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上陽宮中,太醫令終於放下手,起身向蕭允尚下拜:「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大約是得了心疾(胭脂惑225章節)。」
「心疾?」蕭允尚重複了一遍,又急急問道:「那應當如何醫治?」
太醫令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啟稟皇上,微臣可用川芎和冰片為娘娘配製藥丸,待心痛時服下即可緩解疼痛……」
蕭允尚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朕要的不是緩解疼痛,而是根治!」
太醫令將頭伏得更低,惶恐道:「皇上,心疾……無法根治,若是好好保養少動怒勞心,或許會好轉也未可知。」
蕭允尚一腳踹在太醫令肩頭,怒道:「朕不要聽這些或許和未可知,朕要你們立刻治好皇后的心疾,否則你們也不要想活了(胭脂惑225章節)!」
一眾太醫立刻齊齊跪下哀求,蕭允尚聽得心煩,又見衛琬連嘴唇都微微泛紫,大怒之下將所有太醫都關了起來。趙玉待蕭允尚的情緒略微平復後,才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太醫院的太醫們不過治些小病小症,陛下不若派人去請那個什麼鬼醫,說不定能醫好娘娘的病。」
一語提醒了蕭允尚,不過這種江湖人士行蹤不定,想來想去還是趙玉又提醒了他,上回既是信陽侯找來的人,那麼這次就還交待給信陽侯就是了。
夏柏半夜裡被緊急傳召入宮,本以為有了什麼緊急軍情,卻沒想到是這樁事,於是出了宮就來找宋易商議。
宋易睡眼朦朧地裹著件披風問:「夏老弟這是怎麼了,這大半夜的……」
夏柏急道:「皇上要我去將鬼醫請回來,可是你也知道,那人的性子古怪的很,上回還是因為我那如夫人老家是江湖人士,出了這個面子才好容易請來的人,結果被皇上給氣走了,如今我要到哪裡去找?」
宋易聽得鬼醫二字,才清醒了少許:「難道是皇上又……」
「不是,據說是皇后娘娘得了心疾……」夏柏無奈道:「紅顏禍水果然不假,皇上平日裡少年老成,做事極是穩重,可是一旦遇到關於衛皇后的事,未免也太……」
宋易正色道:「皇后可謂是錦朝的功臣,我等臣子應當尊敬。」
夏柏會意,「是是是,這是自然,只不過這位皇后行事也太過狠辣,這樣的計策用在對付閼於和瑤支固然是不錯的,但若是這份心計用在了後宮上,怕是……」他瞟了一眼宋易的神色,「之前她又強行將小皇子搶到了膝下撫養,看來並非是個能容人的,畢竟還是左相的女兒,就算父女不合也是打斷骨頭連著肉(胭脂惑第225章心疾內容)。」
他的這番話果然收到了效果,一向站在皇后那邊的宋易也垂眸沉思起來。沉默片刻後,宋易才道:「皇后娘娘心懷天下,必不會做有損朝廷的事,侯爺你還是先去想法尋來鬼醫才是。」
夏柏眼中的詭異光芒一閃即逝,「宋公說得是,我這便去辦,若是不成還望宋公在皇上面前多為小弟擔待著些。」
宋易慨然道:「你且放心,生老病死乃是天意使然,若是為了這個就遷怒於臣子,也不是道理!」
夏柏回府定了定神,盤算著胡亂做個尋找鬼醫的樣子就是了,反正也不一定找得到。況且衛琬有這麼個心疾對他來說還是好事,這個女人太聰明太精於算計,若是有她輔佐朝政,哪裡還有他們這些臣子的用武之地?
朝堂政事本就該是屬於男人的沙場,女人妄想染指江山的後果,哼……
他正在沉思,卻有小廝匆匆進來稟告道:「老爺,有個怪人自稱是鬼醫,求見老爺,請老爺帶他進宮。」
夏柏一怔,這邊皇上才剛下令要他去尋鬼醫,如今這鬼醫竟然就自己上門來了?這……這也太詭異了吧。
待見到鬼醫後,秋梓奇開門見山就說明了來意,請夏柏帶他進宮一趟。夏柏自然是滿口答應著,卻別有用心地問了問他的來意。
秋梓奇眼皮一撩,答道:「上次給皇上服用的解藥還有些不妥,這次是特地再來請脈的。」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總之不可能衛琬剛病倒他就知道了吧。於是夏柏放下心來,輕描淡寫地將皇后的病情說了一下,然後試探他道:「不知這心疾,可有法根治的?」
秋梓奇臉色微微一沉,眸光也凝重了幾分,「這個要把了脈才知道(胭脂惑225章節)。」
夏柏點頭道:「這個是自然,今日還是要有勞先生了,」他咳嗽了一下,用眼睛瞄著秋梓奇道:「這次是本侯引薦你入宮,自然是要擔些責任的,還望先生診治病情之餘告之本侯一聲,若是有什麼……也好有個準備不是?」
秋梓奇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夏柏只覺那一眼眸光凜厲,直欲看進自己心底去。然而不過是一瞬間,秋梓奇又恢復了平日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道:「自然。」
夏柏雖心有疑惑,卻偏生又抓不住任何蛛絲馬跡。為了顯得不那麼突兀,一直到了第二日上,他才陪同秋梓奇進了宮。
彼時衛琬已經醒來,正靠在榻上用膳。蕭允尚斜坐在榻邊,一手端碗一手執勺,將溫軟的白粥送入衛琬口中。暖暖陽光灑在他身上,卻不抵他眉目間深情的光芒萬分之一。
那樣寧靜美好的畫面,連夏柏都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然而秋梓奇眉尖卻是一抖,眸底頓時黑了下來。
衛琬用過白粥,立刻便有婢女打了熱水來為她淨面。蕭允尚卻示意宮女退下,自己從銅盆中撈了帕子擰乾,輕輕去擦她嘴角。
他的動作輕柔至極,彷彿面前的是易碎的水晶,眉梢眼角儘是情意。衛琬臉頰微紅,然而下一個瞬間便血色盡褪,她一手抓住心口,整個人便軟倒在榻上,連嘴唇也泛出了青紫。
銅盆落地,蕭允尚還不及反應,秋梓奇已然一個箭步上前,手中銀針迴旋飛舞,連連刺中衛琬胸腹處二十一處穴位。
心口疼痛略緩,雖然痛感仍在,卻不比方才撕心裂肺。衛琬的嘴唇微微顫抖,擠出幾個字來:「有勞先生了。」
秋梓奇眸光一沉:「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