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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0章 決裂 文 / 雲程

    陰暗的牢獄中,秋梓奇隔著柵欄打量著那個靠在牆角的身影,猶豫了一下,打開門俯身鑽了進去(胭脂惑第230章決裂內容)。

    蓬亂的長髮遮住了容舒的大半容顏,卻遮不住他眼底的幽光。秋梓奇毫不在意地在他身前的地面上坐下,狀似漫不經心地問:「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忍的,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成了一灘軟泥了。」

    容舒扯動了一下唇角,乾裂的嘴唇頓時沁出了細微的血絲:「想要什麼就直說吧,老子沒心情和你兜圈子。」

    他已經不再刻意保持優雅,秋梓奇卻擊掌大笑:「好一個昌意殿下,若是讓你的母后知道愛子如今身陷囹圄,怕是不會有殿下這份氣度。」

    容舒顯然十分鄙視他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直截了當地說:「我沒有情蠱的解法(胭脂惑230章節)。」

    秋梓奇臉色一沉:「你可知道你的母后如今落在肅堯手中,為了引你回去,她被吊在城樓上暴曬,肅堯揚言要每天割她一刀,直到你回去為止!」

    「不奇怪,換了我也會那樣做,不過他老娘早就死了。」

    秋梓奇終於忍無可忍,閃電般伸手攫住了他的傷口,手指用力一絞。容舒的身子抽搐起來,喉嚨裡不可抑止地發出咯咯的聲響。

    覆在臉上的長髮向後滑落,露出他如今已不似人形的臉,但那張臉卻保持著詭異的笑意,一如他眼中幾近瘋狂的快意。

    「折磨我是沒有用的,我也經常這樣對待自己,」在疼痛的間歇,他忽然這樣說,「我是注定要死的,能拉著她下地獄,我求之不得。」

    秋梓奇收回手,冷冷道:「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苟延殘喘?你雖然中了毒,也不會妨礙你自殺吧。」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這次來本就是抱著萬一的希望來的,然而來了之後才發現只剩下絕望。容舒整個人從身體到靈魂,都已經被摧毀的一點不剩,那樣瘋狂的報復,是不計生死絕不放手的癲狂!

    走出牢獄看到天邊懸著的彎月,從來不會傷春悲秋的秋梓奇竟也有了寂寥之感。找不到控制的方法,再過三個月缺月圓,那個舉世無雙的女子就要死了。

    天涯海角,碧落黃泉,究竟何處才能尋到良方?

    不遠處的鳳池宮,衛琬正坐在燈下撫琴,希望能從琴聲中尋回內心的平靜。白日裡她離開時蕭允尚眼底的傷痕,她努力不去在意,然而這暮色四合時,那一幕卻如凌遲般反覆綿延,兜兜轉轉逃不過。

    鳳池宮外,身著天青色長袍的老者出言道:「老臣,求見皇后娘娘。」

    見衛覃突然,紅鶯心頭一跳,然而想到衛琬那日說的話,強忍下湧至嘴邊的話,低眉斂目道:「左相大人稍後,待奴婢進去通傳一聲(胭脂惑第230章決裂內容)。」

    片刻後紅鶯沒有再出來,而是換了個眼生的丫頭引了他進去,將他引至衛琬所坐的偏殿後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衛琬恍若未聞,待一曲終尾才抬眸不輕不重地一望。衛覃被她目光所逼,才敷衍行禮:「老臣拜見皇后娘娘。」

    只說了這一句,他便逕自到一旁的椅上坐下,端起几案上兀自溫熱的茶吹了吹,故作不經意道:「不知娘娘召見有何事?」

    經了上次的宮變之後,狡詐如他如何還看不出衛琬之前種種只是虛與委蛇,實際上是打算在宮傾時將他一併除去。衛琬不說,他便也不問,只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些父女間的虛情假意做來也無用了。

    衛琬淺淺笑:「倒是要恭喜左相大人,為朝廷立下大功,除了閼於王這個心頭大患。」

    衛覃閒閒應道:「哪裡比得上皇后心思深沉,老臣若不是還有點運道,怕是也會命喪亂軍之中,死無全屍。」他銳利眼眸緊盯著衛琬的反應,方纔那一句雙諷,既點出衛琬要殺他的事實,又用蕭承鈞的事來刺激她。

    果然,衛琬的臉色變了變,語氣冷淡了幾分:「既然左相都知道了,那也不必兜圈子了,如今皇上的地位已然穩固,你已不必白費心思,本宮答應過紅鶯,你既然逃過了那一劫,此事就此作罷,從此你是錦朝權傾朝野的左相,至死不變!」

    衛覃斜眸撫鬚,不以為然道:「這是你與紅鶯說的,與老夫何干?」

    衛琬起身一掌拍在琴弦上,琴音繚亂一響,她臉色越發白起來,唇色卻於紅潤中微微的紫,「若不是你父女親情相誘,那個丫頭怎會如此死心塌地,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

    「連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都能留在身邊,老夫真不知道是該佩服皇后的膽色,還是佩服皇后的愚昧才好(胭脂惑230章節)!」

    「你!」衛琬急怒攻心,身子歪了一歪,最終還是癱軟在座椅裡。衛覃嘴角卻溜出一抹笑意,看來那個丫頭說的果然沒錯,衛琬的身體是出了問題,否則也不會才說了幾句話就成這個樣子。這樣的話,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念及此處,他走近了幾步:「琬兒,不管怎樣你總是爹爹的女兒,若不是高家弄鬼,你娘也不會……」

    「不要再編這些謊話了,」衛琬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兒,就算是,你為了得到天下人追尋的寶藏秘密害死了她,你以為真的沒人知道嗎?」

    衛覃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變,衛琬氣喘吁吁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與她說了什麼話嗎?若不是你那樣說,她怎麼會自盡!」

    她的聲音彷彿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讓衛覃恍惚記起多年前那血腥的一幕。

    尖利的髮簪掠過美麗女子修長潔白的脖頸——鮮血飛濺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那是他的妻,為了一句諾言就拋棄了家族和他遠走高飛的女子……

    後殿傳來花瓶碎裂的聲音,衛覃猛然醒過神來,狠狠瞪了衛琬一眼,大步離開了鳳池宮。回到相府後,他召來暗衛首領,吩咐道:「本相要一張人皮面具,一定要做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衛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手下,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意:「除了人皮面具外,還需要一個身形聲音都和皇后極為接近的人。」

    月上柳梢頭,本應潔白無暇的月,卻不知怎的發出了微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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