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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5章 荒唐 文 / 雲程

    衛琬醒來時,窗外天色已黑,唯有床榻前的小几上燃著一盞精巧宮燈,映著蕭允尚神情肅穆的臉容(胭脂惑175章節)。

    見衛琬睜開眼睛,蕭允尚眸底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喜色,然而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的神情重又恢復冷峻。他下意識地挑了最能刺傷人的話來說:「方纔靖王已經派人來回稟,在深谷中找到了墜毀的馬車,周圍有兩具屍身,皆是殞命當場,皇后不必再為逆賊擔憂了。」

    他語意雙關,在別人聽來是勸告衛琬不要在憂心國事,實際上卻是嘲諷她自作聰明地送蕭杞風離開,卻還是送了他們的性命。

    衛琬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平靜問道:「只有兩具屍身……那剩下的一個?」

    蕭允尚立即答道:「善琳公主想來是下落時被別人用身子護住了,所以並未喪命,」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不過腹中的孩子受了這番重擊,是保不住了,如今正在靖王府養傷(胭脂惑175章節)。」

    見衛琬不吭聲,他又道:「此番追捕逆賊靖王叔立了大功,皇后可要幫朕好好想想該怎麼獎賞他才是,」他輕聲笑了笑,「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著城門處的動靜,這次若是放了桓王叔逃回昌其,朕可是要夜夜不能安枕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衛琬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反而挑起嘴角笑了笑,「皇上可都說完了麼?」她的語氣很是平靜。

    蕭允尚說了這麼多話,卻沒有引起她的任何反應,不禁惱羞成怒起來,拂袖起身道:「既然皇后沒有精神聽這些子事,就在這裡好好休息罷。」

    他才剛走出幾步,卻聽得身後的衛琬輕聲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股怒意陡然襲上心頭,蕭允尚回身厲聲喝道:「若不是他起兵謀反,朕又何須這樣待他!衛琬,你是在怪朕無情麼?朕若果真無情,在你送他出去時就該把你們拿下,當著你的面斬了他!」

    衛琬見他發怒,竟慢慢從床上坐起身來,淒然笑道:「皇上若是後悔了,現在殺了我也來得及。」說話間,她已平平伸出雙手,伸手請縛的姿態。

    微黃的燭光映得她臉色也是黃黃的,一頭長髮睡得枯草似的散落在肩頭,弱不勝衣的模樣,卻偏偏是那樣倔強的神情。

    蕭允尚怒道:「你放心,我還要讓你親眼看到朕將蕭杞風挫骨揚灰,一個他還不夠,還有一個蕭承鈞!」

    這句話已是**裸的威脅,然而衛琬臉上竟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胭脂惑第175章荒唐內容)。她就那樣看著蕭允尚,毫不在意地說道:「陛下是天子,自然有隨心所欲的自由。」

    她這樣冷淡,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卻更加觸怒了蕭允尚。終究還是礙著她身子不好,蕭允尚並沒有再與她爭論下去,而是狠狠拂袖離去。

    翌日的朝堂上,蕭允尚下旨廢桓王蕭杞風為庶人,除皇家玉牒,遺體不得葬入皇陵。前桓王妃乃昌其國善琳公主,待其身體養好後擇日送回昌其國,由昌其國國主自行安排。

    然而,在這次評判中居功至偉的衛家和蕭承鈞,蕭允尚卻刻意避免了提及他們的功勞。相反,因著朝中有不少人都是衛覃的門客,其中也不乏在叛亂中倒向了蕭杞風那邊的官員,所以衛覃以察人不利的罪名被罰了一年的俸祿。

    而給蕭承鈞安的罪名就更多了,不僅有私自調動兵馬之罪,還有追捕逃犯不利之罪。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蕭杞風曾順利逃出了皇城,所以這一項罪名倒也有跡可循。朝中的臣子們何其敏感,立刻看出皇帝這種不賞反罰的舉動背後的含義。

    所謂的狡兔盡走狗烹,鳥盡弓藏也不過如此了。而朝中官員經過這一次的大換血後,多了許多憑著科考功名出身的文臣,亦有在平叛過程中表現突出的武將。

    因忠於蕭允尚而被蕭杞風囚禁審問的淳于氏父子,因淳於剛在天牢中受傷過重,蕭允尚予以安撫後允了他暫時罷朝在家休養。淳於家的封賞便落到了淳于氏姐弟頭上,淳於暖河被冊封為一品夫人,封邑五千。淳於寒川則被封為正二品伏威將軍,兼領朔遠侯封號,封邑五千。

    所有得到封賞的人都是有真才實學之輩或是建功立業者,如此一來,朝堂上的黨羽結派現象頓時平息不少。

    曾經炙手可熱的衛家,在淳於家如火如荼崛起的同時,步入了一個相對沒落的時期。本來文臣的功勞就不如武將,如今天下剛剛經過一番大亂,文臣一方的聲勢更弱(胭脂惑第175章荒唐內容)。向來是文臣之首的衛覃,近日來在朝堂上也收斂不少。

    在這段時間中,衛琬作為皇后雖也常常出席早朝,卻只是安靜地坐在蕭允尚身旁,從未開口說過半句話。這宮中之事向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大部分朝臣早已知曉此次評判衛琬居功至偉,且蕭杞風也是折在她手中,但看蕭允尚的樣子,卻似乎對皇后很是惱恨。

    於是便有好事之人暗自揣度皇后究竟是如何降服蕭杞風的,這一來二去的便有不雅之言傳出,且漸沸漸揚。

    有說是衛皇后曾與蕭杞風有過一段舊情,此番蕭杞風是為情所困,所以拱手相讓江山。這倒也罷了,另一種更惡毒的說法則是說衛琬**了蕭杞風,然後趁他不備在床榻上刺殺了他,為了掩人耳目才說是在龍華寺後山墜崖。

    而蕭允尚近日來的舉動也似乎坐實了這一點,已經到了十三歲的少年帝王,竟然在元慶宮寵幸了一名宮女劉氏,還破例封了她婕妤,賜了「婉」字做封號。

    「婉」與衛琬的名字雖然不同字,但畢竟是同音,堂堂皇后的名字被用作封號已經是夠侮辱的了,更何況婉婕妤還是宮女出身。蕭允尚此舉引起了幾個老夫子的不滿,用他們的話說,縱使帝后感情不合,但皇后畢竟是母儀天下的中宮,用與她閨名諧音的字當作封號,簡直是有違綱常。

    那鬚髮皆已花白的太常寺寺卿趙源在早朝上慷慨陳詞道:「陛下乃一國之本,自然是要以延續皇族血統為上,但盡可以廣選名門淑女進宮奉駕,何必要做出此等有傷國體的舉止!老臣斗膽以性命相誡,請皇上廢除劉氏的封號,再行選秀以充實後宮!」

    蕭允尚對他這番話不置可否,雖然在朝堂上並未斥責他,私下裡也執學生禮前去探望,但在冊封婕妤一事上卻仍是我行我素。不僅如此,寵幸宮女的情況反而愈演愈烈,短短數月內就冊封了宮女十數人,這還是有位分可冊封的,至於沒有過了明面的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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