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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相約 文 / 碧羅衣

    隨著浣妍將用籐枝拼成的字一一擺好,緋萱一臉戒備的神情方才有了些許的鬆弛(重蓮曲204章節手打)。

    彼時,緋萱說完話便用銳利的目光將浣妍瞧著,神情怨恨。

    浣妍尋思了一下,從籐蔓上迅速扯下一些細枝,藉著井口處漏下的些許微光,在地上拼起字來。

    「我來救你。」

    緋萱眸光一閃,沒有說話。

    「火神已醒。」

    緋萱眼神一亮,神色裡現出一些催促之意,想讓浣妍快些拼出字來。

    「天庭守衛鬆懈,可逃。」

    緋萱驚喜地看著地上的字,忍不住道:「為何?」

    「凌霄殿宴會。」

    緋萱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面上雖還帶著幾分戒備,但已少了許多怨恨。

    「天姬願助火神逃離,夜半在悅芙橋相見。」

    緋萱盯著最後這句話看了許久後,抬頭問道:「我為何要相信你?」

    浣妍亮出手中的東珠,緋萱半信半疑。

    「你將此珠交給火神,自有分辨。」

    緋萱接過東珠,「那我們現在要如何離開這裡?我已被蝶昧那妖精封了法力,飛不出去了。」

    浣妍到達井底時注意到井底亦生著些蔓草,但因長年不見日月,長得極為緩慢虛弱,眼下,浣妍將各處角落裡的蔓草枝聚攏起來,用心侍弄起來。

    不出意料,蔓草開始瘋狂生長起來,很快,原本零落四散在各處的幾縷細枝,眼下已經蔓生遍佈起來,儼然在地上鋪成了一塊薄薄的綠毯。

    緋萱正不可思議地看著,浣妍走近幾步,將她扶起,這一次緋萱沒有拒絕,倚靠著浣妍勉強站起身。

    浣妍和緋萱一起坐在蔓草上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們二人都感覺到了自己正在一點點地上升,低頭看時,只見蔓草層層疊疊地擴散延展著,厚度不斷增加,於是得以將她們慢慢地從井底托起。

    緋萱從蔓草上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浣妍問道:「你究竟是誰?」

    浣妍一怔,心底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告訴緋萱現在這個容貌已毀的姑娘就是姰遠天姬。

    「我倒忘記了,你不能說話,罷了。」緋萱說完,有些虛弱地垂下頭,閉著眼假寐,渾身時不時地因為疼痛而顫抖著,十分受苦。

    浣妍鬆了口氣,向緋萱身邊靠近,得意讓她全然倚靠著,再將目光轉向二人身下的蔓草,等待著它們一點點地旺盛地生長起來,直到將她們送出枯井。

    暮色初起的時候,浣妍扶著緋萱,終於出了枯井,回身看時,枯井已被籐蔓填地嚴嚴實實,再窺不得井中半點情形。

    緋萱甫一出了井,便在地上盤坐住,閉著眼調息了一會兒後道:「既已出井,我的法力就不被這井封印了,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神奇的本事。我知道天姬被天後封了司花仙君之職,你莫非就是她身邊的仙婢?」

    浣妍愣了一下,點點頭。

    「呵呵,那就不奇怪你有催生蔓草的本事了(重蓮曲第二百零四章相約內容)。看來這天姬還是有幾分能耐的,身邊的仙婢能有這般本事,她自身定也是不差的,我原本以為她不過是憑著天姬身份才得來的職位。」

    浣妍瞧著緋萱的臉色好了許多,又看看天色,心底琢磨著是時候她趕回落星殿,取了祁闌箜篌,再去悅芙橋等煜珩了。

    浣妍打出手勢作別,緋萱亦看了看天色,會意道:「你便去通知天姬前去悅芙橋等候,我緋萱定竭盡所能助尊上離開重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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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妍趕回落星殿的時候,殿中空無一人,靜寂得出奇。

    自她回來以後,就聽辰遠說洗月斂月因為沒有照看好天姬,被錚遠撤了去受罰,如今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浣妍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去岐山的這幾日,錚遠亦知曉了她的失蹤,瞞著天帝天後四處尋找,快要將六界翻了遍,直到鳳族發現鳳傾失蹤,遣了鳳陌來天庭求助,他才被帝后召去助鳳族尋找鳳傾。

    而這一去,直到現在亦沒有歸來,整座月宮頓時成為門庭冷落的清淨地,故而浣妍已經歸來之事,除了辰遠,怕是並無幾人知曉,而這也正遂了浣妍的心意,如今容貌已毀,她委實不想再惹來更多的關注,更是擔心被問起緣由。

    走進正殿,星棋盤上還是前日辰遠布下的棋局,不曾有絲毫移動,看來,這幾日他一直未曾回來過。

    那日辰遠離開前,鄭重說著定要為她尋來醫治容顏之法,浣妍忖度著他應是去尋了靈羽,想到這裡,浣妍不禁苦笑,辰遠恐怕還不知道吧,正是靈羽和雲莫聯手布下了這一局,她又怎會再幫她醫治容貌?

    只是她這個哥哥,執著起來,勁頭往往強得嚇人,就像這上千年裡他和帝后未有半分動搖的置氣,就像他對靈羽冥頑不靈地追逐,就像他對錚遠難以釋懷地怨怪。

    浣妍歎了口氣,轉身走進偏殿,床榻角落處的一張木几上,祁闌箜篌,六界為之爭奪不休的祁闌箜篌,正靜靜地棲在桌上,像一隻安靜的小獸,雖散發著靈氣,卻紋絲不動。

    抱起箜篌,浣妍最後回首四望,將這一間富麗堂皇的寢殿看了看,依然,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

    終於,浣妍頭也不回地走出落星殿,心中道:「再見了,辰遠哥哥,錚遠哥哥,帝父,母后。」

    憑著上次尋找煜珩時的依稀記憶,浣妍轉進月宮一處不為人不注意的岔路上,行進了片刻,終於如願來到悅芙橋。

    仍是上次來時的模樣,橋下池內蓮葉田田,一一風荷舉,好似永遠不會凋零的模樣,池內裊裊升起的溫泉水霧,柔柔地撲上浣妍的臉,將她的疲憊一掃而空,而想到再有不久,煜珩將來到這裡,與她一起離開仙界,心底不禁雀躍起來。

    浣妍抱著箜篌靠在橋欄上,不時地彈撥著琴弦,看月色漸漸明朗,一顆大大的月亮高高掛在空中,敞敞亮亮地投下光芒,為氤氳的水汽布上一層炫目的華光。

    正看著月亮一點點地升上中天,感覺著相見那一刻的逐漸逼近,夜風徐徐吹來,將面紗吹得翻捲起來,浣妍驀地一怔,心裡忽的煩躁起來。

    她不敢想像煜珩見到她現在容貌時會是怎樣的表情,更不敢設想他會不會遠遠瞧見她這副模樣就拂袖而去,而即便煜珩現在不計較她的容貌,在以後的漫長歲月裡,他能忍受一直面對終日帶著面紗的她?

    有些想退縮,或許她不該奢望,可是月上中天,已到夜半,而他似乎已經來了,迷濛水汽裡,她已然瞥見一道紅色的影子,正慢慢向她走近。

    或許她只要繼續冒充天姬身邊的仙婢,只將箜篌交給他就與他分別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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