍現,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一點小傷。」他並不在意,只是將右手背在身後,用未受傷的左手拉著她,到榻上坐下,「外頭冷,你又穿的單薄,來,先到這邊暖和暖和!」
「不要急著扯開話題,先說你的傷是怎麼回事?」劉蔓櫻絲毫不理會他的溫聲細語,只是逼問。
他沒說話,半晌,突然伸手過來抱她。
「休息一下吧。」他把她和衣摟在懷裡,把臉埋在她的頸項間,含含糊糊地只說了這麼幾個字。
劉蔓櫻靜靜的蜷縮在啟睿的懷裡,感到他把她抱得很緊,幾乎是想要把她就這麼揉進他的胸膛之中。他的鼻息顯得輕而緩,癢癢地噴在她的頸側,可她卻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喘,甚至連微微抬頭看他的勇氣也沒有。
「啟睿,我……」
「啟睿?為何不像以前那般直呼暮璃?劉蔓櫻,你記住若是你真的要棄我而去,那麼也不說下輩子,總之,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原諒你。」彷彿醞釀許久,他的一字一句都沒有半分的感情,沒有憤怒,亦沒有怨毒,只是下定決心,冷漠絕情,比他憤怒的時候還可怕。
甚至,此時的劉蔓櫻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突然覺得有一些說不出的恐懼從意識的深處像潮水一般侵襲過來,冰冷異常,一浪高過一浪,像是要把她就這麼吞噬,直到拖入那冰冷之中凍至僵硬,無法呼救,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